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我讨厌那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她最近在跟什么人见面?”江靖瑶亦是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宋昊祺扬眉,冷淡地说:“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可是……”
宋昊祺却一笑:“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一下子就被他戳破心事,江靖瑶脸一红,低头:“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知道,就算了。”
“她看上的那个男人。”宋昊祺笃定地说,“是你认识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扭捏,就显得矫情了。江靖瑶索性认了:“他是我朋友。”
“我还听说那个男人救了你的命?”
这下,江靖瑶抬起头:“你都调查好了?”
“当然。”宋昊祺理所当然地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我自然是要好好查个清楚的。”
江靖瑶一听来火了:“好像是你妹妹缠着他吧?”
“未必吧?”宋昊祺冷了脸,扬起的唇角含着些许讥讽的笑意,“你就这么相信他?”
“宋昊祺,你到底要说什么?”江靖瑶气晕了,“我不信他这个救了我性命的人,反倒相信一个老是算计我,压榨我的羁押犯?”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在他面前变得大胆而放肆了,也许是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真正的敌意,他只是嘴巴贱而已。
宋昊祺居然没发怒,他思考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你喜欢为了你连命都不顾的蠢男人!”
江靖瑶一下子站起来:“对,我就是喜欢蠢男人,因为我就是那个蠢女人!”
她就要拂袖而去,就连问宋清虹跟陆凡的事也忘了。
站在病房门口,她刚一打开门,就见宋清虹站在门边,而她的身旁,俨然是那个对宋清虹冷冰冰的陆凡。
江靖瑶愣住了。
宋清虹扬起了下巴,很得意地说:“江小姐,房间都打扫好了吗?”
陆凡神色自然,淡淡一笑:“靖瑶,你怎么在这里?”
江靖瑶张口,却愣是把要询问的话语吞下。
“既然打扫好了,那就走吧。”宋清虹倨傲得不像话。
江靖瑶却一下子不走了,她感觉陆凡又是被宋清虹使用了什么手段拉来的,她得待在这里帮着他,免得一良好青年被这两恶魔兄妹涂炭。
“不,我还没做完。”江靖瑶返身走进去,“宋昊祺,我想起来,你那件衣服我没洗赶紧,还有卫生间里太脏了,没拖好。”
宋昊祺嘴角抽了一下: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吧?
宋清虹朝着自己哥哥喊一声:“哥,你看她!”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是带陆凡来见家长的,赶紧把陆凡一拉,笑着道:“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昊祺已经开口,他神情淡漠得不像话,语气也是冰寒:“陆凡,27岁,YM公司的财务总监,三个月前刚从美国回来。”
江靖瑶在卫生间里听到怔住了:陆凡……他也是三个月前从美国回来,一样在YM公司任职……那么……
她还来不及深入地想什么,就听陆凡平静地说:“宋先生居然把我的身份调查的一清二楚?”
宋昊祺看着他,厉声说道:“说,你接近我妹妹的目的是什么?”
宋青虹呆住了:“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是她自己在超市跟陆凡偶遇,自己对他一见钟情,无意间再见,她就使用了各种伎俩手段,逼迫陆凡跟她一起,然后他们才开始交往的呀!
明明是她主动的好不好,哥哥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清虹,我在问他,你不要说话!”宋昊祺对着自己的妹妹沉声说道。
宋清虹可是不管:“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的意思是在怀疑陆凡吗?我告诉你,他根本就对我没兴趣,是我自己死缠烂打着他的。”
里间的江靖瑶在心中腹诽:你也知道你自己没脸没皮缠着人家呀?良心发现了不容易啊。
宋昊祺抚额,只觉得头痛。
这些个女人,一个个都这么蠢,可怎么办?
陆凡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被宋昊祺这么一问,似乎也上了气:“宋先生,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高攀宋小姐,或者什么的。我看宋小姐是性情中人,诚心把她当成朋友,如果你偏要那么认为,那我走就是。”
说罢,他转身就走,当真冷酷至极。
宋昊祺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唇角的冷意更深了。
江靖瑶听到陆凡说的那一翻话,不由为他叫好,现在见他要走,赶紧从里面冲出来:“陆凡,我跟你一起走。”
兄妹俩人的脸齐齐地黑了。
陆凡朝她笑笑,眼神示意着一起。
“江!靖!瑶!”宋清虹不敢对宋昊祺发火,也不敢跟陆凡说什么,只能把火气撒在江靖瑶的身上,“你给我站住!”
