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可以不爱他(八)冯少峰回酒店以后,钟美芝就马上开了手机。当她准备给许宥谦拨号时,他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才接听,她只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出声。“你在哪里?”许宥谦马上问她,他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焦虑。钟美芝很少见许宥谦有如此不镇定的一面,她不由得窃喜了一下,故意含糊不清地说:“我跟少峰回酒店了。”他对着手机大吼:“你马上给我滚回来!”封闭的车厢里十分安静,那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让正在开车的阿勇也心里发毛,在后视镜里悄悄地看了钟美芝一眼,他却发现她正抿着唇偷笑。钟美芝耍了点小花招,她特地让阿勇在外面多绕了一个圈才回酒店,还特地在车上卸了妆。在电梯里,她看见自己苍白又憔悴的样子,很努力地酝酿好情绪。许宥谦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听见门铃的时候,他便立即过去开门。钟美芝傻愣愣地站在门外,他莫名地烦躁,一把就将她拖进了房间。“你等我一下会死吗?为什么要跟他走?”许宥谦问。钟美芝没有抬头,她平静地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跟他走很正常。”许宥谦眯了下眼睛,说:“未婚夫?你不要忘了,昨晚你才上了我的床。”“那又怎样?”钟美芝说,“少峰已经原谅我了,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许宥谦猛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脸上的指痕还在,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碍眼。她沉默地与他对视,那双美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心重重地痛了,他却没有表露分毫:反而咬牙切齿地问:“他还肯娶你?”下巴被他捏得生疼,钟美芝没有躲开,只说:“许宥谦,你不爱我,不代表别人也不爱我。还有,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随便地打人,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心疼了?”他语气不善地问。“我不心疼他心疼谁?”钟美芝理所当然地说。许宥谦很不是滋味,他将腿撑到茶几上,指了指酒店服务生送来的医药箱。钟美芝这才观察着他的伤势,相比于冯少峰,许宥谦真的只伤了一点皮毛。她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只在右手指节上发现了红肿的擦伤。她坐到他身边,翻开医药箱就开始找药油。在这个角度,许宥谦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她的神情很专注,眉头轻轻地蹙着,他不由得猜想她是不是为自己而心疼。但转念一想,她给冯少峰上药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或者更甚。心中的妒意翻滚,他烦躁地挥开了她的手。药油被打翻在地,钟美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抿着唇,毫无预兆地说:“你马上跟冯少峰解除婚约。”心跳瞬间漏掉一拍,钟美芝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听见了没有?”他提高声音,厉声说。钟美芝终于抬头,她看着他,说:“我们连婚期都定了,我不可能因为你说句话就取消的。”他冷笑:“要是你嫁给他,你就别妄想从我手上拿一分钱。”浓烈的药油气味在室内弥漫,钟美芝将瓶盖扭紧,随后将它放回医药箱。她贴到他身上,凑在他耳边吹气:“要是我嫁给你,我是不是能得到我所需要的?”身体稍稍僵了一下,许宥谦目光阴冷地审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读出什么端倪。但她掩饰得很好,他一时间亦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将她拉远了些许,他说:“你值那么多钱吗?更重要的是,我有说要娶你吗?”话中讽刺意味极浓,钟美芝装作没有听见,她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地说:“有钱的人多着呢,我肯定能找到别人帮我。你既然不娶我,我跟不跟少峰结婚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愤恨地扯着她的长发,逼问:“你还打算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那双勾人的美眸紧紧地盯着他,钟美芝十分直白地说:“我有多需要钱,你很清楚的。”许宥谦气得说不出话,他用力地把钟美芝推开,怀着满腔怒气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正擦着半湿的头发,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怄得把毛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周一股市开盘以后,钟氏的股价继续高走,许宥谦看着K线图,眉心也不禁皱了起来。若钟美芝再筹集不了一笔巨资,钟氏恐怕很快就会易主。正当他盯着电脑荧幕发呆时,杜坚便小心翼翼地向他汇报:“钟小姐约了海泰银行行长的大公子到北通大厦的旋转餐厅吃午饭。”