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我这次是真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吊瓶也打完了,医生还不让我吃饭吗?我忽然特别的怀念瑁园里惠姨做的饭,各种各样好吃的饭,想到这里我的肚子更是饥肠辘辘。
而就在我怨怨艾艾的时候,门开了,进来的人竟然就是我正在念叨的惠姨。
一看见她,我怔了一下,“惠姨?”
惠姨放下外套马上过来扶住我,她疼惜的叫我:“佟小姐,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说不出话来,赶紧的擦掉眼泪。
惠姨告诉我,“霍先生昨天让我过来,可是昨晚太晚已经没有飞机了,我这是搭今天早晨的飞机过来的,霍先生怕你醒来会饿,让我下飞机后马上做了饭带过来,你好些了吗?”
我哽咽:“谢谢你惠姨。”
惠姨笑笑,从司机手里接过餐盒打开,柔声的劝我道:“谢我干什么啊,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还不都是听霍先生的安排。”
我明白她肯定会劝我什么,所以我一言不发,只是捧着粥碗喝粥,惠姨做的粥真是又香又软,我吃了满满一碗还想再喝,惠姨劝我,“好了,别吃那么猛,你这胃肠不好,开始不能吃太多的。”
我吃了东西身体总算有力气了,便问她:“大家都还好吧?”
“好,都挺好的!”惠姨说道:“你还记得你种的那两箱小麦苗吗?因为是在楼顶的暖房里种的,不管外面是什么天气都影响不到它们,现在居然都抽穗了,过段时间就可以收了。”
啊,我惊讶,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惠姨陪着我聊天,她在那削苹果,削着又象似有意似无意的劝我:“佟小姐啊,你也别和霍先生呕气了,你要是呕气,伤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吗?”
我忽然就问惠姨,“惠姨,我这个人,是不是挺贱的?你们大家是不是都是这样认为的?”
惠姨吓了一跳,赶忙问我,“佟小姐,你怎么这样想啊,咱们在一起怎么也相处了两年多,你这么和气,对我们大家都好,大家怎么会这样认为你呢!其实大家谁都看的出来,霍先生虽然有时候脾气坏些,可是对你还是很好的,你救过霍先生的命,还那么照顾霍先生,霍先生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好呢!”
我苦笑道:“惠姨,其实我还真是不如你们,你们好歹都是凭自己的双手打工吃饭,可是我算是什么呢?我佟月就是一个很贱的女人,我连半分都不及你们。”
惠姨吓得连连和我解释:“佟小姐,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霍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啊!你是不知道,你离开瑁园那会儿霍先生有多难过,他足足把自己是关在书房里关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等出来再看见我们时,他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佟小姐,你是在生他气他有那么多女朋友吗?可我和你说,从你离开瑁园之后,霍先生再没带一个女人回来,他心里是真的不舍得你啊!”
我知道惠姨的话里有为霍震东说好话的成分,可是听了她这番话我仍然是难过的厉害,我转到一边开始呜呜咽咽的哭,惠姨吓得手足无措,没办法她就去找小许,可是小许也对我没招,两个人在我床边不停的安慰我,我还是难过,不停的掉眼泪。到最后直哭的我累了,我疲惫的睡了过去。
我是哭着睡过去的,睡的半梦半醒间还在流眼泪,呜咽间有人象是在用温暖的手指在摩挲我的脸颊,给我把眼泪擦掉了,我一睁开眼,果然看见霍震东,他坐在我的床前,正低头在看着我。
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马上的就转过了脸。
我和他说道:“霍震东,我们两个分开吧,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给我钱,给我一百万,我拿了钱马上走人,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许来找我,如果我再来找你,我就不是人,要是你再来找我,你就不是人!”
霍震东听了我的话,不止没怒,反而很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才问我:“你昨天到底去见什么人了?”
————
我有些诧异,他怎么这样问我?难道他知道我昨天瞒着他去见姜经理的事?
霍震东仍然在盯着我看,好象是要从我脸上找寻到什么答案似的,等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早和你说了,我不会再让你走的。这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也别想再从我身边逃走!我要你,要你这个人,要定了!”
