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打开手机视频给林雪和势清明看：“这是势成到4S店工作一个月，那天也正好是我生日，我们一起庆贺。”

　　画面是在街头，看他们身上的薄外套，大概也就十月、十一月的样子。李菲灿烂地对着镜头喊：“势成，你将刚才的话再讲一遍，我要记录下来，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放。”

　　“我爱李菲，最爱李菲！”

　　势成举着酒瓶，状态十分HI，竟然对着镜头一连喊了十几声。画面忽然没了，可是视频还在继续，只是变成了一片黑暗，却能听得见两人急喘的呼吸声，半分钟之后，画面中才慢慢出现了势成的半张脸。林雪恍然大悟，刚才两个人是在接吻，李菲的手圈在势成的脖子上，所以才只录到声音而没有画面。

　　林雪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看着势成低低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最好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势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冲着李菲嚷：“你不是说视频早就删除了吗？”那样子活像恼羞成怒。

　　“我不可能删除，这是我最宝贵的记忆之一，可能你不会放在心上，我却是刻骨铭心的。”李菲泪流满面。

　　自己带大的孩子，林雪实在太了解了，只有心虚到极点时，势成才会有这种狗急跳墙的表现。林雪心中一阵后悔，不该被势成几滴眼泪和势清明几番道理，就又找不着北，急吼吼地出来替势成出头。

　　势清明铁青着脸：“势成，我和你讲过多少回，在男女关系上必须要谨慎，感情不专一男人的首先就不合格，有的玩笑能开，有的玩笑不能开，你到底懂不懂？”

　　表面上他是在训斥侄子，实际分明话中有话。

　　势成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叔叔的苦心，立即指着李菲反驳：“当时的情形是你说你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向你表示过爱意，感觉很失落，让我和你这样讲几句好让你开心一点，因为那天是你生日，我又喝了酒，就糊里糊涂地这样做了。”

　　这番话与其说是向李菲讲的，不如说他在向林雪解释，因为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林雪。

　　李菲冷笑：“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讲的话，那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一次是因为我过生日，你出于好心安慰我，那么这些呢？这些你又怎么解释？”

　　她打开另一段视频给势清明和林雪看，势清明厌烦地伸手挡开了，可是林雪却接过了她的手机。

　　画面是另一番场景，地点大概是哪个咖啡店，势成笑嘻嘻地对着镜头：“李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我希望她也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只要她能快乐，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李菲，我爱你！”

　　李菲的笑脸从画面中露出来：“李菲只要势成娶她，她就是天下最快乐的，势成可以做到吗？”

　　“我希望我可以做到。”势成的脸迫不及待从旁边伸过来，“但是，我怕配不上李菲，所以只好一个人在旁边伤心。”他双手握拳，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

　　林雪气得牙都要咬碎了，曾经想过势成可能对不起欣想，却没想到有如此确凿的证据。可笑她刚刚还在替势成盘算，春节期间如何与欣想爸妈联系，好伺机劝欣想回心转意。现在她还有脸开这个口吗？就是面对李菲，反对他们婚事的话她也再讲不出口了。

　　可李菲似乎怕她还不够生气，又将自己的QQ翻了出来，找到势成的留言。

　　“阿姨您看，势成是爱我的，这些文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长长的一段文字，密密麻麻地布满手机屏，通篇都是对李菲的关心，语气是恋人式的，网名是势成的。林雪七窍生烟，这一段长达几百字的留言，已将势成对李菲的感情揭露得彻彻底底，甚至有在与欣想分手后，肯定要与李菲结婚这样的话。既然这样，他还那么委屈着做什么，快活地结婚就是啦，偏要拉她垫背做恶人，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林雪苦笑地看着势清明：“你不看一下吗？”

　　势清明怒气冲冲：“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少男少女在一起开开玩笑，常有的事，哪个正常谈恋爱的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你将手机还给人家。”一面说，一面怒视着势成。与其说他是在对林雪发火，不如说是在恨势成不成器。

　　势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叔叔，您怎么可以这么讲！”李菲凄厉地喊道。在这空寂无人的长街，越加显得无助至极。

　　林雪也觉得势清明的说法有点太过份，心里又恨势成不争气，这些事都瞒着她，以至于她现在措手不及。可事情出在这里，不解决又不行，谁让她多事摊上呢？

　　她回头一看势成：“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既然今天已经到了这里，大家就将话都讲明白好了。感情这种事本就瞬息万变，不是事到临头可能都不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法。如果到现在你还要藏藏掖掖地不说实话，不要说李菲生气，就是我跟你叔叔也要生气的。”