许宥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着办公桌,一字一顿地吩咐:“替我取消下午所有的行程。”在餐厅门口看见许宥谦的那一秒,钟美芝暗地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其实她对许宥谦的出现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他对自己实在是冷漠得可怕,他不闻不问也是极有可能的。餐厅的值班经理正要给他们引路,不料许宥谦却朝他们迎面走来,一手就把钟美芝给拉走了。钟美芝由着他将自己带到地下停车库,上车以后,她才说:“你不帮我就算了,别害我成么?”“钟美芝你够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把戏,你想要钱、你想结婚,我现在就成全你。”车厢里炸药味十足,司机和杜坚都屏住了呼吸,以免被老板的怒气波及。钟美芝心虚地埋着脑袋,沉默了许久,她才低声说:“我有一个要求。”“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许宥谦冷声说。钟美芝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说:“我一定要去度蜜月。”只要资金一到位,要解决钟氏的危机并不是一件难事。处理好公事以后,他们就飞到那个世界闻名的结婚之都登记领证。起初许宥谦并不同意,毕竟海外注册还需走一系列的认证程序方可获得国内的承认。不过钟美芝却十分坚持,她跟他说,若在国内登记,他们结婚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在她的一番劝说下,他便勉强地答应了。登记的流程十分简单,领证以后,他们就去了附近的一家礼堂举行婚礼。许宥谦用五十块美金请来一位路人做他们的证婚人,在牧师和陌生证婚人的见证和祝福下,钟美芝就这样把自己的余生交付于他。他们沉默地走出教堂。看着一对对喜上眉梢的新婚夫妇,钟美芝不由得心生艳羡。她晃了晃他的手臂,仰着脸跟他说:“你不亲你的新娘吗?”许宥谦转头看向她,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神,他慢慢地俯身,缠绵地吻住了她的唇。跟很多女孩子一样,钟美芝也为那海天一色的爱琴海而着迷。还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她已经决意让自己的蜜月旅行在这片美丽又安详的地方度过。许宥谦大多时间都懒洋洋的,他对旅游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白天宁可躺在露台的凉椅上晒太阳,也不肯陪她到外面多逛一圈。许宥谦似乎没有要孩子的意思。那晚他们都意乱情迷,钟美芝千般引诱,在他准备摸套子的时候,她试着将他拉回来。他只顿了一下,随后便坚定地继续从床头柜上找套子。尽管他诸多不配合,但钟美芝对这趟旅行还是十分满意。她原以为他们的关系会缓和些许,但回国以后,许宥谦又恢复了那副爱理不理的状态。钟美芝知道他还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他偶尔洗了澡才回家,她经常能从他身上嗅到不属于自己的香气。她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使然,还是他故意要让自己难堪。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善摆甘休,但如今成熟了,她就知道自己应该聪明一点。外面的女人总是把最娇最媚的一面展示在他的眼前,她就算不刻意讨好他,也不能大吵大闹惹他厌烦。有次许宥谦折腾得实在厉害,她才委委屈屈地抱怨了一句:“你别像对别的女人那样对我行吗?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婆……”当时许宥谦只是伏在她身上沉声地笑了笑,但往后的日子里,他确实没有再想以前那样放肆过。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钟筱时不时都会问她,为什么要忍耐这种男人。她每次笑着摇头,她怎么可以告诉自己的堂妹,她爱这个坏男人爱得无法自拔,连自尊和骄傲都能抛诸脑后。钟厉铭康复回公司以后,钟美芝原以为自己肩上的重担可以放轻些许,但实际却非如此。她知道许宥谦提供那笔资金肯定是有问题的,若大哥追查下去,他肯定能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更何况他那么的在乎程知瑜,若他发现这件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哥的愤怒。而曾莉宁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她日夜忧心,通过各种渠道寻找业内专家以后便陪着母亲到国外求医。在这几重压力下,不过半月,她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圈。许宥谦大概知晓曾莉宁的病况,他亦有替曾莉宁寻医问药,但这种病毕竟不是发烧感冒那么简单,能保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钟美芝在美国一待就是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睡着主卧里的大床,突然觉得很不习惯。有时候没有应酬,许宥谦也到外面找找乐子。杜坚向来清楚他的口味,每次都跟他找来一个个干净又清纯的小女生作陪。自从跟钟美芝结了婚,他就没有在外面乱来,顶多就是搂搂抱抱,但她却不这么认为。一想到她,他瞬间就觉得意兴阑珊,推开怀中千娇百媚的小模特,独自驾车回家。