我顿时气的几乎要弹起来,本来想蹦起来去打他,可是一起身我肚子又在痛,这一痛我又跌回了床上,我抱着肚子哭起来,霍震东给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和我冷脸了,他马上喊人,叫小许:“快去叫医生。”
医生告诉霍震东,我病情反反复复,一直不太好,这种表现和情绪有很大的关系,不得已之下,医生给我打了镇定和止痛的针,我终于平静了下来。
护士给我挂上了吊瓶,我终于不哭了,象个浮尸一样的躺着。霍震东就在我身边坐着,医生和他解释我的病情,让我安心静养,我听的厌了烦,什么安心静养静养静养,电视上那些妃子病了,太医们就会唯唯诺诺的说,小主儿要静养,如何如何。我厌了,终于迸出了话:“真……吵……”
好不容易这些人都走了,没打扰的声音了,霍震东这才坐到床边来。
他本来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发起火来比狮子还暴戾,我原以为我这么发作他会比我更激动,甚至会毫不客气的和我大闹一场,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出乎意料的耐心,我越是想赶他走,他就越是想努力的接近我一点,他手抚摸我的头发,我厌恶地甩开了,他就把手又搭在我的肩头。我们两个象赌气在闹别扭的两个人一样,我甩开他的手,他就又扶了上来,我再甩,他就又搭上来,最后他按住了我的那只手。
过了好久,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月月,听我说。……昨天那个女人,她确实和我有过一段感情,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早就已经分开,但由于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我们现在还有些瓜葛不断,我原以为我和她能做朋友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
我又流了泪。
他有些艰难地叹了一声,喃喃自道:“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让你开心一点呢?”
开心?我忽然间万念俱灰,转过脸,我问他:“你想让我开心?好啊,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开心,那就和我分开吧,霍震东,我和你说实话,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讨厌看见你,我讨厌看见你身边这些女人,我更恨我自己,我只要一想起我哥哥,我就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开吧,你就让我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顿时间脸色又变了。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和他四目相对,我仔细的看着他,可是看着看着我开始绝望,他的脸色开始变了,眼里的那团火正在一点点的熄灭,完了,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他声音很冷:“不会,我不会放你走的。”
“为什么?”我感觉到绝望的寒意:“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玩到底呢?霍震东你身边不缺女人,没了我一个你还可以有成千上万个啊,你为什么一定要玩我呢?”
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凝视着我,眼睛里又涌上了一层复杂的笑意:“什么也不为,我喜欢你,这就是原因。”
我瞪大眼,他也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睛,接着又扬起了唇角,向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就是喜欢你!…………你说的对!我什么也不缺!我就缺一个人和我顶着干的女人!……恭喜你!你、入、选、了!”
我一下傻了眼。
我头顶开始渗汗,突然间我咬牙切齿的叫:“霍震东你这个混蛋!”然后我抓过旁边的枕头不顾一切的往他身上砸,“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霍震东紧闭着嘴,他想说什么,但没等他说什么,我又从桌子上抓过水杯药片梳子,一股脑的全向他掷了过去。屋子里辟里啪啦的一阵乱,他不得不退了出去,而他一退出去,我马上从床上跳下来,一脚踹上了门锁上了。
这一番剧烈的折腾,吊瓶的针头扎穿了我的血管,一阵刺痛,液体从针管里贯穿到我的手背,我手背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可我根本不管,我坐在床上浑身发抖。
霍震东在外面拍门,“月月,月月!!”我听见他在叫人,护士也在外面努力的拍门,见我还是不开,他就在外面重重的一脚踹了过去,门咣的被他踹开了。
门开了,霍震东扑上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拔了针头,我蜷在床上疼得身子弓成了一个弓形,手脚都在抽搐,最后霍震东把我整个的抱在了怀里。他两只胳膊铁钳子一样的钳着我,我听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别闹别闹,月月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悲哀的感觉,所以我用全身的力气发颠狂似的在发作,结果我的发作终于惹火了他,他把我往床上一按,用一只胳膊顶着我的胸口,接着用另一只手扳过我的下额,用力的掰着我,对着我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下来。
………………
一个星期后。
我终于出院了。
今天天气挺好的,昨天刚下了一场雨,从别墅的窗口往外看,外面草坪上青绿一片。
惠姨端着牛奶和维他命进来,“佟小姐,你该吃药了。”
我回过神来,挺顺从的接过来把药吃了。
我病了一个星期,也折腾了一个星期,现在我终于折腾的没脾气了,想来想去我还是暂时妥协了下来,无论如何,我得吃饱饭,把身体养好了不是?
这一个星期我是闹的很厉害了,我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开始是哭,后来是不肯吃东西,折腾的惠姨和小许都跟着我连觉都不敢踏实的睡,而霍震东呢,他却奇怪的容忍了我一切坏脾气,对我表现了最大度的宽容,不管我怎么闹,摔东西,他都只是沉默的听,然后他会很平静地喝斥我:“吃饱了饭再发脾气,不吃饭连发脾气的劲都没有,那不就亏本了?”
然后他还会把一个剔玉的碟子递到我面前,“来,摔吧!”
