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经接过来,愣愣地听她说着,她又补充道:“煮熟的鸡蛋也能消肿,我试过,效果……还不错……”她声音最后变得很低,“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被打。要不是我逞强,那时就给帝君凰打电话,你也不会……”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桑经脱口而出,云初夏微怔,心中涌出几分感动。
“少爷若是在场,他也会替你挨了这一巴掌。”桑经为帝君凰戴高帽子,“少爷给我打了电话,知道你回了帝家,便马上赶来了。少爷,他很在意你。”
比对任何一个女人都在意。
桑经嘴笨,他无法用生动感人的词语描绘出他家少爷如今对云初夏的情感,总之,就是特别在意,特别在意,特别在意……
只是云初夏心中腹诽,有帝君凰在,恐怕会挨巴掌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跟何桥请假,等你的脸消肿了再去上班。”云初夏不愿提及帝君凰,她说完这些就走了。桑经望着她窈窕的身影,又低头看看手中齐全的“消肿工具”——她以前经常挨打吗?
云初夏刚上了二楼,猛然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她被重重按到墙上。帝君凰一手拄着墙撑在她头上,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微暗的光线流动着令人紧张的因子。
“你这么担心桑经,东西都准备全了,他却没让你帮他揉揉,挺失望是吧?”帝君凰醋意甚浓的说,刚才他看到她在厨房煮鸡蛋,又准备毛巾、药膏之类的,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了伤,结果,却看到她拿着这些去了桑经的房里!
桑经是他最相信的人,他也相信桑经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但一次次看到,自己的老婆对别的男人永远比对自己好,他又怎么不吃醋?他为她茶不思饭不想,知道她有麻烦,恨不得挡在她面前替她解决,他为她和云家撕破脸,到头来一句想听的话都没听到,只听到,她怂恿别的女人来勾引她,她还会大方的成全!
成全个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对她情有独钟,死心塌地,为何,就是捂不热她的心呢?
“桑经对你这么忠心耿耿,你这么说他,就不会心里不安吗?”云初夏冷冷说道。
“不安?”帝君凰凑近她的面庞,“你看到我对别的女人好,你还会说什么不安么?”他忽而自嘲地一笑,盯着她,“……就算我对别的女人好,你也不会吃醋是不是?”
云初夏转过了头,她这样对着他觉得窒息。
呵,他又是在自取其辱是不是?
她根本不在乎他对别的女人是不是比对她好,不在乎……他和别的女人是否上过床。
“想不想知道我有没有和梁美嘉上过床?”帝君凰眼色暗沉,他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
她心中就像被人用刀子一扎,她别过脸,眼中又燃烧着某种恨意:“帝君凰,你真让我恶心。”
帝君凰,你真让我恶心。
他的手抄过她的后脑勺,将她往前一带,手指扣紧她的脑袋,唇角露出压制着怒气的笑容:“我还有更恶心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危险,如同食人花一般。
帝君凰身上的暗黑因子因为云初夏的话,再次慢慢复苏。
云初夏心中一颤,惊惧随着他的话语慢慢从心脏处蔓延开来,他望着她:“嗯?要不要试一试?”
“……你有没有和梁美嘉上过床?”压抑而危险的气息,让云初夏最终退却。
帝君凰久久凝视她,唇角渐渐松开,简洁地回答:“没有。”
她才抬眼望向他,他的手指也慢慢松开劲儿,抵着她的额头说:“我在与你结婚前曾经与她交往过,但我没有和她上过床。”
她微微垂眸,情绪掩藏其中。
帝君凰贴着她的额头,望着她,亦是不语。
她不相信,他总会有办法让她相信。
“热。”她忽然抬手推他,他也在郁闷了几天之后终于露出了笑容,搂着她的腰将她收入怀中,打趣道:“我不热。”
帝君凰的笑容太扎眼,云初夏偏了头,侧脸却是一片炙热,他在她的脸颊上落下重重一吻,嘬得她肉疼,他低低威胁:“若是你以后再这般连问都不问,便对我冷暴力,我绝不轻饶了你。”
他放开她:“一会儿我们去散散步吧,好久没有跟你一起散步了。”
“我累了,想早些休息。”脱离了帝君凰的桎梏,云初夏谨慎说道。
帝君凰望了她一会儿,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最终收回了动作:“今天是折腾了一天,你早点儿休息。”
云初夏点头,然后离开。他转过头望着她的背影,心头刚刚涌起的喜悦又一点点消散,她还是不信他没有和梁美嘉上床?可他不能再逼她,否则只会让刚刚“变好”的情况又变糟。
云初夏进了屋,趴到床上,她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他说他没和梁美嘉上过床,又如何?难道她就该投怀送抱?难道她就该忘记过去从前的一切接受他?
