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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温柔木樨冷(2)

少东如锦 拓拔瑞瑞 12845 2021-04-02 12:11

  蔚海蓝一瞬漠然,周遭忽然寂静下来,只听见他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像是交错而过的回旋曲,让她心中激起千层浪花。

  她喉咙一涩,那几个字艰难地吐出,“我不要你。”

  雷绍衡的身体刹那僵了下,额头有汗水滴落,“真的不要?”

  “不要。”

  蔚海蓝说着,别过脸去不再看向他。

  雷绍衡沉默数秒,他猛地收回手,“借你的洗浴室用。”

  蔚海蓝就觉得腰间那力道一空,险些就跌倒在地,索性有扶住门。

  公寓里只有卧房亮了灯,厅里是黑暗一片的,就着那点透出的昏黄光芒,蔚海蓝瞧见雷绍衡直直奔向洗浴室。

  蔚海蓝微微一愣又有些狐疑,她亦是追着他而去。

  他却将门关上反锁,随后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经他这么突然一搅和,蔚海蓝也是睡意全无。厅里的灯也亮起,她整理了下自己,目光望向那间洗浴室,却发现里面还是漆黑黑的。她就站在外面等,也不进去瞧瞧情况。

  又过了片刻,他依旧没有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也没有停止。

  他若是在洗澡,那也太久了。

  蔚海蓝终于等不下去,她来到洗浴室前,敲门呼喊,“雷绍衡!你好了没有?”

  无人应声。

  蔚海蓝又喊,“你到底在做什么!”

  “雷绍衡,你给我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进去了!”她蹙起眉头,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蔚海蓝立刻去找了钥匙来开门,一拉开玻璃门,刺目的灯光扎入眼中,她瞧见雷绍衡坐倒在瓷砖地上,那件丝质的睡衣全都被水浸湿。莲蓬头还开着,洒下冷水,从他的头顶不断浇下,宛如要浇灭一场熊熊燃烧的火焰。

  雷绍衡半闭着眼睛,他的俊颜并没有因此而没有血色,反是比先前更加潮红。他的头发黑而浓密,一缕缕落在额前,许是抵触那灯光,他懒懒地抬手挡了下。

  蔚海蓝站在门口,她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难掩忧虑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雷绍衡并没有望向她,只是仰头让冷水冲刷自己。

  脑海里想像着某个可能,蔚海蓝几乎不敢相信,她犹豫着走近他,来到他的身边,只是伸手碰触他的手臂,他就如狰狞的兽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眼,眼里全是她的身影,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更加急促。

  “你出去!”他冷声说道,喉咙里却溢出一丝渴望。

  蔚海蓝又碰触向他的脸,他将她的手一把抓住,红如鲜血的双眸死死盯着她,欲放又不能,“我让你出去!”

  原本只是大胆的揣测,立刻就得以确定证实,蔚海蓝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你被下药了?”

  “出去!”这两个字硬生生挤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到不行。

  蔚海蓝有些慌乱,她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经经历过相同的情况,虽然第二天醒来后忘得差不多了,可是那种火烧火撩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根本就熬不下去,她只能抓住他得以释放。

  “我该怎么办?”蔚海蓝急急问道。

  雷绍衡还抓着她的手,却沉声说道,“你出去!把门锁上!不要进来!”

  “你这样会生病的!”蔚海蓝放心不下,偏偏没有办法。就算他能忍受这份痛苦的折磨,可是冷水淋上一夜,也一定会生病。现在已经是九月了,不再是酷暑,春城入夜就很凉,熬到明天身体会吃不消。

  蔚海蓝知道他需要解决需要,可他偏偏却来找她,他不会缺少女人,他又为什么来,为什么说那些话,他身边不是还有唐婉……脑子又开始乱了,千军万马奔腾咆哮,她定睛凝望他。

  雷绍衡难以克制,压着她靠向生冷的墙,重重一吻。

  吻得天昏地暗,他向后一退,雷绍衡闭上眼睛喝道,“我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蔚海蓝却关了水阀,冷水不再从莲蓬里出来,他握住她的手腕,双眼将她紧锁。

  没有冷水的浇灌,雷绍衡只觉得体内的火烧得他快要崩溃,面前白茫茫的隐约不清,她的脸庞晃动着,她慢慢俯下身来,一手搂住他的脖子,香甜的气息随即袭来,吻住他的唇。

  两人炙热的深吻,他的声音像是从她的身体里发出,“小蓝。”

