如果我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儿子,你能不能接受我?
凯茵攥着窗帘,鼻头吸了又吸,她掉头就往床上爬,随便穿上外套偷偷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在凌晨一点多的黑暗宁静家中偷来一把雨伞,然后吊着脊背提着一口凉气偷偷溜出了家门。
从楼道里冲出来的凯茵看见了雨中的宋校是何等颓废的表情。
他瘫软无力的坐在车头上,一条长腿踩着前车轮胎,一条长腿撑着地面,下身的黑色西裤上身的黑色夹克和夹克里的黑色V领毛衣已经湿了个尽。
一身黑装黑的快要在夜色下找不到他的人了,只有他细腻纤长的颈项白的耀眼,颈中还挂着一枚湿漉漉的红绳观音。
帽檐积满了水,滴答滴答的往他身上掉下来,帽檐下的颓废容颜无气无血,苍白异常,嘴巴里叼了一截烟,烟头的火星早就被雨水浇灭,可是他还在无知无觉的叼着。
凯茵迎面走出楼道,撑开雨伞的时候宋校落满雨水的睫毛寥落的缓缓抬了一些角度,但他看见楼道中出来的人时水眉激起了特别浓郁的惊诧,双目发烫的看着凯茵,修长而湿漉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站起来了。
凯茵走来便瞪着怒气冲天的眼睛:“你疯啦!”
尖叫后又四下张望张望,这个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哪里能够这样大声喧哗呢。
凯茵强忍着怒火,压低嗓门对宋校厉喝:“快回家!别呆在我家楼下!”
他软濡的睫毛在雨中颤颤抖动,目光几乎有些孱弱的带着淡淡苦笑凝着凯茵,他站起了的身体又颓废的坐回车头,无力的低垂着额,两根长指取下叼在嘴边已经湿了的香烟。
“你都讨厌我了,我还回什么家?”
凯茵撑着一把小花雨伞瞪着雨中无力软笑的男人,要有多气就有多气,她简直没有办法形容当时叫宋校随性摆布的怒意,因为这是深夜,她没有办法和他大声的吵架。
“你赶快回家!”凯茵攥着雨伞的把子压低嗓门仍旧怒火冲天的对宋校叫:“听见没有?赶快回家!”
他不动,垂着颈开始低低的笑。
凯茵又被他这幅消极待世的态度气到了,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样吧”转身就走,可是转身的那个刹那,腕子就叫宋校突然握住了。
“你放开我!”
凯茵猛然回头的动作叫她的长发如同一把扫帚凌厉的扫向了宋校,他谦润的脸颊表现出一丝疼痛。
瘫软的坐在车头的宋校一旦站起来,身躯就如黑夜一样凌人而狂霸,凯茵手无缚鸡之力,跟他抗争也是徒劳无功。
“喂!你带我去哪里?”
宋校握住凯茵的手腕就头也不回的朝小区外面走了,凯茵被他扯着跟在身后,脚步拖拖拉拉,又时而撞上他坚硬的背。
“宋校!”
凯茵扭动自己的手腕,真是倔的要命,宋校有些不耐烦,锁起濡濡的眉,一扭转,手臂绕到凯茵外侧,将她突然的夹到自己怀中来。
凯茵动来动去,他全然不管,用他坚硬有力的手臂夹住凯茵,把她困在自己怀中,修长的五指夺走她攥在手心里的雨伞,亲自为她撑着,他站在伞外,平静的让雨水继续淋透他。
“宋校,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凯茵被他夹在怀中,身体缩成一小团粉嫩的软肉,她的头搁在宋校起搏强有力的心跳之上,呼吸着他肉体间的湿冷雨气、烟味,和琥珀淡香。
宋校便这样抱着她困着她,还要为她撑着一把小花雨伞,带她走出小区,过了马路,从三中围墙边的那条巷子穿过,进了三中悄静无声的漆黑操场。
一入三中操场,宋校就松了凯茵,也把她的小花雨伞还给她,她自己撑着,然后终于能够把心中的怒火对宋校大声的发泄出来了。
“你干什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几点了吗?你在我家楼下呆着做什么?你就这样淋了一夜雨?”