她动摇了。
她紧紧抓着被单,抓得指关节发白,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
这应该是马小庆“大展身手”的时候,但出乎意料的是,马小庆竟然没有出来闹。云初夏不知道帝君凰是怎么抚顺他老母的毛儿的,让他老母没有翻江倒海,但多少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并不怕面对马小庆,可不代表她乐意面对马小庆三天两头的挑衅。
云初夏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显然也没有这么简单。
帝君凰说要找她谈谈,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似乎又恢复了从前,他亦没有再逼她,更多的时候又换成了那种无时无刻不再的凝视。如果真有望妻石之说,那帝君凰大概真会变成一块名副其实的望妻石。
帝君凰的书房。云初夏下班洗完澡之后,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露出两条修长漂亮的长腿,脚上趿拉着一双印花人字拖。是阿姨来转告,先生要见她。
门开了一条小缝儿,她慢慢推开门,看到帝君凰背着她站在桌子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他微微侧头:“进来。”
她走进,他转头看到她这一身休闲但将傲人身材完全展现出来的衣着,目光从她傲挺的胸脯一路下滑至她光亮诱人的双腿。
嗯,其实他还是特别有眼光的,他老婆的身材其实是特别有料的。
最初,她是他最精心准备的猎物,两人交往时,也是最纯粹的交往,和学生之间的青涩恋爱都能比及,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便是“满足”。如今,虽然一切早已变了,他却做了真正的“正人君子”,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两人至今守身如玉,他没有碰过她,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萧安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帝君凰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简直像是在扒她的衣服。云初夏率先开口:“你找我有事?”
帝君凰靠在了桌子上,迎视着她的目光:“明天就把工作辞了吧,我已经在帝氏给你安排了职位,下周就可以去上班。”
“我现在的工作很好,我不会去帝氏。”云初夏想也没想,便答道。
帝君凰瞅着她:“依照我爸妈的个性,就算是有人栽赃陷害你,你觉得他们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吗?”
虽然看似这件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但是人言可畏,“帝氏少夫人去做快递员盗窃成瘾”这件事被许多人拿来说,背后偷偷对帝家指手画脚,说什么帝君凰的老婆手脚不干净,帝家有个偷盗儿媳,云初夏与帝君凰的人际关系网联系并不大,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而且这些都被帝君凰堵在了门外,一丝一毫也没透漏给她。
“你爸妈不会善罢甘休,难道我就要妥协?你们插手我的生活还不够吗?”云初夏露出一丝冷笑,“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为何要退让?”
两人对峙片刻,帝君凰吐了一口气,走到她的面前:“如果这是我上次去你家救你所要求的回礼呢?”
她脸上浮现恼意,帝君凰笑了笑:“且不说,你是想像上次一样被我爸妈大闹一次,单说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热,你又受得了这种酷暑吗?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却在乎。你如果不想来帝氏,可以不来,但我也真心希望你可以换一个工作,轻松一些的,不必这般受苦受累。”
的确,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每次她都是汗流浃背,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连杜欣都中暑请假几天没来了。
思索间,帝君凰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身,伸手捏了捏她的PP:“至少考虑考虑?”
云初夏似是一惊,推开他:“你干嘛?”
他上下打量她,目光停在她的胸脯上,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来勾搭我的吗?”
“鬼才想勾搭你!”她抬腿上去,他伸手勾住她的腿,她就一头栽在他怀里,她想挣扎起来,却被他按在怀中,他的手顺着她的腿慢慢上移,看她在怀里挣扎,还笑着道:“真滑。”
“帝君凰。”
“在呢。”他一边回答她,一边手伸进她的衣内,慢慢逡巡而上,等她终于挣扎出来,嘴唇也被他封上。
思念已久的吻,霸道而炙热,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夏夏,你还要让我吃素多久?”