  他只是一喊她,蔚海蓝的眼眶就抑制不住的发酸。

  而这一次,她回吻着他,嘟哝着喊他。

  殊不知这是一场无言的战争,在他们心上展开,早就分不清是欲望的使然,无论开始时如何,结果又是如何,激情过后是怎样的寂寞,周而复始令人无言的伤痛,只在这个时刻忘却所有抵死的缠绵。

  这天晚上,蔚海蓝后来就没了精力,劳累过度睡了过去。

  雷绍衡抱住她,那姿势如同母*体中的胎儿,寻求那一丝丝的温暖,全然的依赖。

  此时天空露出鱼肚白。

  楼下的几株木犀,花开正盛,晨曦的光芒,洒在花蕊上,金灿灿的,透着一丝可爱,美丽异常。

  雷绍衡醒来的时候,蔚海蓝却还在睡。

  他坐在床沿,瞧了她半晌,空气里弥漫着他们的味道,他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衣服都湿得一塌糊涂,雷绍衡只好去隔壁房间翻找了下。柜子里还放了几件王谨之的衣服,没有全部带走。随手挑过一套,勉强穿上应付,裤子短袖子也短,有些滑稽可笑。他又是折回,静静瞧她半天。

  房间里拉着窗帘,她的睡颜安静淡然。

  雷绍衡伫立凝望良久,这才转身,回头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了一串手链。

  那是铜铃铛的手链,用一方红布垫着底,妥善的放着。

  雷绍衡拿起铃铛看了一眼,目光回望于蔚海蓝,只是牢牢握紧。

  关门声响,柜面的红布上已经空无一物。

  午后的瑜园,却不似往常那般平静,园子里很是不安宁。

  雷绍衡的车子一入园,老管家就迎了上来。

  “雷先生,蔷薇苑昨晚上失火了。”老管家一脸为难,自责说道,“发现的有些迟,您和小姐住的屋子全给烧毁了。”

  雷绍衡漠然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人受伤。”老管家回道。

  雷绍衡不再应声了,径自朝着蔷薇苑而后。远远就可以闻到残留的熏人烟味,窗户也被烧黑了。

  雷绍衡走上楼。

  下边的楼梯还算好,到了上边也是黑乎乎的。

  整个房间,满目狼*藉,无一是完好。她亲手布置的家,她选的窗帘,床单,被子,他们的照片,相框倒在地上,烧成黑色。他试图想要寻找到曾经的蛛丝马迹,却发现不能,哪里也不能,唯有火焰肆*虐后的残缺。

  一切都烧没了,只留下一堆废墟。

  蔷薇苑遭遇失火,这边蔚海蓝也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等到发现不对劲时,这都已经过去了两天。

  雷绍衡正在蓝天开会,风景辛却亲自登门而来。

  蓝天建筑和信宜药业如今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自从高岩事件后,雷绍衡和风景辛就没有过多来往。风景辛一到,雷绍衡微笑着接待。可是此刻却没有了冠冕堂皇的应酬话语,风景辛开门见山说道,“你把她臧哪里去了!”

  雷绍衡含笑的眉眼一凝,却还打着官腔,“景理事说得是哪个她?”

  “雷绍衡,别给我来这一套!”风景辛冷声喝道。

  雷绍衡瞧他神情冷漠,眉宇紧锁,这模样也不似是开玩笑,他忽然就胸口一窒。

  “她不在我这里!”雷绍衡沉声道。

  风景辛显然是不信,“你最好把她给我交出来!”

  雷绍衡冷笑,眼底深邃,“我要是臧了她,天诛地灭!”

  风景辛方才还是狐疑不定,现下见他神色凝重,想着难道真的不是他?

  “什么时候不见的?”雷绍衡沉声问道。

  “昨天她没有去工作室,助手打她电话,她说在家里休息。可是今天也没有去,那边赶着交货,联系不上她,就联系了我。”风景辛简短说道,双眼聚光,“她不在家里。”

  风景辛刚从杭城回来,知道蔚海蓝失踪后,就立刻去寻找,无论是蔚家公寓,还是她经常会去的地方,可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找到她。他随后就想到她会被他臧起来,但是此刻这个可能也被攻破。

  雷绍衡冷哼,“看个人都看不住!”

  风景辛冷眸直视他的眼睛。

  这确实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是他疏忽了。

  “她不在我这里,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你要找人,别来问我!”雷绍衡下了逐客令,“我这儿还得开个会,就不送了!”