那天撕打中,我咬他的手臂,下了很大的力气咬他,我以为他吃痛会松开我,可是他却没有松手。我咬的紧,他抱我却抱的更紧,无论我怎么哭闹,他都不肯松手。就象纵容一个任性的孩子,到最后我自己先气竭了,等我松口之手,他也疼的头上都渗了汗,我这才看到他的手臂被我咬出了血,血从衬衣里面渗了出来,在他青色的衬衣上透着斑斑的血痕,就象那淡淡的透着一抹红的睡莲花瓣一样。
忍不住我恨恨地说他:“我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我,难道你就不怕睡着了我会在你背后捅一刀?”
霍震东只是笑笑,“有时候留个想杀我的人时时提醒着我,反而比留一个让我精神松懈的人要提神的多。”
我当然是赌气的恨话,但是霍震东的回话却更让我感觉到寒意和绝望,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们两人的关系又跌到了冰点,我不理他,他呢,多数时候也只是沉默,我们两人就象两个闹别扭的情侣。而听了我的气话,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又有些自嘲地说道:“其实,要是想让一个人痛苦,那就让他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让他承受这份痛苦,这就是剜他心的最好办法。”
我很难过,他这是爱我吗?
————
回来后我发现,小猫丢了。
小许不安的告诉我,别墅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别墅时,小猫又溜了出去,这次再没回来,希望我不要生气,我听了也没责备她,既然它要走,就让它走吧。我是不自由的,它既然向往自由,那就让它去寻找自由的世界吧。
惠姨给我收拾好了东西,我郁闷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想到餐厅倒杯水。经过书房时,顾洋和霍震东的谈话无意间落入了我耳朵里。
他们两人正在那商议事,可能是知道我对他们谈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他们也从来没避讳过我,在书房谈事时也没关门,我听见顾洋在问霍震东,“收购梁氏,颜成浩也是做足了功课,如果我们这边再继续追加资金,手边的这个项目就要暂停一下,怎么办?”
颜成浩?
我有点意外,他们又在谈颜成浩?
我和颜成浩没再联系,这个颜成浩很绅士,我说过不要他再打电话过来,他就真的没打电话,我知道做为朋友,说这样的话很伤人心,特别是他这样一个有身分的男人,这么不留情面的被一个年轻女子拒绝那可真是折煞了他的面子,可是我真的不想介入他和霍震东之间的恩怨,所以我只能这样做,现在虽然和他没再有往来,但是听着他的名字我仍然觉得奇怪,他们在谈什么呢?
只听霍震东说道:“这次我偏偏不放,颜成浩也想收购不是,那让他放胆子过来好了,不怕他叫的凶,就怕他不凶,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想玩我?放心,我会玩死他的!”
我心里疑惑了,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
司机和惠姨把我们的东西都搬上了车,我在床上坐了良久,惠姨来叫我,我终于没精打采的站了起来。
上车后,我在那整理丝巾,后面总弄不好,霍震东伸过手,给我把领子后面整理好了,他轻轻拍我的肩头,问我:“这次回北京后,我给你找个中医让他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身体,你说你才多大啊,身体那么虚。”
我转过了脸,深深吸了口气。
心里有些酸,我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了我,让我静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又皱起了眉头,“不好。我说过了,我不会再放你走的!”
我叹了口气。
我们终于到了机场。
由于航班吃紧,我们乘坐的这班飞机没有头等舱,我们必须都要坐经济舱,好在航程短,霍震东也没再苛求什么,等飞机时,他又在看手机,惠姨则陪着我在机场的纪念品店转。
我看上了几个漂亮的小工艺品,虽然知道机场的东西贵,但我还是忍不住买了下来,想回北京后捎给汪雨晴和另外的同学,机场工作人员给我打包,惠姨在那等着给我拿。我看见自己衣服下摆有一块污渍,于是就到卫生间洗。
进卫生间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霍震东身边是带了一个保镖的,可是那保镖现在是跟着他,而惠姨也没跟到卫生间来,如果这时候我逃掉,那不是天赐良机?
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我从卫生间出来后,果然看见惠姨捧着东西去找霍震东了,我顿时心里怦怦直跳,想了下,我擦着卫生间一边的通道,快速往另一边的候机区跑。
机场里人员很多,谁也没有注意我的,我低着头快步往前走,把衣服领子竖了起来,很快我就走到了机场外面,眼见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我不假思索立即招手,迅速上了车。
车子开动我松了口气,霍震东没追出来,幸好他没发现,而等他发现时我只怕早就已经跑的远远的了,现在我不去想其他的,我只想赶紧跑掉。
我怕霍震东会追上来,所以在到了市区可以换出租车时我让出租车停了下来,下车后我四处张望,想换一辆出租车,可是我在路边等了好一阵子,一辆空载的出租都没有,我不由的着急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而就在我急的跳脚时,忽然一辆车停了下来,车玻璃放下,里面那人叫我:“佟月?”
一看见这个人,我大为吃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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