————
帝君凰大概真的是个乌鸦嘴,他昨天刚刚说过的话,今天就验证了。
云初夏送货到下午的时候,整个脑袋已经晕晕乎乎,跳脱了一样的疼。终于在送达某小区的时候,眼前一黑,身子一摇,哗啦一声,手里都箱子落了地,她也倒在了烈日下。
沈若正好从楼内出来,正目睹了云初夏晕倒。随后他疾步走了出来,推了推云初夏:“姑娘,姑娘……”
她的面容露了出来,让沈若一怔,竟是她。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沈若又大喊了几声,云初夏微微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之后又昏了过去。
“呀,这是怎么了?快过来看看,这边有人晕倒了!”又有人过来,喊道。
沈若此时已经给云初夏检查了一番,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概是中暑了,麻烦帮忙打个120。”
沈若将她抱到楼里,放在地上,将好心人拿过来的包裹垫在她头下,又掐了掐她的人中,云初夏眉头紧锁,显出痛苦。
“姑娘,醒醒,姑娘……”沈若一边拍打她一边叫她,没多久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有人还特意去超市拿了瓶水递给他:“给她喝口水试试。”
“这大热天的,让一个姑娘来送货,也够遭罪的。”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冰凉的水润下喉咙,云初夏终于渐渐转醒,她慢慢睁开眼,先是看到了一张关切的脸庞,然后又看到了一群人。
“醒了,醒了,她醒了。”有人立刻说道。
云初夏从地上爬起,但她浑身无力,还是被沈若扶起,他关心地询问道:“姑娘,你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云初夏却是惦记着自己的包裹,她伸手摸了摸,沈若连忙拿过递给她:“你在找这个?”
云初夏拿着包裹站起,有气无力道:“谢谢,谢谢。”
她要站起,沈若道:“120一会儿就过来,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妥当一些。”
云初夏摇摇头:“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云初夏晃晃地站起,又朝楼里走去,沈若并未再劝说,而是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身影。众人唏嘘不已,都说这姑娘也太敬业了,这都病了还送快递呢,说做快递员真不容易等等。
云初夏送完快递下来后,楼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车旁,将车开到阴凉处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等她请了假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进了门正看到桑经拿着文件从二楼下来。
二人高低相望,桑经的步子也停在了二楼。
自云家之事后,桑经便辞职了,如今在专心地做帝君凰的保镖。
很明显,将桑经从她身边甚至帝家调离开,确实是因为帝君凰吃醋了。桑经离开得很安静,就像从未在帝家出现过,再加上他的存在感薄弱,除了他住的房间,这个家似乎根本没有他的痕迹。除了阿姨偶尔唠叨两句,说小桑经常给她帮忙,这人一走,她更没个人说话云云。
云初夏对桑经的离开没有任何表现,从前,她对被桑经的“保护”很是厌恶,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桑经在身旁,如今他忽然消失,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可这若是对帝君凰说了,大抵更让帝君凰对桑经产生隔阂。
桑经走过来,还是恭敬的态度:“少夫人。”
“桑经。”云初夏只感觉看到两个桑经,她揉揉脑袋,拉扯出一丝笑容,“好久不见了,你现在怎么样?你辞职后,杜欣跟我念叨你好几次呢,说给你发短信,你每次都回超不过五个字,问你是不是很忙。”
桑经回复都短信都很有意思,杜欣曾经给她看过,杜欣问他在干吗,他只回了一个字:吃。吃什么,也是极为简洁的。最多的时候五个字,更多的时候是一两个字。
让她不禁为杜欣叹息,遇上桑经这样的木头,直截了当的表白是最有效的。但按照杜欣的个性,她也是说爱就爱,根本没有矜持而言,杜欣明明对桑经有意思,却没有说破,或许,杜欣只对桑经有意思,并未真到了动心的一步。
桑经未语,他看到云初夏脸色不大好,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云初夏看了看他手中的文件:“你来给他拿文件,那应该很急吧?以后再聊,你赶紧去吧。”
桑经冲她略点头,离开,却又停下,转头问道:“少夫人,你还好吗?”