  风景辛冷傲地起身就走。

  风景辛也是聪明人,诺大的春城除了雷绍衡,那就只有一人了。

  眨眼他就揣测到是谁。

  那最后的可能跳跃而出,他将目标对上了杨慕清。

  调派了人手查找了杨慕清在春城的私人别院,也从中知道杨慕清近日出入最多的就是城北的老园子。

  据悉,那座园子先前是唐婉所住。

  后来唐婉离开,杨慕清除了回杨家的主屋,就只会去那儿。

  唐婉走后,杨慕清有段日子没去了。

  凑巧的是近日里,杨慕清每日都会去,甚至是留宿。

  而另外一条线索也相继浮现,蔚海蓝在一日早晨确有出小区,但是后来被一辆车给带走了。小区的保安大叔瞧见了,让其认人,果然车子里的男人正是杨慕清。也就是说,杨慕清是最后一个见到蔚海蓝的人。

  这个世界上虽是有很多巧合,但是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风景辛暗中盘算,擅自带人硬*闯会显得太过莽撞。

  于是就报警动用了警方。

  至少这样一来就是名正言顺了,也不容他不肯。

  风景辛带着警员赶到杨慕清的别墅时,并没有遭到预想中的刁难与阻拦。杨慕清大大方方的让人放行,从容微笑道,“景理事光临敝舍,让我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这怎么还带了这么多警员过来?”

  一大清早,杨慕清穿着简单清爽的家居服,含着最得体的笑容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谦虚和气的话语掩不住他骨子里的狂妄无礼。

  风景辛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锋利的仿佛见过血的刀锋。

  带队的警长很是犯*难,这两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真是谁也得罪不起,只好赔着笑脸道,“杨少董,事情是这样的,雷先生的夫人不知去向,听说您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她还上了您的车……”

  “所以你们就怀疑,是我绑架她把她给臧起来了。”杨慕清懒洋洋的视线中透出一股子嘲笑来,“这还真是好笑。”

  风景辛似要将他千刀万剐,漠漠说道,“我想杨少董也只是请她去做客,不过这有两天了,也不方便打搅。”

  杨慕清望向他,睥睨着风景辛,表情无辜的摊摊手,“我确实见过蔚老板,也顺道送了她一程,我只是去谈生意,想让她接一笔单子。蔚老板说她最近没什么空,还说暂时都不接了,我只好算了。现在蔚老板不见了,难不成要算在我的头上?如果是这样,那以后谁也不敢做这个好事儿了!”

  “你们既然怀疑是我做的,我现在就在这里,为了实事求是,也为了消除不必要的麻烦,我这个良好市民就配合警方合作,你们要是想搜就随便搜罢,省得这么劳师动众,白跑一趟也挺遭*罪的。”他一顿,微笑说道,“不过,你们要是冤枉了我,找不到要找的人,又当如何?”

  “这……”警长汗津津地望向风景辛。

  风景辛沉声说道,“杨少董真没做过,也可趁此洗脱绑架者的嫌疑,杨少董何乐而不为?”

  “如此,那就请便——”他目光坦荡,嘴角依旧含着有礼的微笑。

  警员们开始行动了。

  大厅里两人坐着静候。

  “我很好奇,蔚老板不是雷先生的夫人么?怎么景理事来找人?也不见雷先生?”杨慕清这是明知故问。

  风景辛冷声一句,“她是我风家的人!”

  杨慕清捧着香茶不再应声。

  警员们仔仔细细的搜了园子每一处,甚至不死心的搜了一遍又一遍,仍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其中更有风景辛带来的几人,也是没有收获。最后只好告辞,警长临走前客气的说了声“打扰了”,杨慕清也极为客气的说“替我洗脱嫌疑,真是辛苦了”。

  眯眼望着一行人而去,杨慕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风景辛几乎将春城翻了个遍,然而就连公安局那边也没能带给他们好消息。

  负责此案的警长只说,他们已经将蔚海蓝失踪登记在案了,也不会放弃寻人,但是因为这两天并没有接到勒索的电话,各区也没有发现女*尸,所以应当排除绑架。

  那警长说着,看一眼神色紧窒的风景辛,宽慰着又说,“景理事不必太过担心,可能蔚小姐暂时不想被打扰,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会继续找人,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嘛!”

