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反反复复,思了一晚、想了一晚的结果,在此刻更令她坚定了。
带着威胁与警告,谷傲天的手在她腰间又重重地捏了一把,才将她松开了。这时,朗一飞一手牵着小家伙,一手拎着满满的礼品走到了跟前:“你这小子,比我还积极。”
“那当然了。”谷傲天一本正经回了句。
苏若彤一脸尴尬,连忙将儿子牵了过来。
谷傲天垂下眼帘,抚着儿子的头说:“小天,你跟妈妈和朗叔叔一起上去,爸爸在下面等你。”
“爸爸为什么不上去?”小家伙有些不解,他还以为爸爸也会一起上去呢。
“爸爸……爸爸趁你去看外公的时候,也去看望一位病人,等会我来了后,就在那个亭子里等你。”谷傲天指着大楼前的长廊说道。
道了声再见,小家伙就跟随两个大人,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等电梯的时候,苏若彤蹲下身子,交待儿子说:“小天,等会儿不要告诉外公,你见到爸爸了。”
“为什么?”
“因为外公在生爸爸的气。”
“是因为爸爸没有看望外公,外公才生气的吗?”
一时间,苏若彤被儿子的问题难住了,朗一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在儿子等待的目光中,苏若彤才憋出了一句:“不是,是外公对爸爸有误会。”
害怕儿子没完没了地问下去,苏若彤说完这句,便连忙说道:“反正你不要告诉外公,小心外公又犯病了。”
虽然很是不解,但害怕外公又犯病,小家伙还是点了点头。
朗一飞不知道他们三人间是什么状况,碍着小家伙,他便没有多加询问,反正一会儿出来,他就要跟苏若彤深聊一次了。
苏正东看到朗一飞,非常热情,除朗一飞是谷傲天的哥们外,王丽梅将朗一飞的详细情况,都给老公说了。
三年多来,能够如一日地照料他们母子,这个男人应该很不赖,对他们母子,应该也是真心的,像这样的男人不嫁,还准备嫁给谁?
因为不知道苏若彤和谷傲天的状况,朗一飞便于自己进退,他绝口没有提和彤彤之间的事情,仅以朋友的身份来探望老人家,不过,从苏若彤爸爸妈妈的反响上看,他们这一关,绝对是过了,现在就看苏若彤是怎么想的了。
苏正东昨天才从重症室出来,身体还很虚弱,加上大楼外还有一位正等着他们,坐的时间不长,三个人便一起下来了。
“爸爸……”眼快脚快的当然还是小家伙,像刚才迎接朗一飞一样,小家伙一溜烟地跑到了谷傲天的身边。虽然爸爸还很陌生,但他是爸爸,和朗叔叔是不一样的。
谷傲天蹲下身子,随后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儿子归我了。”
朗一飞唇角一勾,不甘示弱地:“那彤彤就归我了。”
“行,暂时让你这小子托管一下。”谷傲天的口吻貌似很大气,但话里言间,却无不透着他的霸道。他并没有看苏若彤,高高抱着儿子,嘴里吆喝着便转过了身:“走啰,咱们看爷爷奶奶去啰!”
这种状况下,除朗一飞和陈北,其他任何男人,他都不会将小东西放心地交出去,他们是他的生死哥们,为人他信得过。
小家伙趴在爸爸的肩头,朝注视着他的两人挥手告别:“妈妈、朗叔叔再见。”
苏若彤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跟儿子挥了挥手。
十几分钟之后,在医院旁边的那家咖啡厅里,苏若彤和朗一飞隔桌而坐着。苏若彤用汤匙缓缓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心头思索着,怎样来表达她考虑了一晚的决定。
许久,她将低垂的眼眸抬起,望向默默地注视着她的朗一飞:“一飞,我和他的事,昨天晚上他应该全部跟你说了吧?”
“是的,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地全部跟我说了。”
“对不起,本来我想亲自跟你坦诚,没有想到被他抢了先。”
朗一飞一笑:“这个无所谓,他说你说都是一样。”
接下来,俩人陷入了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儿,朗一飞带着试探问道:““彤彤,你打算怎么办?想跟他再续前缘?”
苏若彤苦涩地一笑,反问:“你这么认为?”
她的反问,令朗一飞松了口气,唇间,不禁荡开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既然这样,你今天下午就跟我一起,去见见我的爸爸妈妈吧,他们很想瞧一瞧他们未来的儿媳呢。”
“一飞你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话一说完,苏若彤便连忙开口了。
“怎么?”朗一飞高扬的心,一下又沉落到了谷底。
“我跟谷傲天之间,还是跟三年多前一样,永远没有可能,尽管有了儿子,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但是我和你……”苏若彤停顿了一下,才异常坚定地接着往下说,“但是我和你也没有可能,这辈子我不会再嫁人了!”