就算是陆凡走,也不能跟她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一起走。
一把拉过她,然后自己的身子挤过去,跟着陆凡出去了。这也算是对自己大哥无声的抗议。
江靖瑶快步要跟上,就听宋昊祺凉凉地说:“人家摆明了不待见你了,还眼巴巴贴上去。江靖瑶,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蠢,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厚脸皮!”
“宋昊祺,你够了。”江靖瑶脸色涨红,气得手指颤抖,“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嘴里能吐得出?”某男眼皮子都没抬,一本正经地问。
“你!”江靖瑶一跺脚,“我走了,以后别再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叫我来了。”
宋昊祺这下却看着她:“你敢不来,我有的是光明正大的办法。”
江靖瑶转身,头也不回跑出去,恍惚间,她还能听到病房里那个人的轻笑,心中更加郁闷了。
等江靖瑶走出来,哪里还有陆凡跟宋清虹的影子?
她不放心,拿出电话拨陆凡:“陆凡,你人呢?”
对方显得很疲惫:“我快要到英子这里了,待会见!”说罢,他不等她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宋昊祺那个混蛋,刚才那些话,一定把陆凡气坏了。
这个目中无人的恶棍,除了讽刺人,算计人还会什么?
英子病房里,陆凡跟往日一样坐在床边,神色凝重,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
护理探头进来,英子笑着道:“阿姨,我有事跟陆凡谈,给你放几个小时的假。”
护理开心极了。这个陆凡一来,她就是爽,每次都被放假了,工资照拿。这样的工作哪里去找呀?
“靖瑶马上就要回来了。”陆凡率先开口。
“你喜欢她吗?”英子却没头没脑地问道。
陆凡皱眉,声音却是柔柔的:“小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喜欢她,我可以帮你。”英子一本正经。
“小英,这话可万万说不得。我跟尹牧是最好的朋友跟兄弟,朋友妻不好欺。你知道吗?”陆凡说完,叹了一口气,“再说,他们都已经领证了。”
英子却别过脸:“当时,不是这么计划的。怎么就领证了呢?”
陆凡怜爱地揉了一下她的头:“还不是你从中撮合的?”
英子眼里俨然有泪:“你会怪我吗?”
陆凡摇摇头:“你瞎想。我们会报仇的!”
“可是,我都变成这样了。”英子眼泪流下来,“我现在成了丑八怪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不,尹牧不是已经去美国了吗?他会把专家找回来的。”
“不……他已经背叛我们了。”英子不顾一切地吼道,“你说你们是兄弟。既然你们是兄弟,他为什么在知道你喜欢江靖瑶的前提下,还要跟她结婚,跟她去扯证。”
陆凡苦笑:“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可是……我现在不愿意了。”英子哭得很伤心,“我不愿意看到你一个人这么孤独地活着。”
“小英,你又来了。胡说什么?”陆凡有些来气了,脸色沉下来,“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英子扑进陆凡怀里,张口正要说话,一眼瞥见外面蓝色的衣角,她抽抽搭搭,大声地哭着:“陆凡,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想活了。你告诉我,宋昊磊那个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他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
“英子!”陆凡生意亦有些哽咽,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你别这样,警察现在已经盯上他了。他的时间不会多了,你好好养好身体,等着看他怎么灭亡。英子,别哭了!”
顿了顿,他说:“不然,你哥回来我无法向他交代。”
英子却哭得愈加悲戚了。
江靖瑶跑进来:“英子,你怎么了?”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她莫名地想起在ICU病房里,尹牧跟英子拥抱痛哭的场面。她鼻子一酸,艰涩地道:“陆凡,又怎么了?”
“刚才宋清虹在这里闹了一会。”陆凡回转身,叹气道,“让英子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江靖瑶不用想也知道,宋清虹一定是说英子是丑八怪了。
这个宋清虹!江靖瑶面色变了,拿出手机就要打给宋清虹。
然而,陆凡却站起来,压住她的手:“靖瑶,别打了。只会越说越糟糕。”
“我讨厌那个女人,嫂嫂,我讨厌她!”英子任性起来。
江靖瑶叹气,走到她身边:“好了,我会跟她谈的,让她不要再过来骚扰你。好吗?”她说完,看着陆凡。
“只是,你先前说,跟她做朋友了?”江靖瑶问,“你是不是有苦衷啊?”