  风景辛的脸色瞬间转厉,若非风淮名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手,那警长不被他打趴下了才怪。

  风淮名吩咐道,“还不去查!”

  那警长也知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但看风景辛要揍人的那架势,急忙道歉奔走。

  “大哥,你之前当过警察还袭*警,明知故犯!”风淮名在旁说道。

  风景辛沉默不言,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走出警局,风景辛站在大门口,一时间有些茫然。

  风淮名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风景辛。他虽不大抽烟,可总也有需要。

  风景辛伸手接了。

  风淮名抬眼看过去,风景辛正咬着烟四处翻找打火机,一脸焦躁不舒。忽然超前疾走几步,一脚踹飞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头的人听的声响跑了出来,正想喝骂,却被风景辛一双阴冷不善的眼神生生的逼了回去。

  风淮名走过去,又是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递给风景辛。

  风景辛试过三次才打燃火,凑近唇边时,手指因为抖的太厉害儿险些烧到额上散下来的碎发。好不容易点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终于平静了些。

  “不能指望他们,没有用。”

  风景辛紧抿的嘴角带着刚毅的味道,瞳孔收束,眼神坚硬而肃杀,“我让人查过出境记录,她没有出国。机场火车站我也让人找了,没有人看见她曾在那里出现过。”

  就是说,她根本没有离开春城。

  风景辛看着在自己面前腾升而起的烟雾,“她从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若真是自己要走,也一定不会什么都不说就丢下她的工作室走了。她又没什么仇家,要真算她的头上,也就是他!天知道他得罪的人那么多,要从哪儿开始查起!”

  风景辛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真不该放任她自己离去,他应该带着她一起去,不管是到哪里,都应该将她带在身边。

  蓝,你又在哪里?

  “大哥,你先别急,人总不会凭空消失!”风淮名见他如此焦虑,开口安慰道。

  风景辛不再应声,只是心里却早就泛起惊涛。

  两人随即上车,风淮名又接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线后扭头说道,“有情况。”

  “什么?”风景辛只以为是有了蔚海蓝的消息,急不可待地问道。

  风淮名却道,“秦臻被局里逮捕了。”

  风景辛也知道秦臻,他可是近年里城东城南一带的头目,人称“秦爷”,势力很广。

  风景辛狐疑道,“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清楚,据悉是贩*毒。”风淮名压低了声音。

  风景辛思忖一瞬道,“去打听一下。”

  风淮名默然点头。

  混*黑的会贩*毒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秦臻会被抓,看来涉及的数量已经是巨大,所以才会抓了他。可在此时此刻,蔚海蓝失踪,秦臻被捕,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冥冥中似是有人一手遮天,要将整片天空笼罩覆盖。

  黄昏暮色里的城市,昏暗暗的,只透出一丝光芒。

  眯眼望着两辆车疾驰而去。杨慕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缓缓往屋里走,一直走到后院。

  城北的老园子,一辆车子徐徐驶入。

  “少董,您回来了。”下人们瞧见车内下来的杨慕清,弯腰呼喊。

  杨慕清径自走入园子,缓缓穿过回廊,一直走向后院。

  这座园子的后院是有地窖的,一般大户的园子都有。

  只是此处的地窖比较特殊,搬过草皮上的大理石石桌,才会看到入口。若非是设计这座园子的设计师,决然是不会知道的。地下室的走道狭窄阴暗,过了十几米,这才渐渐亮起光芒,那是石壁上的油灯。

  地下室的入口必须由外开启,所以在里面的人绝对出不来。

  地下室底层虽是潮湿可也算宽敞,不知是如何设计的,竟也有通风,不会把她给闷死。更让人诧异的,这里还摆放了制衣机,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特意等着她跳入坑里。

  被关了两天的蔚海蓝只看了眼朝自己走来的英俊儒雅的男人便垂下了眼帘。

  蔚海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天的大意,竟让自己陷入险境。

  “蔚老板这一失踪,倒是牵动了风家的心。不过可惜了,这该担心的人,一点儿反应没有,无动于衷。”杨慕清微笑说道,他有所指,蔚海蓝不是听不出来,“其实景理事也是太紧张了,我不过请你来这边做客而已。对了,不知道我这儿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那天雷绍衡走后,蔚海蓝一天也不曾出门,次日她刚走出小区,杨慕清的车子就徐徐开到她身边,说是要商谈笔生意。蔚海蓝本不愿意上去,但是杨慕清又提到了唐婉。好奇心驱使之下,蔚海蓝就坐上了车。