“为什么?因为我是他的铁哥们?”
“不,不是因为这个。”
“既然不是,那么我问你,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没有一席之地吗?”
“我……”苏若彤抬眼望着对面的他,有些答不上来了。经过这三年,若说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那她就是冷血,只是每次想到他的时候,那恶人的影子就跑了出来,之后,以往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便一幕幕地在她脑里闪现。
许久、许久,在朗一飞等待的目光下,苏若彤嗓音低缓,诚实地答道:“如果单说喜欢,我是喜欢你的,但加上爱字,我就不敢肯定,每当夜深人静,我想到你的时候,他的影子就会情不自禁地浮上来,强行将你压了下去,近一年多来,一直都是这样。如果他这次不出现,我极有可能会嫁给你,但是他却出现了……”
是的,如果那恶人不出现,她会强行将他锁进她的心房,然后嫁给朗一飞,过着平淡而踏实的安逸生活,也许,她会慢慢地像爱上那恶人一样的爱上朗一飞,当然,这些只是也许而已。
“你是说,你既不会跟那小子,也不会嫁给我?”虽然听懂她的意思,朗一飞却还是管不住地追问了一句。
“是的。”
“你……”朗一飞无语,你了半天,随后骂道:“你这笨蛋!你太自私了,你怎么就不为孩子想一想?”
曾经,她就是为孩子着想,才动了嫁给朗一飞的念头,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昨晚冥思一晚,直至天亮时分,他的出现才令她彻底明白了,他就是她的魔障,经历过他之后,她的身与心,再无法容纳别的男人了。
“对不起,在我心中还有他的情况下,我倘若嫁给你,就对你太不公平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刚才你也说了,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席之位,我相信时间久了,我的影子会将谷傲天那小子的强行压下。”说这话时,朗一飞脸上显现的,是和谷傲天一样的霸道和自信。
虽然不能与他俩那段离奇且蚀骨的感情相比,但朗一飞相信,对面的苏若彤,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如果她选择谷傲天,他不会多说什么,可如今,她连谷傲天也不要了。
“一飞,真的对不起,希望这件事你不要逼我。”苏若彤看着他的眼睛,一脸的执拗与坚定。是的,嫁了一飞对他不公平不说,那恶人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不能害一飞,时过不久,她相信一飞会像陈北一样,找到他的幸福。
“苏若彤,你也跟我听好,除非你嫁给谷傲天了,不然我不会放手的!”
“你……你跟他一样的可恶!”苏若彤不想再争论下去,气呼呼地抛下一句,便起身走人,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将身子转了过来,“一飞,跟你爸爸妈妈解释一下吧。”
说罢这句,扔下朗一飞走了。
朗一飞瞧着她的背影,一口将杯中剩下的咖啡饮尽,旋即也站了起来。他喜欢她的,也许正是她这种性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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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谷傲天的黑色奥迪,载着儿子带到了城南的墓地。
“爸爸,爷爷奶奶住在哪儿?”小家伙到处张望,这儿除了果树,就是很多很多竖立着的碑牌,碑上有照片,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自然也不知道害怕了。
“爷爷奶奶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谷傲天抱着儿子,而他身上的小家伙,则捧着一束插满白合的鲜花。
小家伙很觉得奇怪,张眼一望,并没有房子呀。
没有多大一会儿,谷傲天便顿住了脚步:“咱们到了。”
将小家伙放了下来,谷傲天的身子也随即蹲了下去,随后告诉儿子说:“小天,爷爷奶奶在有小天之前,就生病去世了,这儿就是他们的家,你看……”
谷傲天指着碑上的照片,要儿子看:“这个就是小天的爷爷,那个呢,就是小天的奶奶了。”
两位老人的笑,很慈祥,小家伙似懂非懂,瞧着照片上的爷爷奶奶。突然间,他小身子向左闪了闪,然后又向右闪一闪,爷爷奶奶含笑的眼神,不论他是向左,还是向右,总是瞧着他在笑,于是他便嚷嚷着说:“爸爸,爷爷奶奶看着我在笑。”
儿子可爱的模样把谷傲天逗得哈哈笑了,于是他说:“是啊,因为爷爷奶奶喜欢小天。”
爸爸的话,令小天好得意地笑了一下。
谷傲天将鲜花在墓前摆放好,便牵过儿子:“来,咱们家的男子汉,快过来跟爷爷奶奶磕头吧。”
等小家伙跟随他摆好姿势,谷傲天便冲着墓碑说道:“爸,妈,这个就是您们了不起的宝贝孙子,我先让他给您们磕一个响头。”
说完之后,谷傲天便招呼儿子,像模像样地朝墓碑磕了一个响头,这种仪式,小家伙第一次参与,既新奇,也觉得好玩,爸爸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爸、妈,您们还记得吗?儿子曾给您们说过,彤彤生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呵呵,现在您们瞧见了,很是喜欢吧?”谷傲天一笑,接着透着自豪说道,“爸,您别看他小,但他已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很了不起!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妈妈,不让妈妈哭,不让妈妈被坏人欺负,这小家伙,不亏是您的好孙子!”
