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洲。
由于南极洲是人类最后到达的大陆,所以也被称之为“第七大陆”。位于地球最南端的南极洲,所有的土地几乎都在南极圈内。它的四周濒临太平洋、印度洋以及大西洋。这是世界上地理纬度最高的一个洲,同时也是跨经度最多的一个大洲。
而在南大西洋德雷克海峡,南极半岛北面,那儿是南设德兰群岛。
南设德兰群岛延伸了五百多公里,荒凉没有人烟,惟有漫天的冰雪以及寒冷。这样一座没有居民的岛屿,却是捕猎海豹和鲸鱼的渔船基地。已是夏末季节,捕猎的船队越来越少了。恐怕再过半个月,这座岛屿就要全面冰峰。
到时候,海面也封冰,那就难以出航,回不去了。
南设德兰群岛屿上,丝麦琳站是所有南极考察站中并非是规模最大却是最神秘的一个考察站。一座城堡似的宏伟建筑物,并且建有可以起降小型客机的机场。这几天时间里,乔治船长以及队员们都忙于收拾行装,准备返回他们的国家奥地利。
远处,穿戴着厚棉袄以及雪地靴的男孩儿兴高采烈地奔进了城堡。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起,推开门的同时,大声嚷嚷开了,“展姐姐!船长老爹说了,三天后我们就返回奥地利!展姐姐,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吗?”十三、四岁的奥地利男孩儿,浓眉大眼,生得高大而且十分憨厚。
尽管身高上看不出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是一开口就泄露那份稚气。
城堡底楼的房间里,戴着绒毛耳套的女孩同样穿得极其厚实严密。不同于船队的队员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她却是一身白色的棉袄,雪地靴穿戴在她的脚上没有任何笨重的感觉,反倒是显得格外可爱。长发随意地扎成了一束,甩在胸前,毛边的帽子压住了刘海。
斜刘海下,那一双晶莹瞳眸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如同冰峰的南大西洋下,那一望无底的海水。只是偶尔的时候,会泛滥起几丝几许耀眼的璀璨。稍纵即逝的璀璨,同样让人无法捕捉,那样渺茫。
“菲尔德!你小心摔倒!到时候啊,又哭鼻子!快过来坐下!外边冷!”被唤作“展姐姐”的女孩儿微笑地望向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来烤火暖暖。
菲尔德“嘿嘿”地笑了几声,一骨碌奔到了她身边坐下。连忙伸手烤火,一边搓着已经被冻得发紫的双手,一边扭头问道,“展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我告诉你,奥地利可好啦!你去了以后,我保证你就不想离开!”
小家伙连连允诺,扯着大嗓门嚷嚷。
他那位船长老爹说了,展姐姐说她要独自留下来。这可怎么行?展姐姐一个人留下来该怎么办呢?大伙儿都走了,他怎么能放心嘛!但是老爹又劝不动她,看来也只有他出马啦!他可是和老爹打赌了,如果他能赢了,下次出航他就是船长!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也要让展姐姐和他们一起回奥地利。
她狐疑地“哦”了一声,气定神闲地扭过头来。手支着大腿托腮,望着身旁笑得一脸灿烂的小男孩,假装好奇地问道,“那你说说,奥地利有什么好的?如果你说得好啊,那我就跟你们去哦!”
“有啊有啊!”菲尔德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开始介绍自己的国家,那种自豪的神情让人心生向往,“展姐姐,等我们回到奥地利以后,我带你去国家歌剧院听歌剧,然后去萨尔茨堡,古堡可漂亮了,我老爹说了,那是奥地利第一座意大利式建筑,很有意义的哦!还有莫扎特故居,奥地利人民都以莫扎特而骄傲。还有多瑙河,去多瑙河划船!”
