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又多停留两天,隋心在酒店房间里埋头苦思设计初稿,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拿出一件成品,还是入行以来头一遭。
她努力回想着路太太的着装风格,和言行品味,听说路氏的设计都要过路太太这一关,路太太又是个阅图无数,很难被取悦的人。
直到隋心在翻阅网上曝光过的路太太的照片才发现,即使是出戏公开场合,路太太也像是和她的那两次会面一样,着装低调,却又让人能一眼分辨其讲究。
路太太甚至没有佩戴过款式绚丽尺寸夸张的首饰,每一件都是路氏集团旗下的商品,恰如其分的衬托出她这个人的品位,会让看到的人抱有一种期望值的暗示,即如果我戴上这件首饰也会这样备受瞩目吧?
基于这样的揣摩,隋心决定将风格锁定在适合大众且不会过分张扬的路线,一连画出几张线稿,最终定下一张,做了调整,着色,修细节,直到初稿的成品出炉。
她第一时间将设计图发邮件给路太太,不到十分钟就接到路太太的回复,称让她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望面谈。
隋心有些受宠若惊,在去见路太太的路上还在思忖各种可能,会不会有变数,会不会只是一时惊喜等等。
直到来到上次的SPA馆,见到路太太脸上的笑容,隋心才算踏实下来。
路太太说:“心心,你这次的设计我相当满意,可以看得出来你确实用了心思,既符合了我这个挑剔的顾客的审美,又没有忽略大众的诉求。用设计将小克拉数的钻石,营造出大克拉数钻石的视觉效果,这样售价不会太高,却能让女人戴出去很有面子。”
听到路太太这样,隋心一时心喜,但仍是不放心:“那Lucy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么?”
“我个人认为不用了。”路太太声音一顿,笑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已经这样肯定你的设计,就不会中途变卦。如无意外,路氏会和美嘉合作,其实早在你将设计图交给我之前,路先生已有这个意思,没想到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路氏决定和美嘉合作?
隋心又是一怔。
那么,姚氏呢,退出了,还是被路氏拒绝?
姚晓娜怎么会甘心?
这里面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路太太见隋心蹙眉不语,安抚道:“好啦,别的你就不用多想了。待会儿咱们一起回路氏,我约了路先生和钟铭一起晚饭,现在他们大概已经在谈合同的最后一步了。”
——
深圳的冬日比北京舒服许多,气温没有那么低,风也不像是冰刀一样划过皮肤,带着微微的湿。
路氏离SPA馆并不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一下车,路太太就拨通了路老板的电话,然而还没说两句,就听到身后传来尖锐的叫声。
“Lucy,Lucy!”
晚了路太太一步的隋心,先回头去看,正迎上姚晓娜焦急且愤愤不平的目光。
清脆的高跟鞋响声飞快的越过隋心,伴随浓郁的香水味,姚晓娜恶狠狠地瞪视飞快的略过,转向路太太时已经堆上笑容。
路太太正挂断电话,气势凌人的姚晓娜就立在身前。
路太太声音很淡,明显的疏离感全然不似那天的有说有笑:“姚小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Lucy,我的图昨天就传给你了,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也没有一个回复,所以我只好来这里找你。”
姚晓娜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从来只有别人等她,这次换她等人,耐性已经快要磨光,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急切感。
“哦,你的图。”路太太嘴角微微上扬,却是冷的,“不好意思,姚小姐,我已经决定用隋小姐的设计。”
“什么!”姚晓娜这声惊呼,比方才更加刺耳,透着不敢置信。
姚晓娜瞬间扫向隋心。
隋心抬了抬眼,目光交汇一秒,不语。
等姚晓娜转回视线,瞪向路太太,已经藏不住那抹戾气:“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人说了什么?”
路太太道:“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和路氏合作的资格。两大企业合作讲究的第一点是诚信,合约还没签就开始耍心眼,这种行为我很不欣赏。”
姚晓娜瞪圆了眼,四周已经引来不少路氏员工的指指点点,但姚晓娜却分毫不让。
路太太笑容很冷:“如果你一定要在这里说清楚,我也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你传给我的设计图很没诚意,甚至可以说是看低路氏。秦方珠宝公司恰好也刚刚拿到一份非常理想的设计图,准备明年推出,指向高端客户。居然这么巧,和你给我的设计图一模一样。设计图风格或款式雷同的事,这个圈子里比比皆是,新人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难免会先从模仿借鉴开始,可是一模一样的图,就是剽窃。”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
姚晓娜穿着铆钉高跟鞋的双脚,仿佛□□了冰窟窿里,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位路太太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先前的和颜悦色只是面具。
“你的意思是,我抄袭?哈,为什么不是对方抄袭?”