  蔚海蓝耐心等待下文,可杨慕清却不再谈及唐婉。

  杨慕清带着她前往布料城,蔚海蓝困惑地不知其意,却陪着他将布料选好买下。那是漂亮的酱紫的布料,质地上成,价格不菲,蔚海蓝瞧了一眼就爱不释手。他又问这料子能不能做旗袍。蔚海蓝回他可以,他就立刻付钱整匹买走。

  蔚海蓝似乎有些明白他的用意,可不够确准。

  杨慕清道:马主席寿筵你穿的旗袍,她很喜欢。

  简单一句话,蔚海蓝当下了然,原来是因为唐婉,所以他才带她来这里。可是又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照片为什么会被曝*光。问题盘踞在蔚海蓝的脑子里,她太想清楚,而又发现杨慕清对唐婉有一种别样的执着。

  花了几个小时,采买了旗袍所需的材料,这又坐回车里。

  杨慕清又是开口:我想请蔚小姐帮我做件旗袍。

  蔚海蓝起先并没有答应,只是问道:杨少董,不是要谈唐小姐的事?

  车子一路缓缓开着。

  最后杨慕清说:这旗袍也只有蔚老板做的,她才会喜欢。

  蔚海蓝依稀记得他的俊颜,怅然里带着几分温柔,她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他打昏。等到蔚海蓝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里,他没有任何要伤害她的意图,这让她十分不解。后来两天里,杨慕清没有出现,她就一直被关在这里。

  蔚海蓝临危不乱,淡淡说道,“杨少董的待客方式很特别,不知道唐小姐也是不是这样的?”

  杨慕清一直保持着微笑,眼神礼貌而疏离,“我可不想伤了你,只要你把这件旗袍做好,我就放了你。”

  又是几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关于蔚海蓝的消息传出来。

  秦臻这边依旧被关着没有放行,城东这一带有些纷乱。

  消息也开始游走,诸如秦臻和雷绍衡关系失衡,不再交好,雷绍衡并不出面,秦臻的律师也并非来自林恩。素来都不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也就越传越真。秦臻被捕,影响甚大,盛世又遭危机。聂文诚一方面为了保秦臻,一方面为了稳局面,这下是东奔西走。

  雷绍衡起初还奔波了一番,许是意识到不会有转机,就一心扑在跨江大桥的竞标,全然不再顾了。

  圈内人对这事儿也没少揣测,却是无果。

  这日,唐婉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这些天来,她也没有再见过雷绍衡。一是不便找他道别,二是见面也不知说什么,还不如不见。然而心里不住的发酸,将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再见的人。她想要见的人,此生或许都不会再见。

  即将启程,未知的方向,让唐婉感到茫然。

  行李早就准备好,晚上七点的飞机。

  唐婉却那么想要去见一个人。

  唐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有拦车去找他的冲动。

  她刚要出门,却见杨慕清的车出现在外边。

  不知已经停了多久,他又来了多久,他的突然到来令唐婉有些吃惊,只能盯着他瞧了很久。

  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们如今恐怕也只剩说再见的情分了。

  杨慕清下了车,来到她面前。

  唐婉铮铮僵在原地,却当他要拥抱她时退后一步,让他的拥抱落了个空。

  她温婉一笑,与从前一般无二,“杨少董这是来和我说再见?”

  杨慕清的笑容瞬间僵凝,“你还是要走?你还是不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唐婉却只能苦笑。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这个她曾经恨过厌过互相不断地折磨纠缠的男人,今后一别,也不知有生之年,还是否会遇见。自她走后,他身边又会有怎样的女人陪伴,这全都不重要了,反正那个人不会是她。他们永无可能,若他是天,她就是地,那么大的距离无法跨越。

  杨慕清飞快地捉住她的手,唐婉也不挣开,任他这么握住,他却那样疯狂,睁大的眼睛渐渐赤红,那表情也顽固得让人愤怒,他冷声喝道威胁她,“唐婉!你要是敢走,我一定会让她陪葬!”

  让她陪葬?

  谁?

  唐婉心中悚然一惊,“杨慕清,你在说什么!”

  杨慕清抓着她的手如穷凶极恶的狂徒,不顾一切地说道,“你也该知道,我说到就会做到!唐婉,你大可以试试,后果会是什么!你猜猜看,到底会是谁因为你而遭*殃?其实你也该感谢我成全你,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同他在一起了!”

