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陈先生回来的前一天,于斯容陷入了焦虑,隋心累得四肢酸痛。
两人从一早就开始收拾屋子,还请了人上门来清洗油烟机。
隋心原本提议找家政服务人员,可是于斯容考虑到私人物品太多太杂,不如自己收拾心里更有数。
结果就是,看似面积不大收拾起来难度不高的套房,两人足足忙活了八个小时。
翌日一早,搬家公司就送家具上门。
运送工人们训练有素,在一个自称是房东代理的男人指挥下,将一件件家具和家电搬入屋内。
原本归房东使用的那个空荡荡的套间,转眼间就堆放了一屋子的东西。
隋心和于斯容起初还在一旁兴致盎然的看着,忍不住好奇的交头接耳,看了一会儿就各自去忙了。
——
等到下午,又来了一拨人,将午睡的两人吵醒。
走出房间一看,还是那个男代理,跟在他身后的是另一批人马,将成箱的私人物品运送进来。
走过去一看,衣帽间里正站着身着变装,动作训练有素的一男一女,分别将箱子里的私人物品一一掏出,错落有致的挂进衣架,和摆放在储物柜里。
那是一排各色衬衣,各色西装,还有款式讲究的男士手表、领带夹、袖口等。
于斯容小声跟隋心说:“这位陈先生还挺讲究的。”
隋心点了点头,没说话。
一平米十万,能住得起这里的人,肯定不会是普通上班族。
这时,又见几个工作人员鱼贯而入,迅速将床上用品和窗帘换上,还有小客厅里也已经架上各种高科技设备,计算机、打印机、游戏机一应俱全,连按摩椅都送来一套。
于斯容有些咋舌,转头对隋心说:“这款爷太会享受了。”
隋心却皱着眉,用不太灵活的心算能力,粗略地将这屋子里的装备估计了一遍,然后又一次将目光投向角落里那个造型前卫的落地灯。
上一次经过两条街外的那家家具精品店时,她就看上了这盏灯,但是一看价格五位数,立刻作罢。
——
第三波人进来时,带进来的是一箱箱的书,直接运进书房,按照顺序和事先分好的类别逐一摆进书架。
直到两个人搬进来一个崭新的红色单人沙发,隋心立刻瞪直了眼。
整个书房的装潢摆设,和外面的客厅、卧室、衣帽间基本一致,都是采用冷色调的装修,和深色调的家具,连墙上的挂画都采用的是黑白两色的相框。
这个红沙发毫无意外成了整个套间里最亮眼夺目的色彩,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违和。
但吸引隋心注意的是,那红沙发也是她之前在那家精品店里看中的……
直到于斯容将隋心拉出书房,隋心的视线不经意间略过客厅,发现连茶几上的那个果盘摆件,都是她喜欢的。
如此参观下来,隋心就只觉得,满心的不快。
明知道那些物品早晚会被人买走,可是真的看到它们被买走,还摆在自己眼皮底下,却被一个陌生人使用,真的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可是于斯容关注的点,显然是另外一回事:“看见那个红沙发了没,这个陈先生肯定有女朋友,要不就是情人。不过这个人的品味真是不错……”
隋心还有些郁闷:“也许是他自己喜欢。”
“男人怎么会喜欢红沙发,除非是弯的。”
隋心抬了一下眼皮,意兴阑珊的返回工作间,霎时间觉得心里更堵了。
经过八小时的收拾整理,她和于斯容所住的套间依然呈现出一种兵荒马乱的氛围,怎么同样的格局同样的面积大小同样的两个套间,为什么住进了不同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而且一个人住而已,犯的着劳师动众的请几波人进来收拾么?
高富帅和两个女屌丝的对比,要不要这么明显?