路太太说:“那张图,是秦方公司在一个月前就拿到的。而姚氏找上我们,是最近一礼拜的事。当然,姚氏千金,刚刚被媒体冠上天才设计师的头衔,说剽窃的确太难听。你只是蠢,居然没有防范你找的枪手,一个媳妇许两家。如果你觉得不服,就应该去质问那个卖你图的人,但我们路氏没有这个闲心陪你周旋,我有权利随时将我认为不适合的人选淘汰出局。”
“你!”姚晓娜气得涨红了脸,甚至开始口不择言“就因为那张图有问题,你就选了她的!再说,你怎么知道她的就是原创!商业社会,找一两个枪手有什么问题,只要我需要图,有大把的人愿意给我当枪手,因为我代表的是资金雄厚的姚氏,你就因为一张图就否定全盘!”
路太太轻笑着回道:“我很欣赏隋心的设计,因为她的图一以贯之,而且较两年前的得奖作品更胜一筹。其实当时我就想买下那张得奖作品,不过晚了一步。你自己剽窃,却还要拉别人下水,你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这个圈子,姚氏有你这样的接班人,早晚会出事。”
姚晓娜几乎要气的脑淤血:“哈,你,你好,你给我记住!你们这种烂公司,以后求我合作,我都不会看一眼!”
撂下狠话,高跟鞋声再度响起。
姚晓娜气势汹汹的走出路氏。
——
姚晓娜有此一句,对隋心来说是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
她原本也想到姚晓娜会急着去四处搜罗设计图成品,不惜以本伤人,再找人做一次枪手,却想不到这次这么不走运,买了一张买过一手的图,反被那个抢手摆了一道。
姚晓娜已经冲出路氏大门,隋心收回视线,望向路太太。
路太太笑道:“走吧,两位先生还在楼上等咱们。”
隋心跟着路太太走向路老板的专用电梯,等电梯门合上时,隋心才开口。
“Lucy,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
路太太挑了挑眉:“你问?”
“那张图既然是秦方明年准备推出市场的,按理说是不会透露给别的公司,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设计图买卖协议上一定会有保密条款,任何一个公司都不会对此轻率大意。
路太太顿了一秒,笑道:“其实那家SPA会馆是我开的。”
什么?
隋心一怔,瞬间,各种细节自脑海中层出不穷。
这么想来,SPA会馆里的美容师们对路太太的毕恭毕敬,的确已经超出了对待高级顾客的标准,甚至是战战兢兢的。
果真如此,姚晓娜为了表示诚意将会馆包下此举,就会显得拙劣滑稽。
“呵!”路太太掩嘴轻笑:“我当是谁这么大手笔,包下我整家会馆,还是为了招待我。我故意不说穿,只是不想驳了她的面子,毕竟大家是有机会合作的。兵家之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姚氏这么大的公司,堂堂千金居然对要合作的人背景一点都不了解,也不做调查,就这样贸贸然摆阔,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说实话,我见过这么多设计师,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细,这么粗心大意的人,为人处世又这么浮躁,怎么可能踏踏实实画设计图?所以我就找人调查了一下,果然坐实了我的猜想。”
原来如此。
还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姚晓娜大概也是剽窃了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就想来第二次,没想到遇到强敌,阴沟里翻船。
——
晚上的四人聚会,温馨谢意,桌面上没有人谈生意,聊的都是闲话家常。
路太太今晚的似乎特别多,路老板也跟着高兴,喝了不少酒,连带钟铭也破例多喝了几杯。
谈下这单和路氏的合约,美嘉等同打开了深圳的市场,连接香港和大陆的往来业务,根基又稳固了一步。
隋心看得出来,钟铭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酒气薰天的回到酒店,钟铭步子有些不稳,几乎将大部分重量压在隋心身上,从踏进大堂到走进电梯,一路上都有人在看。
隋心自然知道大家看的是什么,她的年纪一看就是学生,原本就比同龄人显得小。而钟铭即使醉着,半合着眼,强大的存在感和成功人士的气势也不容小觑,如此依偎在一起,大概是认定他们做了不道德的交易。
隋心被他身上出来的酒味也熏得有些脸红,一进电梯,就遇上一对年纪差距很大的男女,男的显然已经步入中年,肚子凸出,头顶秃了,女的仿佛和她差不多大,穿着清纯,但眼神却斜着打量人。
两人来来回回看了钟铭和隋心好几眼,男的是在看隋心,和怀里的比较,女的是在看钟铭,着迷于那魅力,一双眼睛斜着瞄向那窄腰。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那对男女先走了出去,经过钟铭时,男的还特意向钟铭抛过去一记眼神,一副同道中人的感觉。
如果不是男的在,估计女的就要塞张小名片过来了。