“恩——”她用心地听着他的介绍,并非是被那些名胜古迹所吸引。
只是被他那份认真所吸引,当人在认真的时候,有种绝对非凡的感染力。
菲尔德说得口干舌燥,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个底朝天。随后,胡乱地抬手擦了擦嘴,“展姐姐!怎么样?是不是同意跟我们一起回奥地利?”
“唔——”她眯弯了眼睛,像两只可爱的小月亮。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稚气可爱的脸颊,轻声说道,“姐姐现在还不跟你和你船长老爹去奥地利,不过呢,姐姐以后一定会去奥地利,到时候,你再带我去听歌剧,去拜访莫扎特,去多瑙河划船好吗?”
“展姐姐!”菲尔德原本以为她已经动心了,哪知道她竟然还是这么固执。
哎哎哎,怪不得船员大哥们刚刚都在笑话他。他们说连他船长老爹都劝说不动的人,这个世界上还真是少呢!可是,展姐姐到底为什么要留在南极洲呢?她又在等待什么呢?大伙儿都问过她好多遍,可是她每次只是摇头微笑。
总是保持着沉默,却让又让人那么想要亲近。
“展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一个人留在这里,大伙儿都不放心。而且,一进入秋季,大西洋就会很快封冰,到时候你该怎么办?”菲尔德虽然年纪小小,但是航海经验十足。
她只是凑向了他,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除了南极洲,我最想去的地方就去奥地利。不过,不是现在……”
菲尔德听不懂她的话,懵懂地望着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展姐姐,你为什么想去奥地利?”他直觉地问。
“因为……”她故意停顿了,下一秒徐徐说道,“是个秘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竟然看见了久违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她做过的唯一一个有关他的梦。与其说是梦,更不如说是过去某个片段的插播。只是,她却还能依旧如此清晰得记得当时的一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这样清楚。
「正浩,你有什么最想去的地方吗?」
「我?我……」
「有吗?」
「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南极洲。」
「南极洲?第七大陆?」
「因为我想去看南极光。」
「南极光啊?听说很漂亮很神奇,正浩,没想到你想去的地方是南极洲哎!」
「……」
梦醒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再一次得泪流满面,却再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听着风吹打在窗户发出的隆隆作响声。翻了个身,将泪水蹭在了温暖的睡袋上。只是没过一会儿,连眼角都感觉凝结成了薄薄的寒霜,有些凉凉的。
而他竟然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那么年轻那么帅气。
还是那个腼腆里带着些可爱的大男孩儿,温柔得让她每次一想起来就会难过得无法言语。正浩,正浩,正浩,她在心里不断地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你还好吗?你在天上好吗?你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你知道吗?我在等待南极光出现。
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月了,正浩,我会一直等下去。
※※※
三天之后的清早,乔治船长以及队员们早早得起来了,整理好全部得东西,将货箱等等一一搬上了船只。等到清空至最后一只货物箱,众人齐齐地望向从城堡里走出来的两人。船长的儿子菲尔德以及那位犹如风般神秘的女孩儿,携手走了出来。
狂风呼啸,将人的脸颊吹得通红,也将人的头发一并吹乱。
她朝着大家微笑,淡然神色,清丽的容颜,却让人可以为之疯狂。
有些人就是这么奇特,眼睛也仿佛能够说话一样。
“展姐姐,你真得不跟我们走吗?老爹说了,这次一走,我们就再也不会来这里捕猎了。”菲尔德原本灿烂的小脸瞬间耷拉下,依依不舍地问道。
她伸手,揉了揉他可爱的小脸,“临别的时候,要给姐姐微笑,以后再和姐姐见面的时候,姐姐才不会说你哭鼻子!”