“嫂嫂,当然是那个女人拿我们威胁陆凡啊。”英子没好气地说。
那眼神里也有一丝不屑,意思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江靖瑶捏着的手一紧,恨恨地道:“真是欺人太甚。”
“陆凡,你就不要理她,我们不怕她。”英子说,“她还能真的杀了我们不成?”
言语一转,英子有些黯然道:“其实,死也没什么。”
“别胡说!”陆凡跟江靖瑶倒是异口同声。
英子笑笑:“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哪里舍得死呢?我要等我哥回来呢。陆凡,你说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江靖瑶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应该快了。”陆凡说,“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尽快赶回来的。放心,你哥不会放任你不管的。”陆凡对着英子说。
英子撇撇嘴:“就算他不回来,我有你们就行了,是不是?”
陆凡不答,江靖瑶听到他鼻息间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第二天,宋昊祺亲自打电话给江靖瑶,让她一整天待在医院里,不要出门。她挂掉电话,还觉得莫名其妙。
“谁打来的电话?你这样的神情。”英子问她。
“一个神经病。”江靖瑶知道英子恨宋家兄妹,就转移了话题,“咦,阿姨呢?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她?”
英子说:“阿姨家里有事,我自作主张让她回乡下了。”
“英子,你哥请她过来是照顾你的。你怎么就随便让她走人呢?”江靖瑶有些严肃地道,“我跟陆凡再怎么待在这里,总会有事走开的时候。”
英子委屈的很:“我看她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就……”
“算了,等她回来,我跟她说说吧。实在不行,就换个人吧。”江靖瑶摆摆手。
英子却是急了:“靖瑶姐,万万不可。她的女儿生了很重的病,她很需要这笔薪水。”
“她女儿怎么了?”
英子叹息道:“说是才十来岁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就查出了那种病。她……”
“啊,阿姨怎么都没跟我说。”
英子很难过:“这个阿姨真的蛮好的。我感觉像是我孤儿院的院长,她一直藏在心底,没说呢。那天,她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我问了很久才问出来的。”
“靖瑶姐,你不要去问她。心里有数就可以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靖瑶姐我们默默帮帮她吧!”
江靖瑶叹气道:“哎,真是人有不测风云吧。”
这护理的事,就像是翻书,一揭而过了。
下午,英子说是到了看新闻的时间了。江靖瑶这才想起来,最近几天,她都没有打开网络看没有什么最新的新闻。
“靖瑶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门口总是有奇怪的人晃过?”英子忽然问,“我心里觉得好不安。”
英子不说,江靖瑶不觉得。一说,她这才想起今天一大早,她在接宋昊祺电话的时候,顺便把门开着,就撇见门口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走道的护栏边。
那两人面孔很陌生,江靖瑶只道是哪家来探病的亲戚,站在外面等人什么的。
可是一个小时后,她去打开水,看到那两人还站在那里,奇怪的是,他们见到她看他们,两人就迅速地把身子转过去了。
当时她也就是觉得奇怪,并没有细想。
现在被英子提起,她心里敲起了警戒。走到门边,打开一个小缝隙,果然,那两人还站在护栏边。
她心口狂跳。
这两人身材魁梧,不像是善类,难道他们是在监视她们?想起一早宋昊祺就打电话让她不要随便出门,她心中的疑惑更大。
英子又慌张地说:“靖瑶姐,你说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到底是小女孩,双眼里写满了害怕。
江靖瑶把门关上,安慰她:“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吧?”
“等人,等了这么久?”英子问。
“不管他们了。”江靖瑶说,“我出去一下。”
“靖瑶姐,我怕。”英子忽然柔柔弱弱地说。
江靖瑶打了电话给陆凡,把这边出现了两个可疑人物说了一下。陆凡却说:“靖瑶,你看新闻了吗?”
“怎么?”