  他嘴角的弧度邪佞,唐婉转念一想,惊惧叫道,“你都做了什么?你不要乱来!”

  “人要是死了,只要他们找不到,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你说是不是?”杨慕清轻抚她的额头。

  “你疯了!”唐婉一把挥开他的手,“杨慕清!你是不是疯了!杀人是犯*法的!”

  “那这样吧,一命换一命怎么样?”杨慕清毫不在乎地笑道。

  唐婉却觉得他可怕到不敢接近,“你收手吧!你放了她!”

  杨慕清并不理会,“唐婉,你回不回到我身边。”

  “你总是逼我!你只会逼我!”唐婉怒不可抑,又是伤心难平,思绪混乱得无法理清,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唐婉咬着唇,就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慌乱说道,“杨慕清!你不能这么做!”

  杨慕清松开她的手,“好好想想吧。”

  杨慕清微笑着就要离开,唐婉急急冲他吼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么对她!”

  杨慕清显然被震惊了,他猛地回头望向唐婉。

  唐婉见他面露诧异,又是追着说道,“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我们杨家只有我一个!”杨慕清冷声喝道。

  唐婉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杨家就他这个独子,所以家族生意终是要落在他身上的,再来他的身份他的权势,能够匹配他的女人,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也一定会是名门望族。可是她也曾看见过他的胎记,他玩笑着说那是杨家的标记,外人没有。

  唐婉当时并没有在意,真以为那是玩笑话。

  可是后来,有个女人替他生了个孩子。

  杨慕清看过那个孩子后,就冷笑着将那个女人连同孩子一齐赶走。

  只因为孩子的脚底没有胎记。

  所以,唐婉之后才确信那胎记真的是杨家专署标记。

  “她的脚底也有和你一样的蝴蝶胎记。”唐婉奔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不信你去看,这是真的!你不能伤害她!”

  “他让你玩这种把戏?”

  “没有!这是真的!”

  杨慕清甩开她的手,上车扬长而去。

  唐婉心里担忧,只好急匆匆联系王秘书,又才转到雷绍衡。她问蔚海蓝的去向,雷绍衡则是反问她哪里听来的消息。唐婉很慌很乱,可是想到杨慕清,想到绑架是要坐牢的,她匆忙中已经做了决定。

  唐婉坚决道,“她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雷绍衡反问。

  唐婉却说了三个字,“我自己。”

  杨慕清几乎是飞车回到城北,他如常走入地下室。只是他的脚步迈得有些急,胸口也起伏着,原本柔和的眉目锐利的仿佛出鞘的宝剑。而在地下室里,蔚海蓝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她拒绝制衣,不被他所威胁。

  蔚海蓝见杨慕清不复平常的从容斯文,压抑的眼底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没有惊慌,沉静说道,“很抱歉,杨少董,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强*求我。”

  杨慕清却眯起眼眸看着她。

  蔚海蓝等了一阵,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理他。

  杨慕清慢慢走近她,目色沉沉的盯着她,冷不防说道,“把鞋子脱了。”

  蔚海蓝因这无礼的要求而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鞋子脱了。”杨慕清语调平平的重复。

  蔚海蓝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她的手探向身后,握着一把剪刀,警惕的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

  杨慕清蓦地大喝,“我叫你把鞋子脱了!”

  蔚海蓝又退了两步。

  杨慕清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蔚海蓝分离反抗,剪刀刺过他的手臂,割破衣服,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就沁出。他劈手夺下她手中的剪刀随手扔开,毫不怜惜的将她推倒在椅子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脱下她的鞋袜。

  “你不要碰我!”蔚海蓝冷声大喝。

  杨慕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蔚海蓝的脚底,一枚蝴蝶胎记赫然出现他眼前。

  他怔怔的望着那据说只有杨家人才可能有的胎记,一时间陷入迷茫,似是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盯着她的脚。

  原以为自己要遭到不测的蔚海蓝受惊不小,正准备再度挣扎时,却发现他除了要脱下她的鞋子外并没有打算要对她做别的事情。她稍微冷静了一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试着想要收回自己的脚,然而却被扣的很紧,根本无法从杨慕清的手上挣脱。

  被一个不太熟的男人这样抓着脚,蔚海蓝也觉得非常窘迫。

  她刚要呵斥,杨慕清直勾勾的盯着脚心的胎记,抢先冷硬质问,“这是哪里来的?”