虽然还未见面,隋心就发现自己对这个陈先生,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
可是到了傍晚,那位男代理带着人准备离开之前,却将一个小腿按摩机送到隋心和于斯容的套间里。
“耽误两位一天的时间,陈先生很内疚,这是给两位的见面礼。”
于斯容倒吸了一口气,隋心也皱着眉看过去。
三千多块的小腿按摩仪,任何一个爱逛街爱纤细小腿的女人都不会抗拒的。
这送礼送的,还真是送到点儿上了……
于斯容笑呵呵的将男代理送出门,隋心窝在平价的沙发里,发现自己正在要不要给这位陈先生印象加分的问题上纠结。
可是转念又一想,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也根本不会在意两位女房客对他的看法,她真是多此一举。
——
第二天一早,隋心就去了工作室,中午回来做饭和午睡时,注意到对面套间紧闭的大门前,多了一张看上去质地很好的门毯,旁边墙角还立了一个崭新的鞋架子。
两个套间的大门对面而立,中间公共区域的摆设很简单,就是几张椅子,一张桌子,门口各有一个鞋架,只不过一个简易一个讲究。
原本隋心和于斯容都没有锁套间门的习惯,但自从知道这里要多一位男士后,两人就将套间大门的钥匙翻了出来,配了三把备用,一个藏在门毯下,另外的一人一把。
第三天,隋心回来时,对面套间的门前没有一丝改变。
第四天,依然如此。
直到第五天,就在隋心几乎要忘记这件事时,对面的鞋架上突然出现了一双皮质的男士拖鞋,门毯也有些歪。
这个屋子里应该已经来过人了,而且就是那位陈先生。
不知何故,虽然隔着一层门板,隋心却依然感受到从里面透出的那股存在感。
她就那样怔怔的盯着那扇门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转身进屋。
第六天,隋心在她们这边的门板上发现了一张纸,用胶条贴着,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
【两位房客,你们好。我是房东,希望我的出现不会打搅到你们。我对这附近不熟,想尝尝地道的中国菜,请问能否将外卖的电话留给我?】
——
隋心拿着这张纸进了屋,按照以往的习惯打开大灯,却没有挂上窗帘。
然后,她走到小客厅坐到沙发里,抬头时,目光正好对上斜对面的那扇窗户。
那是另外那个套间的客厅窗户,两边的客厅可以望见彼此,她的卧室窗户和对面的书房窗户也是相对的。
只不过长久以来,对面的房间都是黑着灯,表示无人居住,所以隋心和于斯容也没有拉上客厅窗帘避嫌的习惯。
隋心将那张纸扔在沙发上,转身去翻看冰箱里的食材。
于斯容这时进门,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看到那张纸,笑了:“还叫外卖干嘛呀,以后你做饭多做一份,放在陈先生门口就行了。”
“我多做一份?”隋心愣了一下,回过身:“万一不合口味呢,万一人家觉得不卫生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不合口味是不可能的,至于卫生……”于斯容边说边拿起马克笔,在那张纸上回了一句。
【不如请房东先生尝尝房客心心做的菜?另外附上这附近最棒的一家中餐馆的外卖电话。】
不等隋心反应,于斯容就快步走出套间,将那张纸顺着对面套间的门缝顺了进去。
就这样,隋心被迫多做了一份,还用新买的饭盒装好,放在对面的大门前。
——
翌日一早,隋心刚打开套间门准备去工作室,就见门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已经洗好的饭盒,还附带了一张纸。
上面的字依然是打印的。
【饭菜很好吃,可否请房客心心帮我准备今天的?我愿意付钱。】
隋心皱着眉,将那张纸条拿进屋里,正碰到忙忙叨叨的于斯容,她将纸条一把塞进于斯容怀里。
“你看,惹上麻烦了吧?”
于斯容看了一眼,笑出声:“这哪叫麻烦,这叫财神爷,懂不!”
话音落地,于斯容就拿起马克笔在下面回复。
【好的,没问题,如果房东先生满意,我们愿意接受点餐服务,但采购食物的钱需要房东先生支付,可单点,可包月。Ps,房客心心的服务费和餐费另计。】
落下最后一个字,于斯容兴高采烈的问隋心:“除了菜钱,你说咱们跟他一个月要三千块,怎么样?”
“三千?”隋心瞪大眼。
“怎么,少了?”
“是多了好么,我的厨艺不值那个钱。”
于斯容翻了个白眼:“值不值是对方说了算,不是你我说了算。总之先要这个价,对方不同意就算了。”
隋心没有说话,她这时才注意到,从客厅这里望出去,斜对面的窗户已经拉上了窗帘,显然这位陈先生此时在家。
——
当天下午,那位男代理就出现在工作室门外,只见他和于斯容短暂的交谈了几句,于斯容就笑嘻嘻的拿着一张□□折回,“啪”的一声放在隋心的工作台上。
隋心已经饿得眼冒金星,见到那张□□,还以为于斯容发了横财要给她加红利,谁知于斯容竟然说:“陈先生付的六个月饭前。”
隋心一怔,还不及反应,于斯容就将一张纸拍了下来。
是一张写满字的打印纸,上面清晰的写了一周七天的食谱,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请留一个账号给我,我会每周将菜钱打到卡上。】
隋心尚在震惊陈先生的智商和脑回路构造,于斯容就在一旁笑起来:“还不谢谢我?这么简单就给你找了一份兼职,而且不需要多花时间和精力,咱们也可以根据这张菜单改善一下食谱,啧啧,这位陈先生够馋的啊,不过仔细一看……心心,你们俩口味也挺相近的,这简直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兼差嘛!”