从美国回来以后,钟美芝就没有多少闲心搭理许宥谦,近来许宥谦都格外空闲,以往他在家的时候,她都会费尽心思地吸引自己的注意,而现在,她只顾着在书房埋头苦干,似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在客厅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许宥谦仍未见钟美芝有任何动静。他走到书房,披着睡袍的钟美芝正低头看着文件,柔和的灯光映在她脸上,他能清楚地发现她两颊都尖下去了。钟美芝似乎有所感应,一抬头就看到许宥谦正倚在门边看着自己。她有些许错愕,顿了小片刻才说:“有事吗?”她的声音有几分倦意,许宥谦走到她跟前,问她:“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差。”手头上还有两个项目需要跟进,钟美芝这几天都十分忙碌。许宥谦很少主动关系自己,她心中微微一动,于是故意蹙了蹙眉头,软声说:“小事,就是头有点痛而已。”他没有说话,钟美芝抬眼就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自己,她心虚不已,正想扯开话题,他已经伸手将自己抱起,边走边说:“头痛就早点休息。”钟美芝将双腿紧紧地缠在他腰上,手状似无意地滑过他的后颈和肩膀。许宥谦的身体一僵,他用了几成力气在她臀上甩了一掌,低声警告她:“别闹。”回到卧室,许宥谦将她放到床上,她半撅着嘴巴,铺开被子就背对着他躺下来。许宥谦也知道自己伤了她自尊,他把灯给关了,伸手抱住她的腰,问:“你妈的病情又不稳定了吗?”钟美芝叹了口气,说:“最近好了很多。”“那你还叹什么气?”他问。钟美芝沉默了许久,直至许宥谦唤了她一声,她才说:“程知瑜跟我哥见面了。”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你担心她会告状?”翻过身面对着他,钟美芝忧心忡忡地说:“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许宥谦比她镇定得多,他说:“你放心吧,程知瑜不会乱说话,你哥也不会随便提起这件事的。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僵得很,这种致命的伤口谁也不会轻易触碰的。”“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钟美芝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摸了摸她的头发,许宥谦很认真地问她:“你为什么那么恨程知瑜?我要听真话,你别拿那些什么怨恨什么嫉妒的原因来忽悠我。”之前钟美芝跟他交代过,她怨恨程知瑜这个外来入侵者,把自己原有的一切都抢走了。事后许宥谦没有追问,她便以为他深信不疑。她挣扎了半晌,随后倚着床头的软包坐了起来:“自从你跟着你妈妈来棠海市发展以后,我就开始接手钟氏和宋家的业务往来。”许宥谦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叶逢君再嫁给宋启松后,他接着宋氏的力量重整被许宥聪狙击得七零八落的残余势力。那时钟美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在暗地里使坏,给他添了不少的阻碍。“我跟宋叔很投契,他也特别的关照我,我们经常一起喝茶吃饭。跟他相处久了,她对他就渐渐熟悉起来。”钟美芝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继续说,“程知瑜刚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她跟宋叔长得很像,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于是我就悄悄地让人去调查。”许宥谦想了想,点头赞同:“他们确实有五、六成相似。”钟美芝将脸贴在膝盖上:“调查的结果证明,我的猜想一点都没有错,程知瑜是宋叔的私生女。除此以外,我还很意外地挖出了一件陈年旧事,原来我妈跟宋叔的关系也不简单。”她似乎不想暴露这些家丑,因而说的时候特别挣扎。许宥谦理解她的心情,他没有追问,她若愿意说,他就听下去,她若不愿意说,那他便作罢。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心底,钟美芝终于找到缺口,此际便觉得不吐不快:“我妈在没有成名之前,曾经被宋叔包-养了一段时间。听说他们的感情很好,后来宋叔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妈才离开的。至于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关系,谁也没有办法猜得了。”“这些新闻不可以尽信,你有用别的途径证实过吗?”许宥谦问她。她用手撑着额头,语气无奈地说:“最有效的证实方法就是向当事人拿答案,她是我妈,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我也不能让她这样难堪的。我也不敢告诉我哥,他那样正直的人,要是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他跟我妈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件事一直扎在我心上,我怎么也忘不了,每次看到程知瑜,我总会想起这种恶心的事情,所以我对她非常非常的厌恶。”看着她这副郁结难解的模样,许宥谦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他把钟美芝塞进被窝里,柔声哄她睡觉:“你不喜欢她,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她就是了。赶紧睡吧,别想这些烦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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