　　这话多多少少有一点提醒着势成的意思。

　　李菲心中暗自冷笑，果然势家最有手段、最无情的是林雪夫妇，公然颠倒黑白，要势成矢口否认过去的一切。做人做到这份上，也真够无耻的了。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既然他们对好不仁，那就别怪她对他们不义！

　　势成将心一横：“李菲，我承认我之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给了你错误的暗示，但是就看在咱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你放我一条生路，咱们两个在一起真的不合适。你这么好的姑娘，跟我这样耗着，不觉得太亏吗？”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李菲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是一个如此无情之人，将她从里到外伤了个透。

　　“你混蛋，势成！不爱我，你就不要招惹我。现在想以始乱终弃吗？告诉你，没门！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李菲的表白，却让势成害怕。这个疯狂的女人，还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势成的头几乎垂到地：“就算我求你了，李菲，放过我，什么条件我都肯答应，哪怕你让我去死！只要你肯放过我，下辈子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李菲痛苦得差点摔点。他宁可死了不愿意与她在一起，难道她比死还可怕吗？她猛然拎起手中的包，狠狠地砸向他。势成立在原地，连个躲闪的表示都没有。事出突然，等势清明将侄子拉开的时候，势成已经被狠狠地砸了两下。李菲包上装饰铜片刮在势成脸上，不仅红了一大片，还稍稍破了一点皮，血迹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林雪赶紧从包中取出纸巾帮势成擦着。可势成拦住了婶婶的手，只是盯着李菲问：“你觉得这样解恨吗？如果打得不够，还可以再打。”

　　李菲没想到势成根本不躺闪，顿时惊呆了。

　　她只是想打醒他，并没有想打伤他！

　　势清明气得脸上脱了色：“有什么事好好说，动什么手？如果势成破了相，我们不会放过你。”

　　“你为什么不躲呀，势成！”李菲低低地问。

　　势成没有开口。那个样子，分明是不想再搭理她了。

　　林雪看了看，安慰势成：“没事的，就是个小口子，不会破相。”

　　“如果破了相就好了，那样我也就不会觉得欠李菲了。”势成轻声说着。

　　李菲的心被狠狠刺了一刀，忽然蹲下哭了，而且越哭声音越大。

　　林雪等她哭声慢慢低下来的时候，才拍拍她的肩膀：“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你们两个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对不对？不如就放手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菲当然知道，这句话有它的道理，可是就此放下苦心经营的一段感情，怎么可能舍得，又怎么可能甘心？

　　她扬起脸：“阿姨，如果我是欣想，你还会这样劝我离开势成吗？”

　　林雪被她说得一愣，随即笑道：“你们情况不同。”

　　“都是爱着势成的女生，有什么不同？”李菲反问。

　　林雪笑笑：“欣想与势成在一起好几年了，感情一直相当不错，本来就是冲着谈婚论嫁去的，我当然不好劝他们分开。”

　　话未讲完，就被李菲打断了：“我和势成在一起时间是短，因为我们认识时间本就不长，哪对恋人不是从素不相识到相知相爱的？又有谁谈恋爱不是冲着谈婚论嫁？阿姨，难道你认为我与势成只是随便玩一玩？我是一个乡下姑娘，如果不想与心爱的男人结婚，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身体？”

　　林雪被她说得张口结舌，只得讪讪地笑道：“恋爱这种事情要论缘份的，不是爱一个人就可以与他在一起，还有许多因素影响，三言两语我和你也讲不清楚。”

　　李菲嘿然冷笑：“说到底可能就一个字，钱。阿姨，如果我有欣想那样的家世，有欣想那样学历，大概您就不会阻止，而是会想方设法让我嫁给势成了，对吗？”

　　这话简直杵到了脸上！

　　林雪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幸好这时是晚上，路灯又是惨白的颜色，所以别人看不清楚。

　　“你想到哪里去了，李菲？”林雪勉强笑笑，“我会反对与金钱地位都没关系，莫欺少年穷这句话对咱们女人同样适用，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我绝对相信，只要你好好干，将来肯定比势成有出息。我和势成叔叔反对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如何组织家庭？李菲，谈婚论嫁有时候需要门当户对，才能有美满的生活。”

　　李菲惨笑：“您看，您口口声声说您没有嫌贫爱富，那提门当户对是什么？我只是初中生，大道理不懂，却明白人要有节气有骨气有志气。势成不是不爱我，只是为了要和欣想重新和好，而且又有你们的支持，所以才对我横竖不顺眼。如果说门当户对，好像我家与势成家才是真的门当户对，父辈都是农村人，我们也是农村的孩子。阿姨，恕我愚蠢，实在看不出势成家与欣想家是里门当户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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