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倒在孩子身上就开始大哭, 几个妯娌也跟着掉眼泪, 村长家老三红了眼睛, 发了疯的大喊:“谁!谁害了我儿子!!!”
其余村长家人更是一个比一个的面色难看, 白天时还好好的两个孩子, 现在竟然就都去了。
“这别是水鬼来讨债吧?”人群里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声, 因为现在只有村长家女人们的哭声, 和老三的咆哮声,其余村人倒是没人说话,所以这声嘟囔, 异常的响亮。谁都听见,可是到底是谁说的,还真不好说。不过, 无论是谁说的, 这话一想还真挺可信的。
赵石不是刚被烧死扔进水里没几天吗?而且两个孩子的死状也邪乎。
“老弟啊,这两个孩子年纪小, 还不能入祖坟, 还是尽快给他们入土为安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一声。”有和村长同辈的老人过来劝着。
他这么一说, 孩子娘的哭声更大了。小猪仔才刚一岁多, 不算完全立住的年纪,连个正经名字还没有, 不能入祖坟。三丫更是个女孩,以后要随夫。没法入祖坟, 那就没法受供奉。尤其他们俩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算是不孝,甚至都不能大办,这是让他们变成孤魂野鬼的架势啊。
可再怎么哭,事情也无法挽回。其余帮忙的村民陆陆续续的都走了,且回去之后把自家的娃儿都招呼了过来,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能落单,不能朝水边凑,尤其不能朝臭水潭去。
——臭水潭就是扔了赵石残骸的那个水塘,水潭里的鱼也被村人叫做臭鱼,可其实那里的水不臭,还很清澈,水中有荷花岸边有芦苇,外乡人来看了,大概还觉得那是一景。水里边更是多大鱼,草鱼鲤鱼鲢鱼黑鱼什么样的都有,也是没一个臭的。但是青柳村的人除非遇到特大的灾荒年景,否则没人去那地方抓鱼摸虾吃。
因为但凡是死于家法的人,要么直接沉塘就沉在里边,要么死后尸首也都被扔在那里去了。还听说有狠心又家穷的爹娘,生多了孩子养不活,就扔到里边去的。听说早些年,一到了夜里,水里就传出孩子的哭声。而且臭水潭周围只有草没有树,但是夏日最热的时候,那地方也凉风习习,比大河边上都凉快。青柳村的人没人去那地方避暑,有贪玩的自家孩子也都会立刻被大人赶走。
可是这事只是个刚开始而已,又过了两个月,村长家丢了第三个孩子。这次众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村子东边的人早晨起来打水。
村东头有一口水井,里边的水甘甜可口,最先打水的妇人发现水桶掉进了井里,她也没在意,摇晃着轮轴要把水桶拉起来,可是转了两圈,轮轴就转不动了。
“她婶子,怎么了?”其她打水的妇人原本还在三三两两的说笑,看这妇人龇牙咧嘴就是转不动轮轴不由得围了上来。其实这情况看着还不明白吗?其中一个妇人甚至扒着井沿朝下看。那打水的妇人刚要说话,扒井沿的妇人已经一声惊天的惨叫:“我的娘哎!”人也吓得跌坐在地上了,“有!!有有有!!有死人!!!!”
这一声喊,其他人也下意识的探头去看,可之前死命抓着轮轴的妇人却已经吓得松了手。于是有人看着有人没看着,但那噗通一声水响,绝对不是一个水桶能发出来的。众妇人大惊,吵吵嚷嚷的回去把自家男人都叫出来了,井里的尸首也被弄了上来。村长家的人一看,虽然那尸首已经泡发泡胀了,可分明是个孩子,再加上衣服,以及身上的胎记,果然是自家的孩儿。
那祖祖辈辈用了不知道几百年的甜水井,过了两天就被填上了,没人有异议。因为发现了那小童尸首后的第二天,就有打水的人说看见井里有个小孩在玩水。
不出一个月,村长家里已经死了三个人,还都是孩子。有人同情,有人说闲话,都是说村长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所以家里最干净的孩子先死,有好心的劝劝村长找人来做个法事。
不过村长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一天,村长坐在炕上抽着旱烟,把自己的自己儿子和年纪的孙子都叫了来。
“赵聚家的?”老三和老、二都死了儿子,如今一听,立刻瞪圆了双眼,不等他爹再说,就要冲出去拼命。
“犯什么混呢!都回来!”村长积威甚重,烟袋在炕桌上一敲,怒喝一声,两个儿子虽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但还是乖乖的把探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
“这事情也就是我想的,拿出来和你们商量,也不一定就是了。况且就算是了,无凭无据的,你们这么打上门去,谁认?”