隋心忍住要骂脏话的冲动,电梯门关上,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哑的笑,那重量又压了上来。
“酒醒了,就别压着我。”隋心躲了一下,没躲开,又被扯了回去,压进怀里。
抬眼,撞见那双漆黑带笑的眸子。
“别人都以为咱们是那个关系。”
“那是他们脏。”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没做过那种事,经验丰富的人是看得出来的。”
隋心只觉得轰的一下,脸上的温度就炸开了,双手去推他。
电梯门这时开启,钟铭却就着她的力道,反手将她拉了出去。
——
一路进了房门,门板刚合上,隋心就推了钟铭一把。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酒劲儿太大,他竟然这么不经推,宽厚的背一下子撞上门板,一声闷响,就势依靠着。
隋心半真半假得探身:“我问你,你出差这么多次,有没有那什么过……”
他慢悠悠的挑了眉:“那什么?”
“叫……==……”隋心很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脸上如火烧。
他的表情瞬间意味深长,眼眸暗沉,盯着她,几秒后,笑了,不怀好意抬起的双手,正顺着她腰线抚弄。
“我的童子身给了谁,你最清楚,怎么反过来怀疑我?”
童……子……身……
隋心一下子结巴了:“呸,不定是给了你的左手,还是右手……”
轻笑声灌进耳朵,热乎乎的胸膛压了过来。
隋心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力道带着倾斜,他已抓住她的肩膀推倒在墙上,她的双腿抖了一下,就被罩住,被他用身体力量的优势摁住。
“那你是喜欢我的左手,还是右手?”他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她未及反应,那双大手就摸到身后,在浑圆翘起的屁股上,用力一捏,顺势探入裙摆。
身体瞬间腾空,他拖住她的重心高高抱起,隋心一惊,立刻张开双手环抱他的腰背,身体密密实实的贴合到一起,双腿本能的缠住他的腰。
明明是他支撑着掌控着两人的重量,她被托高了一截,却莫名感受到一种凌驾于上的感觉,紧紧盯着昏暗中那双漆黑的眸子,她抿嘴笑了。
“老板。”
轻轻两个字,顿觉他手掌一紧,死死掐住臀部。
隋心却变本加厉的说:“如果觉得服务满意,可以加价么?”
“别玩火。”他手上一扯,响起布料迸裂的声音,“你受不住的。”
他的手已经探入中心,手指翻搅肆虐,搅出一片湿泞。
她身体颤着,绷着,连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嘴上却不肯示弱:“老板要先过账,不然告你强……”
只来得及说这么多,她的重心就开始移动,颠簸。
他抱着她走进屋里,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将她扔在床上,空气里响起皮带扣上金属的碰撞声。
身体压下来时,她抬脚去踢。
“老板先过账。”
“我要先验货。”
他笑着配合她的游戏,扯掉领带,拽过她一只手绑住。
下一秒,领带的另一头就绑在床柱上。
她尖叫一声,要跳下床,就被他扯了回来,握住颤抖的腰,向前一顶。
那饱胀感瞬间掠夺了她所有声音,几乎顶到心口。
上身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下面已经纠缠难解,他俯身过来,声音粗哑:“原来你喜欢这个。”
那双手去扒碍事的布料,直到赤诚相见,紧密贴合的部位冲撞着,床铺剧烈颠簸,直至崩溃边缘,她仰着头,张着嘴,很快被拽入一片空白。
——
一日一夜的纠缠,几乎夺去了半条命。
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后车厢中,钟铭轻呵着隋心手腕上的红痕,上面已经涂了一层透明的膏,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
隋心懒懒的抬了抬眼皮,还有些困,一路都在闭着眼养身。
钟铭倒是气色不错,一副嘘寒问暖的嘴脸。
他们做的是商务舱,过了安检,上了飞机,隋心几乎是立刻睡了过去,直到飞机起飞时发出轰鸣,才睁开眼愣了会儿神。
颠簸和乱流平息后,她又陷入睡眠。
一觉醒来,隋心已经错过了餐点,期间钟铭曾叫醒她,让她喝了一小杯牛奶,直到下飞机,隋心才觉得有些饿了。
在去取行李的路上,隋心脚下还在发软,头发昏,被钟铭拉着手向前走,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自己过脑子。
等行李出闸时,隋心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才好些。
抬头一看,镜子里的她双颊酡红,眼神迷蒙,一副精神涣散的模样。
直到从隔间里走出来一人,那人见到隋心明显一怔,隋心也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姚晓娜也是这班飞机?
