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我恨你!
……
她不知道吼了多少声,直到吼的胸腔都缺了痒,吼的胃里都开始作呕,她才停下,趴在路面吐了起来,不知是真的反胃,还是太痛太伤心,连孕吐反应也变得强烈。
她就那样一直吐,一直吐,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的伤痛难过,还有她的傻和蠢一起吐出来,可是吐到最后,她把苦胆水都吐净了,心里的痛苦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人生不是饭菜,吃进去还能吐出来,人生就是那泼出去的水,泼了,再也覆水难收。
初温眠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继续走,周遭是在城市中不停穿行的车子,那些车窗暗影映出城市的流光溢彩,却是映不出人心的灰暗,初温眠从来都不悲观,可是今天她突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不幸似乎都强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太阳灼灼的天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难受,空气的热浪侵蚀她的呼吸,像是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整个人仿佛死掉了一般,可心里那一阵阵的痛,还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了,甚至感觉到小腹处也一紧一紧的,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怀上这个宝宝,虽然她恨贺南城,可是她对腹中存在的小生命还是不能不在乎。
在自己要倒下去的前一秒,她招手要了辆计程车,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世界,那些陆离迷幻的光影忽的一片模糊,累的感觉像是从神经末梢开始复苏……
此刻,她什么也不想想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睡个天昏地暗,那样是不是当她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可是当她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贺南城的气息,一丝一丝沁入她的肺叶,于是,连肺里也疼痛起来,她再也站立不稳,手抓着门框,倚在那里。
眼前闪过一幕一幕,那么温暖甜蜜,原来不过只是一场幻影,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迷惑她,更好的利用她。
贺南城真不愧是商场的老手!
不过也是她活该,贺珠华好像提醒过她吧,对了就连赫浅也提醒过她,可是她只当她们是不怀好意,是嫉妒她,其实是她太愚蠢。
此刻,初温眠看着这里的一切,看着随便都是他们的影子,她的心真是如同带盐的鞭子在狠狠的抽打,如果还有力气再走,那么她一定会转头,可是她真的倦极了。
她关上门,走进屋里,可是怎么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玄关处他的拖鞋,衣架上他的衣服、还有他吸烟的烟缸,躺在沙发上的领带……
曾经让她觉得无比温馨的东西,现在只让她觉得刺眼,刺的她眼睛都要瞎了。
不,她不要看到,不要这样的东西时刻提醒着她,她曾经多么愚蠢过!
恼怒让她突然间就来了力量,她像疯子一般的将她的衣服鞋子,还有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扔到了门外,房门被她重重的关上,似乎这样就切断了和那个人的一切。
可是哪怕这样,她还是觉得不够,他的气息还在空气中飘荡,这气息不是会越来越淡吗?为什么她却觉得他的气息在这个房间里有愈存愈浓的感觉。
她又将房子的所有窗子打开,让外面的空气直贯而入,把他的气息挤走。
身体跌在床上,掀开被子,她想把自己像鸵鸟一样的把自己封闭起来,可是当头埋入被子的刹那,属于他的满满气息一下子让她窒息。
贺南城就像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狠狠的折磨着她,似要将她折磨死了才甘心,初温眠一脚将被子踢掉,她不要和他有关的一切,她恨这个男人!
不要、不要,她不要!
明明已经累的再无半点力气,可她还是走了,她不要呆在满是他的房子里。
******
夜色初起,城市的霓虹便不知人间疾苦一盏盏亮起来,至尊两个琉金大字光芒四射,彰显着它的富贵与奢华,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喧闹了一天的城市开始渐渐沉寂,可至尊却无比热闹起来。
踩着十寸高跟鞋的乔野对着远走的男人抛送着飞吻,手却捏着腕上的金链子浅笑,在男人的车子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也立即消失不见,转身就往至尊里走。
“乔小姐!”保安小心的叫住她。
乔野冷傲的斜睨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八岁的男孩子,“什么事,小鲜肉?”