“宋昊磊昨天进去了。”陆凡平静地说,“警方应该掌握了不少证据。所以我们有可能再次被传召。”
江靖瑶一愣:“那门外的人会不会是警察?”
“哦等等。”陆凡在手机里说,“我有个重要电话进来了。”
不一会,陆凡清冷的声音传来:“靖瑶,宋昊磊又出来了!你要小心。”
“我……我怕他做什么?难道他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待在房间里,别出去。”陆凡说,“我一会来。以防万一,他这人心思跟别人不一样,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江靖瑶收了线,英子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宋昊磊怎么了?”
“进去了。”江靖瑶想了想,又道,“又出来了!”
英子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就知道会这样。”
“他既然能进去,就证明已经锁定他了。相信不久……”
“为什么?”英子忽然直直地看着她,“那个人,害死了你的妹妹跟爸爸,你居然还要维护他?”
“英子?”
英子的眼里含着怒火:“为什么,你是亲眼看着我在爆炸声中活活烧成这样的。你还要对那个男人心软?靖瑶姐,如果不是我走在前面,那个被炸飞的人,有可能就是你啊!”
“他对你无情无义,你为什么总是畏畏缩缩的?你到底在怕什么,到底在顾忌什么?靖瑶姐,你忘记了在明阳山上的经历了吗?如果不是陆凡……你也会被他杀死了。”英子的眼里是怒其不争的神情。
“对不起,英子,都是我的错。”江靖瑶手足无措,“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我觉得人在做天在看,他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英子冷笑:“哼,是嘛。”
“英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包庇他的意思。我也恨他,但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说完,骤然咬住了唇。
她想到了开始的时候,自己以为是宋昊祺害了自己妹妹跟爸爸的时候,她是多有斗志。到了宋昊祺的身边,妄图能收集到宋昊祺“犯罪”的证据。而如今,她明明知道是宋昊磊干的,却什么事都没干。
“靖瑶姐,这是你说的话吗?”英子看起来惊讶到了极点,“当时,你跟宋昊祺对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英子,对不起!”
江靖瑶转身:“我先出去一下。”
打开门,她觉得脚步沉重,无言以对。
无法面对英子,面对小萱,爸爸,无法面对自己,甚至是那个宋昊祺。
自己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懦弱?这么愚蠢?
一抬头,那两人看到她,目光碰撞,他们很快转身,装作在看下面的人。江靖瑶稳稳心神,看着他们。
“喂……”
那两人充耳不闻。
这两人也是奇怪,如果是来监视她们,想对她们不利的话,早就该冲进来了吧?可是,现在看起来很躲闪似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你干嘛找了人看着我们这个病房?”
“这么久才想到是我干的?”宋昊祺不客气的语气,“哎,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想干嘛。你让我去给你打扫,做劳力,我都照做了,你还派了两个人守着我的门,这算是几个意思?”
“你会把我的话听进去吗?”宋昊祺反问。
“你什么意思?”江靖瑶被噎住。
“我派两个人来看着你这个蠢蛋。”宋昊祺硬声硬气地说,“我怕你丢了小命,就没人来给我做家务了。”
不待江靖瑶吩咐,他又说:“所以,你好好待着,等我的电话。”
宋昊祺挂断了电话,江靖瑶想了想,还是觉得宋昊祺怎么会这么好心叫两人来这里,听起来好像是在保护她们的人身安全。
切,这么好心?
陆凡匆匆跑来:“靖瑶!”
“陆凡!”江靖瑶像是看到了救星,把他拉到角落里把事情大概说了遍。
陆凡朝着她点点头,用眼神安慰着她,然后拉着江靖瑶走到那两个还靠在护栏边上的人身边:“两位先生?”
两人不好再装,只好转过身,均酷酷的,不说话。
“你们是宋昊祺派来的人?”陆凡开门见山,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两人只是望着,也不说话。可能是他们还没有接到指令,所以不敢回应什么。
“你们走吧。”陆凡手一指,“不要打扰到我们的病人休息!”
然后,那两人就把电话又打出去,不一会,江靖瑶的手机又响了:“江靖瑶,你长长脑子行不行?”
“我们这边不需要不认识的人待在外面。”江靖瑶说。
“不让外面待,那就进去坐着。”宋昊祺冷冷地说,“你把电话给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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