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去看了许轩带过来的那个孩子,果然有熟人办事效率都不一样,那孩子很快就被安排入院,连手续跟着都简化了不少,安排的病房不是特护,但是向阳,环境很好,入住下来后,护士还笑眯眯的送了一束鲜花,许轩不由的更加疑惑,这也是在慈善医疗范围内的事?
我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买了水果和玩具去看那个孩子,一看见那个孩子我的心也跟着温柔的牵动。
孩子自然是天真的孩子,知道自己手术后就会看见光明欣喜的象只欢快的燕子,眼上因为蒙着纱布看不见我的脸,她只能摸着我的手憧憬的问我:“是许老师说的那位漂亮姐姐吗?”
我啊了一声,再看许轩,他顿时脸也红了。
我笑笑,温和的抚摸孩子的头顶。
孩子很瘦弱,一看就是常年缺乏营养的体质,手指头粗糙不平,指甲也是破损开裂的,根本不象是七八岁孩子的小手,我又想起许轩那只手。
脑中无数影像涌起,思潮起伏,我想起那一年他和我去玉渊潭公园看樱花,薄薄的樱花雨样的落下,他伸手接住樱花,风吹过来,洁白的花瓣自他光滑的手掌滑落,他那双手十分的温柔。
可是现在,他的那双手又粗又硬,掌心都是茧子,我知道他那边环境艰苦,到得冬天为了取暖他大清早就起来劈柴生火,再娇嫩的手也架不住这样的劳作。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和许轩走在鼓楼大街,远远的对面就是暗红色的百年鼓楼,沿着行人道缓缓往前走,身边游人摩肩接踵,卖小吃的商铺商贩高声叫卖,北京城复杂的生机昂然。
许轩问我:“月月,还记得上大学时我们一起去后海滑冰吗?”
“当然记得。”我笑:“冬天,整个后海结了厚厚的冰,那么多人在上面滑冰,虽然说二十块钱不限时间,可是我们滑不了多久就都冻得跑回了岸上,我第一次滑时不会滑,还是你教我的呢!”
他也是呵呵笑,我们继续在鼓楼大街闲逛,逛的饿时就在街边找了间面馆坐下来吃了点东西,这一下午我们聊了好多,聊到上学时的时光,聊到他所在的那个山区小学,他用很温和的调调和我讲述那边的风土人情,告诉我他那里学校就在山坡上,每天早晨他会沿着山坡一路小跑跑到山顶看日出,因为呼吸惯了山里自然清新的空气,突然间回到北京,下车后第一口空气他几乎没习惯过来。
我打趣,“有这样的事,你没看网上有一个小笑话,说一个北京游客去了云南,下飞机感觉不习惯,呼吸气喘,不知原由,后来导游精明,拉着她猛的扎到一辆车的后面深吸了一口汽车尾汽之后这才缓过神,所以那游客仰天长叹,唉,还是夹杂着尾气的空气安全啊!”
“月月。”他感慨,“你好漂亮。”
我知道他的话不是那些浮皮潦草的戏话,所以也做个鬼脸逗他:“干嘛?在山区没看见多少美女,回来一看见我,马上觉得我是个美女了?”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越来越漂亮了。”
我一下怔住了,本来手里捧着杯子在喝水的,脸上的表情这一瞬间凝滞。
忍不住我也自嘲,“是吧,因为大街上美女少嘛,象韩寒所说的,这年头每天上一次床的美女比每天逛一次街的美女还多,有姿色的女孩子要么在酒店里坐着,要么在酒店里睡着,还有一些,在土豪怀里躺着,所以,现在的新闻只听说汽车撞上老太婆,哪有汽车撞上美女的?”
我们两人都笑。
笑完之后又是深深的感慨。
我抽时间给许轩买了件羽绒外套,不讲品牌讲实质,我仔细认真的挑选,摸着那羽绒服,确定里面都是绒绒而不是以次充好的毛梗,知道保暖性能比较好我才放心,我还给那个叫小溪的女孩子买了一套衣服,知道他们手里资金紧张可能做完手术不多久就要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这点东西就当我的心意,当我把我积攒下来的一些钱交到许轩手上时,他终于翻了脸。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真心真意的说道:“我知道你不缺钱,当我是给孩子们买点礼物,冲你在人家面前说我一声漂亮姐姐,我这个姐姐也总得表表心意是不是?”
他脸上表情很怪异:“我们不需要别人施舍。”
这一口一声我们,又夹了个施舍,我终于生了气。
“许轩,你当我是施舍?”我火了,“是,我佟月也不是那种有钱人,动不动一挥手就是百八十万的,可是这钱是我平时攒下来干干净净的,你凭什么扳出一副黑脸来指责我?你高傲什么啊!”
“你不明白!”
“我很明白。”
我把钱塞到他手上,“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他无奈了下来,“月月。”他轻声说道:“我说你不明白,不是责备你,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不想让他们养成一种依赖别人的性子,知道吗?那边有一个所谓的贫困县,那里的人明明有机会摆脱贫困,可是他们却不肯付出劳动,为了争取中央的财政支持,他们天天是挖空心思想各种各样的表演方式,痛哭流涕下跪嗑头,就象街上的乞丐一样,身强力壮却不知羞耻的伸着手等中央施舍,久而久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我不要我们也变成那样的人。我宁愿我的学生苦一些也要他们懂得,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那要付出自己的努力!”
我不由的也叹:“许轩,我明白,你现在和我讲的是人生的道理,可我知道的却是另一个现实,什么现实?这世界还和原始社会是一样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我们永远只是弱小的一群,想在这个社会生存就得不择手段,想要高傲的淡定?呸,不出来抢你骨头渣子都吃不到一块。”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我说的也是实情。
许轩带着个孩子来北京治病,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可是却等不到名额,谁管他们的痛苦?可颜成浩这个有钱人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掉所有的困难,这是什么,这就是现实。
两年前我哥哥毁了霍震东的货,他是有意的吗?我们没苦衷吗?可是霍震东宽容了吗?霍震东能轻而易举的占有着我,恣意的对我冷嘲热讽我却只能对他强颜欢笑,我愿意吗?这又是什么,这也是现实。
许轩噤声,隔很久才说道:“对不起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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