  蔚海蓝保持着冷静,不想和他在此刻杠上,毕竟力量悬殊太大,“胎记,与生俱来的。”

  杨慕清仍是不肯相信,拇指使劲搓着那胎记,“这是假的吧?是画上去的?纹上去的?”

  蔚海蓝受不住痒又忍受不了别的男人碰触而挣扎着胡乱踢出一脚,却没料到真的被她踢中了杨慕清,他蹲在地上,因为毫无防备,胸口被踢中,虽不能伤到他也没有将他踢翻在地,却也让他受了这一冲劲而晃了下。

  杨慕清仍旧不肯相信眼睛看到的这一事实。

  他觉得自己需要求证。

  蔚海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来去匆匆,他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可他到底怎么了?

  她的胎记,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他看到自己脚心的胎记,会失控成这个样子?

  蔚海蓝同样异常困惑。

  杨慕清走出地下室,便迫不及待的拨通了在东南亚休养的父亲杨丰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杨丰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你在胡说什么?”

  “你外面是不是有私*生女?”

  “我哪里来的私*生女?”

  “有个女孩,她的脚底也有我们杨家人才有的蝴蝶胎记。”

  “不可能!”杨丰断然否定,隔着电波的声音质感如冷硬的钢铁。

  杨慕清道,“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连位置都没有半分偏差。”

  杨丰沉默了。

  许久,杨丰的声音再次传来,“我马上回春城。”

  杨慕清紧紧地闭上眼睛,握电话的手用了力道。

  如果她真是他们杨家的孩子,那么雷绍衡是否知道?

  杨慕清想着,又拨了个电话询问下属,他得知雷绍衡陪着乔委员去了海滨渔村。

  杨慕清没有停留,立刻前往渔村。

  当杨慕清赶到的时候,乔委员恰巧离开了,两人在路上撞了个正着,寒暄两句就别过。

  杨慕清的心思都在雷绍衡身上,这一路上他似乎有些明白,又不是太明白,雷绍衡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可如果唐婉没有告诉自己,那么他还会那么镇定自若。剩下的可能,那就是蔚海蓝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不管是怎样,杨慕清还是要去会会他。

  放眼望去,就瞧见一道颀长身影潇洒地坐在池畔。

  那鱼竿就悠闲地垂在水中,他也不管,风一吹,力道偏了,鱼竿就浮起水面。

  他根本就不像是在钓鱼。

  他又是哪来这样的放松闲情?

  “真是巧,没想到雷先生也来钓鱼。”杨慕清开口笑道。

  雷绍衡不疾不徐睁开眼,侧目瞥向他应声道,“原来是杨少董。”

  杨慕清也不问,便在他身旁的位置落户,他瞧向水面,“你这鱼竿出了水面,还钓什么?”

  雷绍衡微扬唇角,淡然说道,“鱼要是想上钩,总会上的。”

  他这话可是摆明了讥讽的,显然他是姜太公,而杨慕清就是那条上钩的鱼。杨慕清倒也不生气,心里边实在是太多疑虑,压下了他的怒气。杨慕清一边架起鱼竿,一边问道,“听说雷夫人不见了?”

  “她就是爱玩,过几天自个儿就会出现。”雷绍衡没有多少起伏。

  杨慕清道,“前两天,信宜的理事来向我要人。”

  杨慕清叹息摇头,“也不能说是要人,应该是打探些情况。我就觉得真是好笑,雷先生都不急,他急什么。再说了,蔚老板也是雷先生的妻子,怎么都是雷家的人。可他却说,她是风家的人。”

  “其实蔚老板这出去玩,雷先生真那么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这该怎么办?我看雷先生应该去陪着她,这边手上的事儿也就不要忙活了!约个地方,见一见,至于时间,不如就过几天……”杨慕清报了个日子,而这个日子却正是跨江大桥竞标日。

  根据规定,公司董事必须要在当日出席竞标。

  如果董事本人没有出现,那么视其为自动弃权。

  雷绍衡笑道,“看来杨少董和小蓝交情不错,怪不得她会上了你的车。该不会真是杨少董请去做客了?小蓝的性子,就是胆子太大,好人坏人,她也不分,自己想什么就去了,她也是该学个乖。”

  杨慕清低声道,“雷先生就真不怕她出事?”

  雷绍衡漆黑的双眸一凝,瞥向了他,“她要是真出了事,后悔的可不会是我。”

  听闻此言,杨慕清已经断定,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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