“……”菲尔德吸了吸鼻涕,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乔治船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其实在这之前他早已经劝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这个女孩每次都是认真地听着他的警告劝解,末了固执得不说话,眼神里的坚定让他如此无奈。此刻,看见她又是这抹熟悉的笑容,心里也知道她的心意没有改变。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沉声说道,“展小姐,我们给你留下了足够你一年所用的食物。马上就是秋季了,到时候大西洋很快就会冰封!没有船只会前来!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对了,我已经将你托付给丝麦琳站的老站长。”
“他的名字叫阿别林。曾经是我从军时的战友,为人很好。他可能这两天就会飞来,直到来年入夏才会离开。他已经在电话里答应了,所以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在老站长没有回来之前,站里的几个站员会照顾你。”
她一听到乔治船长这么细心的委托以及关照,心中感动。迈开脚步,走上前去拥抱住了这位年近五十的老船长,“谢谢你,乔治船长。相信有一天,我会去奥地利看你们。到时候,我还要请你们帮忙呢。再见了,希望下次见面,不会太久。”
说完,她松开了手臂,朝后退了一步。
乔治船长“哎”了一声,将手套戴上了,对着身边的船员嚷嚷道,“小伙子们,快点上船,我们要起航回家咯!”
“是!船长!”船员们虽然还在缅怀此刻的分别,但是一想到可以回家,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语。已经离家几个月时间了,他们想念着自己的亲人、爱人、子女。回家的渴望,那么迫切得在每个人心里生长。
乔治船长朝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菲尔德乖巧地迈开脚步走到了他身边。他一把揽住了自己的儿子,朝着她再次告别,“展小姐,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好!谢谢你,乔治船长!”
她依旧微笑,看着他们一行人转身慢慢离去。直到走远了,直到远到变成了小点,直到那抹小点消失不见,却是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只是身后,有站员在呼喊,“展小姐!快起大风了!快进来吧!”
“来了!”深深地注目他们离去的方向,她这才转过身进了城堡。
而乔治船长与菲尔德渐渐地走向自己的船只,一路上两父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菲尔德毕竟还是个孩子,开口闭口就是“展姐姐”,几个月的时间相处,让他对这个姐姐格外亲近。
“老爹,展姐姐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菲尔德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边走边问。
乔治船长一愣,这才发现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他总是称呼她为“展小姐”,而船员们爱称呼她为“展”,菲尔德又只是管她“展姐姐”地叫着。这样一想,大家居然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名字。
不过,他总是有种感觉,一定会再见到她。
又过了一个星期之久,乔治船长口中的老站长阿别林终于回到了丝麦琳站。
只是随行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老站长阿别林的年纪看似于乔治船长差不多,面宽,眉毛粗又浓,是个粗性却又果猛的男人。连一身的打扮也是军式大衣,厚底的军式皮鞋。看得出来,这位阿别林站长似乎对军旅生涯难以忘怀。军人,举手投足之间就会有正气。
而另一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则大不相同,他戴着口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真/正面貌。头发花白,像是银丝一般,不见一根黑发。只是从他的步伐以及身形上看,她有些无法确定他的年纪了。黑色羊绒的大衣,而他拄着雕刻着辟邪神兽的独特拐杖,让人一眼难忘。那种气势直逼向自己,无法忽视。
即便是间隔了几米的距离,却也能感觉到他那种深不可测的神秘力量。
她静静地站在走道里,沉默地看着阿别林站长护着男人走上了楼。
这是她与这位名为阿别林站长的第一次见面,气氛还算融洽,当然了这只是她的个人观点。虽然对方理也没有理会自己,但是也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她一向乐天派,而且知足即乐,就这样在丝麦琳站长期地住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进入了秋天。
大西洋进入了封冰时期,随着时间地慢慢推移,迎来了能够将人迅速冻结的冬天。
刻骨寒冷的冬季,南极洲也进入了南极昼,没有了黑暗,只剩下没日没夜的光明。睡觉的房间里,窗户都糊上了黑色的窗纸。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日子,直到南极昼转为南极夜。到了南极夜,太阳始终不会升上地平线来,星星也一直在黑洞洞的天空闪烁。光明与黑暗,两个极端的生活,会让人感觉不安。
即便是在丝麦琳站里驻留了几年的站员也受不了这变化,在这段时间里变得脾气暴躁。
只是唯一不变的,只是她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
“冷死了,真是冷死了!”
