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栩栩加快车速,一边关注路况,一边观察顾念,见她眉心拧着,一副痛苦的模样。“怎么样?”她心头一紧。
顾念闭着眼,“肚子有点疼。”
“你就是不听我的。我和陆大哥联系一下。”
顾念歪着头靠在椅子上,小手一直抚着小腹。孩子你再坚持一下。
很快,方栩栩和陆叶声联系上了。
“你们在哪里?”陆叶声克制住自己的担忧。
“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能到你那。”方栩栩看着前方行驶的车辆。
“栩栩,你先保持冷静。我和你说,顾念这个孩子根本就保不住,六周后她就会出现小产的迹象。你先看着她。”
“我知道。”方栩栩咬咬牙。
陆叶声刚做了一场大手术,一脸的疲惫。实习医生看着他,“陆老师,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我不碍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陆叶声挤了一点免洗洗手液。
宋怀承接到家里阿姨打来的电话,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整个会议一言不发,下面的人紧张的完全收起来了开小差的心思,连着明晚的年会都不敢再提什么意见了。
黎贺在桌下踢踢他的脚。
宋怀承晃了晃神色,“养老院那块地如果周氏势在必得,我们也竟最大的努力,价只管往上抬。”
经理们愣愣的,这完全不符合宋总的作风啊。大家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提出疑问。
会议结束后,宋怀承立马打给方栩栩。方栩栩还在开车,电话响了三遍,她实在忍无可忍,“你烦不烦?”
“顾念在你身边?”宋怀承问道。
“在。”方栩栩烦躁地说道,“我们还有事,你别烦了。”
“方栩栩,如果顾念有什么事,我绝不会善摆甘休。”
“你和我发什么火?是你前妻不想见你,我有什么办法。”
“你们在哪里?”宋怀承怒喝。
方栩栩看了一眼顾念,“马上去医院找陆叶声。”说完,她扯了耳机。
转头对一旁的顾念说道,“是宋怀承,我听着他挺急的。”
顾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宋怀承一听去医院,脸色骤变。他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顾念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他根本拿不准顾念现在是什么想法,后背突然冒出一阵冷汗,顾不得下午还要和一个合作公司的老总见面,拿着车钥匙急匆匆地出了大楼。
顾念到了医院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陆叶声快速地给她检查了一番,随即给她打了黄体酮,又开始挂点滴。
顾念睡得迷迷糊糊,鼻息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宋怀承,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是陆叶声的声音。“我的建议现在给她手术终止妊娠。”
“陆叶声你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你妄想借着工作让她拿掉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你还想怎么报复我,只管冲我来!”宋怀承抑制着自己的怒意。
陆叶声的胸口气得发抖,情绪激动,“宋怀承你以为一个孩子就能挽回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吗?顾念现在根本就不爱你,这么做也只是浪费时间,何况她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十月怀胎。”
宋怀承的脸色死气沉沉的,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那么就是你的医术不行,陆叶声你可以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他的眼神只想将他死得粉身碎骨。谁也不知道宋怀承看到陆叶声是什么样的感觉
方栩栩走出来,没好气的吼道,“吵什么吵!把顾念吵醒了怎么办?”
宋怀承缓缓松下手,猛地将陆叶声一推,转身大步走进病房。
陆叶声被他大力一推,倒退了两步,方栩栩拉住他,“随他吧,你没看到吗,老天现在让顾念收拾他了。”她抿抿嘴角,“我问你,这个孩子到底能有多少希望。”
陆叶声的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灼痛难受,“不到百分之五。”
方栩栩暗吸一口凉气,“那还是有希望的。”
病房安静的只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保湿器喷出白色的水雾,让宋怀承的目光一阵恍惚。他坐在床沿的凳子上,伸手拉过扎着针头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
他记得念大学的时候,一到冬天,她就手脚冰凉,无论穿多少衣服都没有用。那会上课,她都要抱着个热水袋,缩着身子,还时不时抱怨南方不供暖问题。
大三大四的冬天,她为了和他能多一点时间相处,冬天再冷,她都要和他一切上自习。教室没有空调,他看书时也无暇和她说话,她总会气呼呼的拉过他的一只手,“怀承,你的手怎么这么暖?”