可是隋心却笑不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思及此,她问:“一个陌生人,吃过两次我做的菜,就要包月,你不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于斯容却伸出几根手指头,化身分析帝:“有蹊跷的关键是在于,一,他白吃不给钱。一会儿咱们查查这张卡里的金额就知道了。二,他没有按周结算菜钱。反正过了这周就知道,咱们也不吃亏。你可别忘了,人家是房东,美嘉一个月给他多少租金啊,这点钱人家不会看在眼里的。”
就这样,伙食的问题定了下来。
这件事的后续就是,于斯容查了那张卡里的金额,果然一个字儿不差,那个周末隋心也果然收到了菜钱,顿时就觉得是她和于斯容在骗对方初来乍到,心里有愧之余,便用烤箱做了一盘的牛角面包,分出一半用袋子包好,挂在对方门前。
可是到了第二天,隋心就后悔了。
因为对方又贴了一张纸条在大门上。
【牛角包很好吃,我可否要求每天加一份早餐?】
于是从那天开始,隋心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将一份早餐挂在对方门前。
——
也是从这天开始,隋心开始密切注意对面套间的动静。
那位陈先生似乎每天很晚才回来,尽管他动作很轻,但有时候依然能听到他出入开门的声音。
他似乎起得很早。
隋心每天起来,打开卧室的窗帘时,就会看到窗帘紧闭的对面,似乎还亮着灯。
这个时间开灯,要不就是起的早,要不就是彻夜未眠。
他似乎还养了一只猫,是一只成年的英国短毛猫。
尽管那只猫不经常出现,却每天中午固定出现在窗边,懒洋洋的卧在太阳能照到的那片温暖中,沉静安详。
这位陈先生的作息时间很不规律,工作很忙,私生活很单一,起码对面从未听到过女人的调笑声,也许真如于斯容所说,他是弯的。
他似乎很注重隐私,人在屋里,一定挂上窗帘,出门前又拉开。
但尽管如此,隋心却从未见到过陈先生的样貌,只是隐约记得那天在见到工作人员挂西装时,目测那些衣服的尺寸,他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精壮的男人。
隋心已经忘了从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定论,养猫的单身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弯的。
——
钟铭踏进新屋的第一天,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套间里的家具和摆设已经按照他的要求一应俱全,安之若素的待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他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客厅中,隐于黑暗中的那双眸子,正定定望向斜对面。
那扇窗户里,坐着一道倩影,那身躯仿佛没长骨头一样,软软的靠着沙发扶手,只穿了一条短裤的下半身,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腿。
她的头发长长了,快要到腰部了,被她高高梳起,垂落一些碎发掉在耳边,拂过锁骨。
那双手正捧着一张设计图,神色纠结,眉宇轻蹙,时不时咬一下嘴角。胸前的低领针织衫,正柔顺的服帖着那片起伏,随着呼吸的节奏轻缓浮动。
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影子。
“蹭”的一下,矫健的窜上了沙发。
是一只英国短毛猫,当年钟铭救下的那只,如今已经长大了。
它性格乖顺,平日不爱叫,不挠家具,但是能吃能睡,喜欢粘人。
听到钟铭回来的动静,它就结束了一天的睡眠,凑了过来,缓缓偎进那副宽大的怀抱里。
微微抬手时,粗粝的指腹缓缓划过它的下巴。
直勾勾望向彼端的那双黑眸却渐渐眯起,记忆深处似乎有某些事被唤醒,比如那如奶油般的触感,仿佛要将手指吸进去。
晚上睡觉时,钟铭点起一盏小灯,两边的窗帘严丝合缝的聚拢在一起。
这一年多来,他的恐黑焦虑症似乎没有被药物有效地控制,反而有越发严重的趋势,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要搬进这所房子里,已经有三四天不曾发作。
但愿今晚,也能平静度过。
——
知道他的小姑娘厨艺见长,钟铭一直想尝尝。
他一向没什么口腹欲,过了饭点忘了进食是常有的事,否则也不会落下胃病。
之所以写下那张纸条,纯属是因为好奇。
入住后的第六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坐在客厅里,一手抄着小家伙,一手撑着头,望着彼端那扇窗户里的纤细身影。
她依然穿着短裤,上身是一件宽大的T恤衫,领口很宽,从右肩滑下,露出一片雪白,下摆随着她的走动撩着那片肌肤,牢牢地盖住了下半身的小短裤,引人遐思。
她正在和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里忙活,双手戴着烹饪手套,从烤箱里端出一盘鼓鼓的面包。
然后,她好像有些心急的要掰开一个,烫了一下手,连忙去抓耳朵。
过了片刻,又去撕,终于撕下来一块。
又急忙的放进嘴里,烫的跳脚。
但是看那表情,似乎很好吃。
钟铭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
接下来那几天,他用打印出来的纸条和对门交流,进展似乎很顺利,虽然从于斯容的口中得知,他的小姑娘是极度排斥这件事的。
钟铭有一丝高兴,起码她还有底线和坚持,不会随便答应给陌生男人做饭。
但钟铭又有一丝不悦,就算有底线有坚持,还不是架不住于斯容的软磨硬泡……
然而可喜的是,从那天开始,钟铭已经有一个礼拜不曾碰过胃药了。
可忧的是,他的胃已经养叼了,已经从一日两餐发展到一日三餐,饭后甜点,甚至到这几天,听说他的小姑娘已经为入秋天亮,而渐渐学会了煲汤。
那鸡汤香味扑鼻,他缓缓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小家伙已经跳上沙发,用爪子扒着碗的边缘。
他便将鸡汤到出来一点,喂给小家伙,并将余下的送进嘴里。
与此同时,身体的另一个地方,也渐渐升起了饥饿感。
那感觉叫嚣着,勾引着他的四肢百骸。
暖饱思淫|欲——哎,这话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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