保安脸颊瞬间通红,哪怕是五彩的霓虹都掩饰不住,头低着不敢看她,而是往角落里指去,“那个,那位小姐,好像是上次来找你的朋友。”
乔野拧了下眉,往着保安指的地方看去,只是太黑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她迟疑了几秒,想到里面还有客人需要自己接待,便拍了下保安的肩膀,“你可能看花眼了,我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
说完,她就往里走,保安想叫住她,可是乔野却大步的离开,没有一丝停留,保安摇了下头继续站到自己的岗位上。
午夜,天上的星子渐渐隐去,乌云开始翻滚,紧接着是轰隆隆的打雷声,起初还闷闷的,可不一会就伴着闪电,那雷声变得尖锐而刺耳。
咔嚓——
咔嚓——
一声响过一声,像是要把这个世界给劈裂了,初温眠抖的更加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痛恨自己在这里被贺南城欺骗?还是因为乔野在这里?她自己也说不清。
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狠狠的砸在她的头上脸上,不痛,真的不痛,比起她心底的痛,这些真是无着痛痒,甚至让她觉得畅快,被爱冲昏了头脑的她,早该这样好好的淋一场,或许那样她就能早点清醒过来。
可是,这雨并没有淋多久,她的头顶就多了一把伞,“小姐,你这样子会淋病的!”
是那个保安,他偷偷过来看过她好几次了,那眼神好像害怕她会做傻事一般。
“没事,让我淋雨!”
初温眠推了保安一把,但他并没有走开,而是坚持为她打着伞,“我已经让人去叫乔小姐了,我认识你,你来这里找过她,你是她的朋友。”
“不要管我,你不要管我,走啊!”初温眠对着保安吼了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可保安就一动不动,给她坚持打伞。
初温眠站了起来,可刚一抬腿,就感觉眼前一黑……
不过地黑暗之前,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乔野在叫她,叫她眠眠!
初温眠梦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冰洞里,里面好黑好冷,她不停的挣扎,终于抓到了一只手,眼看着她就要被拉出冰洞,那只手却突然停住,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看到了贺南城的脸,“南城,救我!”
她刚说完一声,贺南城却突然松开了手,并狠狠的把她往冰洞里推,“初温眠你去死吧,你欠我的,你们全家都欠我的。”
“啊——不要,不要!”
她拼命挣扎,最后一下子惊醒!
初温眠瞪着空空的大眼睛,心还处在恐惧的惊悚里,刚才那个梦好可怕,好可怕……
好一会,她才从惊悚中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完全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昏倒前的画面一下子进入脑海,最后定格在那个打伞的保安身上。
初温眠吓的一下子坐起来,就去掀身上的被子,这时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放心,人家十几岁的小保安对你这朵残花败柳没兴趣。”
乔野!
此刻,哪怕她在讽刺自己,初温眠也觉得温暖,乔野刚一靠近,她就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那些委屈,那些难过,那些伤痛都化成了嚎啕大哭。
乔野没有动,任由她抱着哭,在她哭的差不多的时候,乔野推开了她,“初温眠你永远这么没出息,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乔乔……”
“别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我,你看我也没用,你的事我不会再管,还有以后别来至尊找我,你昨天是昏倒,如果是死了呢?我岂不是还要跟着吃官司……初温眠我现在好不容易混的有点人样了,别再来给我添堵行吗?”
“……”乔野的话像是高浓度的硫酸烧蚀着她的心,她没想到乔野真会对自己无情到这个地步。
“初温眠在这个世界上,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你的可怜,你的愚蠢只是别人欺负你的垫脚石!”
说完,乔野将一碗热粥丢到了床头上,“喝完赶紧走吧!”
初温眠看着冒着热气的粥,心却冷的像是掉进了寒冬腊月,她艰难的从床上走下来,走到了乔野面前,她坐在沙发上,双脚搭着面前的茶几,看都不看她一眼。
最好的朋友,现在却如此冰冷!
不过,她还是要谢谢她,谢谢她昨晚带她回来,谢谢她还肯给她一碗粥!
“谢谢!”初温眠冲着乔野弯腰鞠了一躬,尔后转身离开,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乔野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昨夜的雨下的好大,路面上到处都是积水,还有被刮掉的树枝和枯叶,世界一片狼藉,但空气却是清新的,吸到肺里竟格外的舒服。
乔野骂的对,她的可怜,软弱,愚蠢才是贺南城欺负她的资本,他利用的就是她这一点。
想到那个人,心还是像被绞刑器给绞着,痛的不能呼吸。
嘀嘀——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初温眠往边靠了靠,可是那喇叭还在响,她回头,车门打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向她走过来。
眼睛那一刻如同被戳瞎,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转身就跑,可是还没跑两步,便被从后面抱住,“眠眠!”
“放开我,贺南城你放开我!”