云初夏微笑地点头:“我都还好。”
桑经不再问什么,离开。
云初夏喝了藿香正气水,便躺在床上一睡不醒,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一双手覆上她的额头,她才敏感的醒来。
台灯开着,厚重的窗帘拉着,她的床边坐着一个人,自然是帝君凰。
帝君凰凑过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听阿姨说,你今天回来得很早,一回来就睡觉,不舒服?”
他声音柔柔的,云初夏抬起手臂贴在额头上:“就是有些头疼,几点了?”
“已经七点了,我去叫个医生来。”帝君凰眼中流露出关切,云初夏摇摇头:“不用,我就是中暑了,已经吃了药,再睡睡就没事了。”
“我让阿姨做了绿豆汤,一会儿喝一些。”帝君凰忽然望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她病了,他还笑!
帝君凰将她睡得凌乱的头发拨了拨:“你病了,倒是对我不那么冷冰冰了。”
什么人!
“夏夏,听话,还是把工作辞了吧?还是你想天天中暑,好让我天天陪着你?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帝君凰眼中都软软的,似乎让人一看便深陷其中。
云初夏心中忽然一跳,她闭上了眼睛:“我想再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帝君凰关了灯出去,她才睁开眼。
她在逃避,帝君凰展现的温柔又让她轻易之间心跳。
————
云初夏离职,杜欣也表示,她也要离职了,并准备去旅行。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她很羡慕杜欣的洒脱性格。
李锐、张思北等人一听说她们都要准备辞职,嗷嗷直呼“没了美女的日子以后该怎么活”。史奈更是被杜欣的话语感染,想要“世界那么多大,我要出去走走”,于是就跟何桥去说辞职的事情。
结果——
“经理,我想辞职。”
“为什么?”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挺好的,我支持你的想法,对了,每月房贷多少?”
“5000。”
“社保呢?”
“780。”
“汽车油费煤气水电物业费呢?”
“差不多3000……”
“你那爱购物的女友和上学的弟弟的费用呢?”
“领导我去忙了,我还有很多快件要收。”
“其实我挺支持你的想法的……”
等史奈出来,众人已经笑成了一团,李锐指着他大笑道:“那句话对你来说正合适,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钱包那么小,哪儿也去不了!哈哈哈……”
云初夏是离职了,但帝君凰也要出差了,要去米国两周。
想到离开,想到要整整两周不能见到她,帝君凰心中生出了不舍。从前虽然也对别的女人生过不舍,但此时的不舍就像是拔丝山药,丝丝相连,丝丝不断,丝丝缠心,无法摆脱,而且他也不想摆脱这种心情。
他,甘愿为她堕落。
夏夜,白日的酷热终于消散了一些,啤酒广场灯光璀璨,异常热闹,来来往往,人群络绎不绝。远处的舞台上还有表演,下面围了不少的人。
云初夏跟着帝君凰走进啤酒广场,一直望着舞台那边,只隐约看到一个打扮艳丽的脑袋拿着麦克风唱着邓紫棋的《喜欢你》。
“我先去办张卡,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帝君凰朝柜台走去,办了会员卡回来时,见她还在原地等着,便走过去:“想吃些什么?”
她才回头看他,又看了看身后标着“小龙虾”等美食牌子,光看看就让人有了食欲。
两人选了一个稍微角落的位置坐下,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闹哄哄的舞台。她看向帝君凰,他也正转头看向舞台。
两个人平时相处的时间虽然很多,但多数时间都是相对无言,离心又离情。
周遭十分的热闹,可这种热闹与他们无关。
很快几份烧烤、一盘小龙虾,还有啤酒端了上来,香辣的气味直逼味蕾,让她至今还没吃晚饭的胃部开始咕噜噜。
帝君凰带上塑料手套,拿过一只龙虾剥了起来,又把剥好的龙虾放到她面前:“吃吧。”
云初夏避开他的目光:“我可以自己来。”
但帝君凰还是一个个剥好放到她面前,她也不再客气,他既然愿意剥,她为何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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