“大概就是男女身体构造不同吧。”
“以后冬天我就想一直握着你的手取暖。”
他由着她拉着他的手,继续看书去了。
宋怀承眨了眨眼,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那如又浓又卷的睫毛上占了一层水雾。
他垂着脸,“孩子会没事的,念念,你要坚强。你看孩子已经八周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花生一样。你想想当他出生会是一个多可爱的孩子啊。让我陪着你一起看着孩子成长好不好?我想听感受他的胎动,听见第一次叫爸爸妈妈姐姐。我希望我们一家四口能够永远在一起——”
他的眼里满是希冀,他知道这些话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说。
顾念身体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她想睁开眼,睫毛颤了颤,却发现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对上宋怀承满是红血丝的双眼。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让医生过来看看。”他按了呼叫器。
顾念怔怔地看着病房,白色的天花板晃着眼。不一会儿,几个医生过来,她在人群中没有看到陆叶声得身影,也对宋怀承怎么会让他给自己治疗呢?
抽血量血压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和宋怀承说了什么,顾念没有心力去听。
等医生走了,宋怀承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喉咙。”
顾念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很多次,他给她倒水之后,她都会用这种表情看着他,毫无焦距黑暗的让他彷徨。他不知道他要用多久才能化解她心中的阴影。
宋怀承也恨死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走火入魔了。
顾念片刻失神之后缓过来,“什么时间了?”声音沙哑如同经历过沙漠一般。
“快八点了。”宋怀承放下水杯。
顾念刚要爬起来,宋怀承立马过来,“你别动,医生说你现在一定要多躺着。”他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顾念想了想,“盼盼呢?”
“我让方栩栩接走了,你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照顾她,也只有方栩栩最放心。”
顾念默了一下,缓缓开口,“我爸的事,谢谢。”
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却好像给宋怀承一个重重的巴掌,宋怀承的脸色很不自然,撇过眼去,“你不用对我说这些。”
他有些难以启齿。
气氛变得沉默。
顾念闭上眼,大闹浑浑噩噩地转动着。
“医生说你是受了凉引起发烧。”他顿了顿,“为什么突然要去墓地?”
顾念猛地睁开眼,对上他的眼,那双眸子似有千言万语,“我一直想去看看你父亲,大学时候怕你难受就没有提过。和你在一起后,我想等我们结婚,你会带着我去见见他的。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出现问题,这多年都没有机会。”
以前她想告诉宋父,以后她会好好照顾您儿子的。如今,她只是带着歉意和负疚去的。
“等你生下孩子,清明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去看望他。他在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顾念勾了勾嘴角,突然之间有个疑问,“宋怀承,关于陆叶声,你恨过你父亲吗?”
宋怀承红着眼,“我知道的太迟了。”
就是恨也恨不起了。
那是他从小引以为傲的父亲,长大后他才知道他也有不堪的地方,可是他人已经不在了。
可以原谅逝去的人,却无法谅解活着的人。人就是这番的自相矛盾。
点滴挂完了,宋怀承将针头拔下来,动作娴熟又小心翼翼。
顾念大脑突然想到当年周好好肺炎住院,宋怀承半夜赶去医院陪她。“看来这几年周好好生病,倒让你的拔针的动作越来越专业了。”
宋怀承身子一僵,“胡说什么!”
顾念眯眯眼,一脸的无所谓,她指尖压着棉花,余光扫到手腕的上疤痕,浅浅说道,“不知道公安局有没有查出来什么,当年伤我的那个小混混真是为了钱还是受人指使。”
“你现在安心养胎,那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宋怀承定定地说道。
“你会怎么处理?”顾念挑了挑眉,“如果我的手真的是有人故意的,你会帮我揪出那个人吗?你会让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宋怀承,你会吗?”她的语气突然急迫起来。
宋怀承深深地看着她,“给我时间。”
顾念的嘴角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嗯。”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晚上,宋怀承回去拿换洗衣服,顾念支走护士。她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的光在暗色明亮刺目。她快速地上网查出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我要投诉你们台的主持人——周好好,嗯,是这样的,她插足别人家庭,导致别人家庭破裂,并且恶意中伤原配。”顾念冷冽地说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不用这种不堪入流的方法,她的耳边似乎还有刚刚电话里微弱的电流在流动。
她捏着手机,黑夜里她的思绪越加的清晰,没有多久,翻出一个号码,很庆幸,她并没有把他的号码删掉,“阮远东,帮我一件事,你不是认识很多很多媒体吗?”她把自己的要求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阮远东酒意全醒了,“行,一句话,巴黎的事我也有责任。那就明天见。”
挂了电话,顾念呼了一口气,她想周好好很快就会找过来了。她的嘴角慢慢咧开,笑容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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