谷傲天说的话,都入了小家伙的耳,试问哪一个孩子,不喜欢别人夸赞他?而且这些夸赞,正是他喜欢听的。
他瞧了爸爸一眼,那小样儿,很是高兴。后来,谷傲天便要小家伙对爷爷奶奶说几句,小家伙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不知道要说些啥,小手触摸着碑牌上的照片,便把他心中的好奇说了出来:“爷爷奶奶,你们在哪儿?我想看看你们。”
谷傲天一直对着空气(墓碑)说话,小家伙觉得太好奇了,所以他想看看,甚至说着,还将小脑袋瓜伸到碑牌的背面瞧了瞧。
小家伙的话和动作,惹得谷傲天又发出了一阵朗笑,怕孩子呆久了厌烦,前前后后也就十来分钟,谷傲天便将儿子骑在他的肩头,离开了爸爸妈妈的墓地。
小家伙骑在爸爸的肩头,要有多么高兴,就有多么高兴,为了尽快赢得儿子,当小家伙跃跃欲试地询问他的时候,谷傲天骗他说,碑前的那些果树是他们家的,于是让儿子骑在他的肩上,一起欢笑着偷偷地摘了些苹果,经过这短短的一上午,父子间的感情便向前跨了一大步。
回家的途中,谷傲天给他的姐姐家打了一通电话:“姐,你准备一下,我马上带一个客人过来。”
“是晓晓吗?”谷丽红追问了一句,陈晓还是春节的时候,来看望过她爸爸,现在过了大半年,一直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不是,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谁呀?”
“我现在不说,等会你和爸爸看见我带来的客人后,肯定会乐晕的,哈哈……”谷傲天一阵朗笑,将电话挂断了。
“奇怪,会是谁呀?”谷丽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是很深沉、很严肃,即使是小时候,也没有这样喜形于色过。
“妈,刚才谁的电话?”唐小娅穿着宽松的孕妇衫,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舅舅的,他说要带位客人来。”见女儿要出门,谷丽红应了一声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外面太阳这么毒。”
“鲁明在楼下等着,我和他一起去影楼拿照片。”半个月前,唐小娅就没有上班了,这几天是她的预产期,前些天她心血来潮,跑到影楼去照了一组大着肚子的艺术照。
等换好了鞋,她边去开门,边说道:“妈,如果是陈晓,您就跟我发信息说一声,我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这么几年,唐小娅几乎没有跟陈晓讲过话,能避则避,尽量不跟她碰面交集。
“不是陈晓,我问了舅舅,你快去快回吧,妈妈把家里收拾一下。”唐小娅一离开,谷丽红就忙碌了起来,弟弟专门打电话通报,这个客人肯定很重要。
半个多小时光景,谷傲天的黑色奥迪便驶进了姐姐家的小区。在车上,小家伙就知道了,他和爸爸是来看另外一位爷爷的。
刚一下车,谷傲天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他扯起唇角一笑,接了。
“你什么时候把孩子送回来?”没有称呼,苏若彤的口吻僵硬而又生疏,这么多年没有拨打,没有想到他还在用这组号码,手微微颤着,等待着他的答复。
“晚上吧,我这时候带他来我姐姐家了,不到晚上,我想我爸爸他们不会放人的。”
“爸爸,是我妈妈的电话吗?”
谷傲天“嗯”了一声,把电话交给了仰着头的儿子。
“妈妈,我跟爸爸一起摘苹果了,摘了好多好多。”小家伙一接过去,就脆声将他最最高兴的事儿告诉了妈妈。
“是吗?是从爷爷奶奶坟前的苹果树上摘的?”回应儿子的口吻,却是兴奋轻快的。这坏蛋,居然带儿子偷摘墓地的苹果。
“嗯嗯,是的,那苹果树是爸爸家里种的,树上挂了好多好多苹果,我和爸爸拿不下,爸爸就往他衣服里面装,肚子撑得好高好高。”
“哎哟,是真的吗?”苏若彤貌似很兴奋,跟着儿子一起笑嚷。记得他早上穿的是件浅色的条纹短袖衫,估计是扎紧衣服下摆,将苹果装进他的衣服里了,这恶人,为了儿子形象都不顾了,还有,他居然不要脸地骗说,说那些苹果树是他家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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