“那……那三个孩子难不成就白死了吗?”
村长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赵葵在他们家看来,也算是白死了吧?”
老、二忍不住去看自己三弟,眼睛里多少有了些怨愤。他最喜欢的小儿子死得那么惨,如果当初赵丹肯去承担,那就算死也只死他一个,怎么还会牵连旁人。老三觉得二哥不讲道理,这是又不是他想这样的,可是也多少有些心虚,回瞪了一下,却又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都这个时候了,一家人更应该抱紧了团,没必要再去想谁对谁错。”村长看到了两个儿子的互动,叹了一声,可就算是他,要说一点也不后悔?那是自己骗自己,“嘴都严些,这些事自己知道就成,回去也别和你们婆娘说,妇道人家藏不住心事。只让她们把孩子看紧些,你们也是,看好了自己弟妹。”
几个儿子孙子赶忙应下了,继而退了出去。
可是没出十天,就又出事了。出事的是老大家的大儿子,就是个刚娶了媳妇每两年的。这次的事情也和水没关系了,他是被活活打死的,打得整个后脑壳都飞了,白花花的脑浆子混着血糊了一地。
村长一看见就立刻晕过去了,这是嫡孙子又是长孙子,不是村长最喜欢的孙子,却是他最重视的一个。
这时候之前再怎么笃信鬼神的村民,也忍不住朝赵聚家那群人看了。这不像是鬼神做出来的事,倒像是泄私愤啊。而村长一晕,自然是再没有人劝住他几个儿子了。
“赵聚家的!我要和你拼命!!!”赵家老大一声吼,随手抓过锄头就砍了过去,他亲弟弟们,年长的孙子们,还有堂兄弟们也跟着拼。另外一边赵聚一家以及和赵聚走得近的村民,当然也不会站着挨打。
这也是村子民风彪悍,械|斗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过去是为了村子的利益跟外人斗,现在是窝里斗。而且两边最主力的人都是有死仇的,村长家是满肚子怨恨,赵聚家是蓄势已久,一开打就朝死里打,比跟外人械|斗还很。有他们做代表,原本想留手的人,发现留手就是要自己的命,有想劝架的更是被卷进去一通胖揍,一场群架下来,三死十几人伤。
死的三个有村长家的三儿子,村长的一个堂侄,还有一个,竟然是赵聚赵老爷子。事情闹大了,这下子官府也掺和了进来,他们隶属于滔城,下来管事的是城里的一个判官。
判官一开始以为是两村械|斗,那样事情也简单,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就消停了。可来了才知道是一个村子的,还是同宗,其中一边的人还是村长。再朝下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人命一条接着一条……
正在判官为难的时候,村长带着自己的一个孙女拜访了他。村长这孙女算是村子里的一朵花,比赵丹念念不忘的小枣要漂亮的多,今年十五岁,连个婆家还没定下,在农家姑娘里算是少有的了。村长是自己走的,他孙女成了那判官的第三房妾室。第二天判官就有了决断,赵聚一家的四个儿子各打五十大板,户籍迁出了青柳村,村长家的男丁们各打二十大板,惩银二两。
赵家的老四原本伤的就重,五十大板打完,人还没抬回去就咽气了。当天晚上,赵聚家的宅子就烧了起来,等灭了火众人进去后,发现那屋里只有一具尸首,还没走的仵作验尸,证实这尸首地赵家老四的。
旁观的其余村民都不说话,但是村长一家脸色可是堪比锅底。判官知道,这事没完,可他是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反正又没有新死的人——赵家老四?那是伤重不治,他自己命不好。原本答应了村长吃席,他也顾不上了,当天下午就带着新得的小妾回城了。
谁也不知道赵聚家剩下的人去哪了,不过从那之后,青柳村里就经常出邪乎事,有人淹死,有人失踪,不分男女老幼。失踪了的人就算找回来,也必定已经惨死。而且不只是村长家的人,其余人家也同样出事。
村长的村长是当不了了,可是灾难依旧没有停。家里的事情,赵丹当然知道,可是他连逢年过节也不敢回去,他怕面对亲人的指责,更怕自己也成了死人。已经远离了他的噩梦又重新开始折磨他,他没办法睡觉,人变得越来越阴沉,小二的工作自然也没法做了。渐渐变成了城里地痞无赖中的一员。这天,他蹲在墙角晒太阳,顺便也趁着阳气重的时候谜一会儿的时候,他在赶集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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