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暴雨骤停!
肖奕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打开公寓的大门,客厅里没有人,却还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狐疑地走了进来,四下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雪莉?”
幽暗的角落,她婷婷而立,平举的右手中,是盛满了红酒的高脚杯,温温一笑,她平淡道:“你回来了?”
抬腕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半,早过了休息的时间。
“怎么还没睡?”
她笑,晃一晃手里的高脚杯,无所谓地说:“时差,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啊,除非,你短时间内回总部。”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费雪莉又多心起来:“肖奕,你怪我吗?”
“嗯?”
越是淡漠,越代表无心。
她太了解他的为人,所以才会心疼,哽着喉头,她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半是感慨,半是自嘲道:“今天,我看到她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耻,呵呵!事实上,我从来就是可耻的一个人,只是,我却从来不承认。但是今天,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可耻,我禁锢着你的自由,却不能给你所要的,肖奕,真的真的很抱歉。”
一直强势的费雪莉,任性到自负的费雪莉,她从来不对别人说抱歉的,可对着肖奕,她已说了一次又一次。他的心里也不太好受,那种两边都对不起的感觉让他很内疚,他一直在忏悔,可却找不到最好的平衡点。
将外套扔到沙发上,他拉着她坐了下来:“说这些干嘛?”
费雪莉并不扭捏,顺势坐了下来,将高脚杯放在眼前的茶几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说出来,不代表这些事情不存在。”
“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别想了。”他的脸,依然挂着笑,淡淡的,疏远而礼貌,完全不像他在别人面前的样子。
很多年前,她是见过他那种开怀的大笑的,只不过,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不会那么笑。永远都像戴了张面具,永远都像隔着一层雾。
“怎么能不想?事实上,从你离开,我就一直在想,想你可能去的地方,想你可能做的事情,想你应该在的方向,肖奕,你是找她去了,对吗?”
“…………”
她的沉默,给了她最直接的答案,费雪莉重下眼脸,突然叹了一口气:“肖奕,我想通了,一人让一步好吗?”
“什么让步?”
“我会让她继续呆在你身边,不过,不是情人,是代理孕母。她依然可以为你生孩子,不过,是借她的肚子,生我们的孩子。”
她终于说了出来,事实上,就算是这样的决定,也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的心理问题,或许一辈子也得不到解决,可她马上要面临的一切,也是她必须接受的考验。
事实上,在她离开总部的时候,父亲已给了她最后通碟,如果,她们继续不要孩子的话,在遗嘱里,他可能会将劲莱集团的股权,转让一部分到费雪莉堂弟的名下。劲莱集团本是盛董事长一手打下的江山,而今,因为‘后继无人’的问题,他竟忍痛要割舍掉一半股权,给他所谓的费家的另一半血脉。
她并不太在意钱,事实上,就算是劲莱集团一半的股权,也足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她讨厌这种被别人抢走了自己东西的感觉。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儿,就无法得到全啊的财产?凭什么?
“雪莉,你怎么会这么想?”
抬眸,她琥珀般的眸子,紧锁他的脸庞,一本正经地解释:“也许,我不能陪你上床,可我到底还是个女人,只要做试管,我们一样可以有孩子是吗?”
突然有些烦燥,因为她的反复无常,如果,这件事情她昨天提出来,今天,他又何至于那般伤她?现在,她逼着自己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又换了一张脸来退而求其次。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她手里玩戏法的猴子,如何都逃不过她的算计。
“我不想这样。”
肖奕的口气并不好,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比他的口气要差上许多倍,可他还是压抑着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为什么?因为不是你和她的孩子?”
不想和她争辩,他只敷衍地回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会答应的,我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她有什么理由再回头?”
“你是说,你不方便和她提?”
他不看她,只是继续用低沉的嗓声回答:“提了也没用。”
挑眉,她的眸间,几分试探,几分不信:“试一下都不肯?”