“不放!”他的声音沙哑,没人知道他找了她整整一夜,所有的地方,他都找遍了,甚至连机场码头火车站都找过了。
初温眠放弃了挣扎,现在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较量同,她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说过让你相信我,你答应我的,你会相信我……”贺南城紧紧搂着她,那种失去的滋味,这一夜他体会到了。
他承认最初娶她是报着目的,可是他算计复仇的路上,却被她一点点掳获了心,其实他早查到了初庆收的下落,但为了她,他还是决定放初庆收一马。
他现在报复的只是赫家,她那天拿的合同只要赫连夜签了字,一切就结束了,可是偏偏她听到了那些他故意刺激赫连夜的话。
“对,你是说不要我相信别的人,只信你的,我信了,贺南城你那天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我信了,”初温眠的手锤着胸口。
贺南城抓住她自虐的手,“那只是我故意气赫连夜的。”
“呵……是吗?既然你只是气他而已,既然你是在乎我的,那么我现在要求你放了赫连夜,放了赫家,放下一切仇恨,你肯吗?”初温眠终于从他怀里挣开,冷冷看着他。
贺南城身子一僵,脸上划过为难的痛苦……
“贺南城你做不到,你心中充满了仇恨,你恨赫家,恨我大伯,所以我和赫连夜都是你要报复的对象,”初温眠的脸色苍白,眼底是一切豁然的绝决,“你从来不爱我,你所谓的爱也不过是蒙着仇恨的。”
“不是的,不是的,”贺南城向她靠过来,初温眠却避开,他克制着要崩溃的心情,低低的说道,“眠眠,我不是演员,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开心,怎么可能是假的?我承认对你最初有目的,可是,可是后来我真的爱上你了。”
看着贺南城满脸痛苦,眼神哀怆的样子,初温眠心如刀割,“别给我提爱这个字,你这是在污辱爱。”
“眠眠……”
“贺南城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了,你能顺利的利用我,也是因为我自己太傻太蠢,现在我清醒了,所以我们结束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给她一个婚礼,她是他仇恨的产物,他怎么能带着她走进那神圣的礼堂?
他内心也是怕亵渎了神灵!
“不,我不同意!”贺南城上前,强行将她拉进怀里。
“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我告诉你,我的心在你的仇恨里死了,在听到你的那些话后,死的彻彻底底了,”初温眠说着,“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只活着的行尸走肉,而你就是那个杀死了我的郐子手!郐子手!”
她声嘶力竟的吼声,全身都在颤抖……
贺南城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不忍,看着她的样子,就可想她的狼狈,这件事是他没有处理好,错本来就在他,现在她一时还缓不过劲来,他不能逼她太紧,否则只会把她逼的越走越远。
“眠眠,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我给你时间,你慢慢的回想,想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你便能知道我对你的心是真是假?”贺南城一脸悲戚,却也无可奈何。
初温眠摇头,“我再也不会信你,再也不会。”
“好,你不信我,那你乖乖的赶紧回家好不好?爸妈都很担心你,”贺南城回家了,也看到了他的东西被丢了出来,他知道以她的倔强,她不可能再回他们的家了,但她可以回到初庆丰那里。
听到他叫爸妈,她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是的,曾经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他和爸爸下棋的画面,根本不用刻意去想,便浮现在眼前,那么温馨,那么温暖,怎么会是假的?
可偏偏就是了,他贺南城是个演戏高手,她不能再信任他,也不能再心软。
初温眠强迫自己硬下心来,后退——
她在他的视线里越退越远,而这一次贺南城再也没有把握还能不能找回她?
她回到了家,一眼就看到了为自己着急的父母,夏芝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她哭,一切不用她说,他们似乎都知道了,或许他们早也知道了贺南城的阴谋,只是没有拆穿,希望她能活在假像的幸福里。
可是纸包不住火,一切终于还是败漏了!
“吃饭吧,你妈做的手擀面,”初庆丰端来一碗葱香面,闻着那味道,她就哭了,最终她和着眼泪把一碗面吃完,很意外她没有吐。
大概是初庆丰交待过了夏芝,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初温眠都没有从他们嘴里听到过贺南城的任何事,他们也没有问她什么,日子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初温眠却不止一次撞见母亲默默流泪,虽然她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操心,而这次她还是给父母添了烦恼。
初温眠没有说自己怀孕的事,她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办,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怀上的,她更不同于别人轻易便能做出决定,更何况大人再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
可是如果留下孩子,这孩子又是贺南城的,她陷入了纠结之中,就在她不知如何做决定的时候,医院里打来的一个电话,将她又一次推上了峰口浪尖。
“眠眠你赶紧来医院一趟,你大伯,你大伯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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