等她如连珠炮似的问完她心中的疑问,宋校的唇畔钩织出一个淡淡的独属他的“宋氏微笑”,帽檐上的水滴成串的往下掉,他清润的面颊浮满冬夜的冷涩,眸子湿湿漉漉。
“我跟林幼怡没有感情上的牵绊,等她再次找到她的伴侣,她会离开,她们不会影响我们,好吗凯茵?”
“那你女儿呢?”
凯茵怒瞪着他。
她恼过他以后咬住了下唇,原地发疯似的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宋校恼火的大叫:“宋校,你可真大方,连精子都送人,你真本事!”
淅淅雨幕下宋校的容颜憔悴灰败,他没有对凯茵的讽刺做出回应,神思却微微离身,想起胡杨葬礼上,林幼怡把他叫到隐蔽地点然后说出“你是娉婷的爸爸吧”这句话时,有多么吓人。
捐精?他从林幼怡的口中知道胡杨不能生育且还去他部队请他捐精这件事后,完全懵了。
“宋校,如果我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儿子,你能不能接受我?”
凯茵的问话唤回宋校的神思,他抬起水润的双眸,雾雾濛濛的看向她,可是没有回答。
宋校垂颈不语,夜下的表情渺如烟尘。
凯茵因为情绪的激动,以致手里的小花伞在风雨中飘飘摇摇:“宋校,虽然你在帮助你的朋友,但是这件事情,我接受不了,你和林幼怡是娉婷的爸爸妈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真的,接受不了。”她摇摇头:“我也做不了你女儿的后妈。”
凯茵说完脑袋就垂落下来了,她神情分外低迷,抿着唇,身体发抖,很久都恢复不了平静。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我们的未来。”
宋校伫立在雨幕中双手***西裤口袋,一直垂颈,表情淡漠,没有说过一句话。
凯茵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但走的前一秒,宋校突然轻轻的握起她腕子,语调低霾颓丧,细雨下软软的长睫倏尔一眨,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的颈又细又长,雪白通透,凯茵回头凝望他颈项中的红绳观音,听他濡濡低语:“凯茵,宋校他觉得唯一配不上你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庭很复杂,这一点,他也困惑,但是他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宋校他也想立刻带你去北京生活,但是宋校会愧对九泉下的外公外婆。”
凯茵的表情十分茫然,雨丝突然自斜方向扫到她脸颊,她急忙拿花伞抵挡,花伞挡开的不仅仅是雨丝,还有她和宋校之间的牵缠。
她走了。
宋校屹立雨幕下,神情颓唐,凝望凯茵逐渐渺小的背影,眼底有一股无法言说的伤痛。
可是她偷偷摸摸回到家后情绪却突然崩溃了,她抱膝坐在床头,把空调温度调至最高,窗外的雨声扰人清梦,也叫她心绪乱的更是彻底。
脾气撒过了,哭过闹过了,但是她必须面对她和宋校之间的去留问题,娉婷这个6岁的女孩,无论如何都是宋校的女儿,如果她选择和宋校结合,那么她也只能接受娉婷,做这个女孩的后妈,可是谁会愿意当别人的后妈?她才只有22岁,做一个比自己小16岁的女孩的后妈,这简直像玩笑一样。
也许在别人眼中,她还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呢,如果没有她,宋校娶了林幼怡,他们一家三口等于阖家团圆,如果她选择和宋校结合,就等于拆散了娉婷的爸爸妈妈,这个想法很可笑,很不人道,但她知道,别人是会这样想她的。
凯茵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夜静如水,房檐下滴下串成珠线的雨水,小唐打开了玄关防盗门,退后一步站在门口候着夜归的人。
这里是花溪路别墅,距离花溪路公寓只有五百米左右,也是宋校的不动产。
那扇厚重的黑色防盗门自外打开时,夜间沁骨的凉意嗖嗖的扑面而来,小唐一面哆嗦一面恭敬的唤着进来的人:“宋先生。”
浑身湿透的宋校吓到了小唐,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校青灰的瓜子脸颊,一串水珠不堪自重,从他帽檐的边角掉了下来。
小唐掉头就往浴室奔,半分钟后取来一条白色的毛巾,双手奉上,请宋校擦拭身上的水迹。
宋校精疲力竭的眨了一次软濡的睫毛,看着娉婷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问:“娉婷睡了吗?”
小唐缩回拿着毛巾的手,轻声回应:“小姐睡了。”
宋校的眸激发出冷厉的寒意,继而接着问:“娉婷是怎么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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