“雪莉,你应该知道她在我心里的份量,如果,你想我离她远一点的话,就不要再折腾了,就让一切保持现有的状态,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为了还这永远也还不清的债,他已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由,他不愿再让莫小桐陷进这没有出口的迷宫里。费家的恩情,关着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没有孩子,爸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找别的女人来生。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子宫,只要给钱,这个很容易。”反正是试管婴儿,反正是代理孕母,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就可以,他不介意她找来任何人。
“肖奕,你确定不要找她?”
“确定。”
“………”
在他斩钉截铁的回复声中,费雪莉却反倒沉默了,她低眉顺眼地瞅着他,许久许久都不曾再说话。
超强的低气压,澎涨的空气,还有她审视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受不了,终于,他站了起来,一脸疲惫道:“雪莉,我有点累了,想先去洗个澡。”
“去吧!”
得到想要的回复,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刚走到房间门口,肖奕突然又停了下来,隔空问她:“对了,今天晚上,你睡我房还是你房?”
“我?”竟是未料到他突然会提这样的问题,费雪莉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他的眼中,有明显的拒绝与无奈。她失落地收回眼光,低声道:“睡自己房间好了。”
“嗯。”
这个答案,很明显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淡淡的应下,竟是连再敷衍她两句的心思也没有了。
再度醒来,眼前又是一色的白,莫小桐不用细想,已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昨天晚上,于千帆到底没有还是没有带她回家,只是直接来了医院,淋了半夜的雨,又发了半天的疯,她这一回,是病到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小桐,你醒了?”
在她身边守了一夜,看到她终于睁开眼,于千帆的心头一松,就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一般。
“嗯。”
拧着眉头,她痛苦地应声,头很重,闷闷地像是塞进了一颗炸弹在脑袋里。昨天她喝了太多的酒,这宿醉的反应,加上身体的不适,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好似要散架了一般。
“想不想吃东西?”
摇摇头,她老老实实地开口:“想喝水。”
“等着,我给你去倒。”
有求必应,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于千帆刚刚起身,莫小桐的身侧,便传来一阵嘿嘿嘿的憨厚笑声。
“姑娘,你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莫小桐机械地转头,逆着光,只能看到一张黝黑的,布满皱纹的脸。那是个看上去,有点岁数的大妈,穿着病号服,却异常的精神。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和于千帆的关系,本想要出声否认,可一想到于千帆的尴尬,她还是勉强笑了一声,算做回答。那大妈看她很是虚弱的样子,也就不再说话,只一脸慈爱地对着她笑,那笑脸,像是冬日里,初升的暖阳,一阵暖到了她的心间。
于千帆终于走了过来,给莫小桐递上一杯温开水,她就着他的手臂撑坐起身来。可能还在发烧的原因,她浑身都在发烫,总觉得嗓子眼里都在冒烟,只想喝点冰水。可病人是没有权力喝冰水的,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坚持着将那整杯的水都喝了下去。
接过她手上的空杯,于千帆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千帆哥。”嗓子里还是火烧火缭地发干发烫,莫小桐强打起精神对他一笑,只想让他别那么担心自己。
“又跟我说谢谢?”
闻声,她苍白一笑,也不解释,只问他:“我病的不轻吧?医生怎么说?”
“差一点成肺炎,要住个三五天的院,好了才能回家。”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从他的脸色可以判断出,这病来的虽急,但可能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真的这么严重啊?”
于千帆回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还有脸笑?”
“不笑怎么办?一哭你又该骂我了。”
还真是想哭的,只是,这一回,她要哭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自己的病了。很少生病的她,最近来医院的次数真是太频繁了,她要早一点让自己健康起来,远离这个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
“你呀!”
心情,蓦然又有些低沉,不想让他再担心自己,莫小桐仰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千帆哥,你上班去吧。”
“那怎么行,你还病着呢。”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在经历了昨晚的一切后,他实在很担心她又回到当初那种低迷阴郁的状态之中,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要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再继续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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