“就是,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么冷!”
“……”
她刚走出房间,就听见城堡里两个站员小声的嘀咕声。而两个站员一抬头瞧见了她,朝着她抱歉地笑笑。她摇头,搓了搓手,示意天气真是冷啊。打了个招呼,她从左侧楼梯而上,朝着城堡顶楼阁楼的小图书馆走去。由于天黑,城堡里的煤油灯已经点了很多天了。
昏黄的光亮,却也还是能够照亮阶梯。
她默默地走向顶楼,只是刚迈上最后一个台阶,一扭头,瞧见了正楼梯上同时走上来的男人,他花白的头发让她一眼认出,竟然是那天戴口罩的男人!
这是他们在那次见面后,第二次碰面。
昏黄的煤油灯照耀下,她镇静地观察着他。他的五官深邃,混合着西方以及东方,依稀可见年轻时那份独特魅力。宽广的额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朝后梳去。饱受沧桑的容颜,可以看得出是个经受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而且,周身的气流瞬间会让人感觉压抑。
这个男人的年纪……
“小姑娘,不用猜了,我今年六十足岁。”男人沉沉开口说话,声音浑厚。
她倒没有半点惊讶,沉静的眸底漆黑一片,闪烁着炯炯光芒,坦言不讳地说道,“很抱歉,先生,我只是对你很好奇。”
“先生?”男人眯起了一双犀利的老眼,语气里听不出所以然,“我看你比我孙女大不了多少,叫我一声爷爷还差不多。”
“爷爷?我觉得以您的模样,做我父亲还差不多。”她仰起头,不咸不淡地说道。
男人不确信自己是否被揶揄了,却对这个小女孩儿有了一丝兴趣。他沉沉地咳了几声,随后说道,“你是这二十年来,第一个敢这么大胆和我对话的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是个女孩儿!
“难道您有性别歧视吗?”她轻飘地调侃着,却也看透了他眼底深藏的含沙射影。
男人看着她冷静的姿态,恍然感觉她的身上竟然有些自己当年的影子,当下却反而好奇于她,“你一个小姑娘跑到南极洲来做什么?”
“您一位老人跑到南极洲来做什么?”她反问。
男人眸中露出几分欣赏,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您不觉得自己不先报姓名,就问别人的名字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
他突然爽朗地笑出了声,笑声浑厚有力。停了笑,沉声说道,“记住我的名字,布兰&杰森克!既然开口喊了我一声父亲,我就认了你这个干女儿!”
“……”她望着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沉默了好半晌时间。
低下头,同时闭上了眼。
只是再抬起头的时候,她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叫布兰&展凝!”
杰森克听见她这么说,并不再多问她的真正姓名。既然会来到这样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肯定不是寻常人。孤身一人的女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他这个老家伙终于找到了点可以消磨时间的事情了。
“你在等南极光,如果十年也不出现呢?”杰森克说着,径自走向了小图书馆。一抬手,辟邪兽拐杖点开了门。
她瞧见他走进了小图书馆,随后也走了进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图书馆,珍藏了世界名著,而很多一些甚至是绝版的丛书。她取过书架上的一本丛书,随意地翻了几页,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您不是也在等待南极光吗。”
“哦?”杰森克狐疑地音调,只是对于小姑娘语气里的肯定所惑,却是不急不徐地说道,“看来你对我的确是很好奇。”
展凝将书放回了书架,扭头望向黑洞洞的夜空,“听站员们说,您每年都会来南极洲。而今年,是第十年。据说,这十年里,南极洲都没有出现过极光。我猜想,您一定是在等待极光。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好让人期待的东西。”
“只是,您又是为了什么等待南极光呢?”她的女声格外悠扬,终于侧过头来。
煤油灯下,他深邃沧桑的容颜瞬间泛起一丝悸动。眼底闪烁的期待,竟然让她感觉如此熟悉。杰森克捧着手中的书,拄着拐杖走到了窗前,望向夜空里明明灭灭的星辰,沉声说道,“有个小女孩儿,她说只要南极光出现,她就会原谅我。”
“所以,您就等了十年。”她并不诧异,理所当然地接下了他的话。
“那么你呢?你告诉我,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杰森克不再将话题围绕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探入这个初初相识的女孩儿身上。不知道怎么了,对她就是有种特别的好感。也许……也许是因为和她有那么一点相似。
她又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与他一并抬头遥望夜空,扬起唇角,她眼中带着一丝伤痛,“因为,有人说他最想来的地方是南极洲,最想看的是南极光。所以,我来了。”
“是你爱的人?”杰森克又问。
她默然了一会儿,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是我爱的人!”
眼前隐约浮现起正浩和煦的俊容,她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些点点滴滴,丝丝暖入她的心扉。只是为何,闭眼的瞬间,却又显现另一人的身影。她猛得睁开了眼,视线有些隐隐约约起来。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终于清醒。
杰森克突然有了个想法,沉声说道,“孩子,我杰森克活了六十岁,叱咤了大半辈子,从未主动和人做个买卖。今天,我和你做笔买卖。你看怎么样?”
“哦?那我还真是幸运呢!您说说看,是什么买卖呢?”她有些好奇地问道,转身面对他。深藏在眸底的黯然散去了些,终于有了几分光芒以及期许。
“如果今年,我们能看见南极光,那么你就跟我回去。从此以后,你就是布兰&展凝。”
她微笑,“如果没有看见呢?”
“如果没有看见南极光……”杰森克沉沉说着,侧过头望着她漆黑炯亮的双眸,露出了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狂妄地说道,“那么我就只好将你带回去。省得你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蹉跎年华浪费时光。”
“布兰先生……”
她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见杰森克眯起了双眸,他的这一举动她并非是不明白。是啊,她本来抱了一辈子在这里等待的打算,直到南极光出现。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时间静止,这才顽固地说道,“很抱歉,我想我没法答应您这笔买卖。我必须要等待南极光出现。”
“不过,很高兴认识了您。”她真挚地望着他。
杰森克感慨地叹息,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答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扶住了辟邪兽拐杖,佯装生气地说道,“还不改口?我可不喜欢我的干女儿开口闭口‘先生’‘先生’的称呼我!难道我这个老头子连这点魅力都没有了吗?”
她咧开了嘴角,笑得像个孩子,轻声呼喊,“干爹!”
“哎!乖女儿!”杰森克伸出手,亲昵地拥抱了下这个刚认的干女儿。
※※※
与杰森克干爹用过餐后,又聊了几个小时。结束愉快的谈话,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躺在了床上,闭上的眼睛时候,开始回响干爹方才所阐述的那一番话。如果不是经历过太多沧桑的人,一定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有些人活着,可是在自己心里就像是死了一样。」
「可是有些人死了,可是在自己心里却一直都活着。」
「到底是死,还是活,不过是你一念之差。我等待了十年,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年了。等待是需要结果的,如果等待没有结果,那么没有任何意义可言。顽固的等待,和逃避没有任何分别。我可不想用十年去明白这个道理,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干爹的意思。
「好了,去睡吧。」
「等等!忘记告诉你了,干爹已经派人通告。」
「布兰&展凝,正式成为布兰世家的一员。不管你同不同意跟干爹回去,你都是布兰世家的人!」
「……」
临睡前,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干爹所说的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过了很久之后,才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这份等待的结果是如何。她是在等待吗?还是真得像干爹说的,她只是在逃避罢了,逃避那些不想面对的东西?
正浩,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你告诉我……
好不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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