哦,一定是头等舱了。
——
隋心本想当做没看到姚晓娜,可是姚晓娜却摆出挑衅的神情,跨了两步,拦住隋心的去路。
隋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姚晓娜,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姚晓娜却不答反问:“别以为我这次是你的设计赢了。我找人调查过那个Lucy,呵,原来她和路先生根本没有结婚,路先生的老婆带着孩子移民了,Lucy就是他的情妇。难怪那天我说你是第三者的时候,她会是那种反应,原来是一路货色,所以心心相惜。”
原来路太太和路老板有这层关系?
隋心有些惊讶,很快想起那天晚上路太太和她说的话。
路太太说,她这么苦心帮路老板经营公司,壮大事业,并非只是为了这个男人,更是为了她自己,女人只有提高自身价值,专心自身经营,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会丢失自己。反之,要是将所有投资都放在男人身上,一旦男人走了,就血本无归了。
思及此,隋心望向面容扭曲的姚晓娜:“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你得不到你要的东西,都会将责任推在别人身上?你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姚晓娜尖声反问:“哈,我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碍手碍脚,我会失利?”
“难道这次没有我,你就会得逞么?”
“如果不是你,那个女人怎么会突然查那张图的来历,肯定是你说了什么!”
隋心张了张嘴,想反驳,想指出姚晓娜的漏洞,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哎,姚晓娜已经没救了。
“随你怎么想,如果你能舒服点的话。”
隋心转身就要走。
姚晓娜的声音突兀的响在背后:“我承认,那张图不是我的画的。”
咦,这倒是稀奇。
隋心回过身,等她下文。
可姚晓娜却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是那又怎么样?这是个商圈,我玩的是商业运作,图是谁画的根本不重要,我作为姚氏的招牌,经营的一整条线。以姚氏的名气,就算明着招揽抢手也有大把的人上赶着,署上我的名那是为了营销,我们选出最好的设计做成商品,推出市场。有谁会在买珠宝的时候问设计图是谁画的吗,他们看中的还是做工,原材料,是否与自己相配。哈,你不会真以为靠才华就能出头吧,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才华。”
忍了忍,隋心终是叹出一口气。
不撞南墙不回头,姚晓娜的一意孤行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姚晓娜,你知道为什么你不快乐么?”
她声音很淡,仿佛拂过水面的微风。
“因为你想的都是如何抢别人的东西,如何击倒打压不认同你的人,让身边的人对你俯首称臣。你这样,永远不会快乐的。认识你这么久,我几乎没有看到你开心的笑过一次……你真可怜。”
语速平缓的落下这番话,就见姚晓娜又露出一副愤愤的神色。
隋心却移开视线,转身推门而出。
一切都多说无益。
——
姚晓娜太过贪心了,她想要得到的太多,得不到就会愤怒,然而得不到的概率如此之大。
不快乐,愤怒,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有些人会因为自己得到了一顿温饱而高兴,有些人坐拥金山银矿却不开心,只因他们没有看到已经到手的财富,却灼灼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隋心自问,从懂事以来,真心想要求过的只有一份感情。
可感情这东西却求不来。
她曾将自己放得很低,低如尘埃,后来才发现,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即使她再委曲求全,也不会换来一丝回报。
但好在,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和钟铭开始前,她胆颤,害怕,猜心;在一起后,她患得患失,担心失去;不了解时,以为眼睛看到的就是他的全部;了解时,才知道他的全部她早已看清,只是被自己蒙了心,藏起来了。
隋心叹了口气,走向行李处,远远地就见那两箱行李旁,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讲电话。
原本神色严肃,却在看见她的刹那,扯出一丝笑容。
她走进了几步,就像是被那双漆黑的眸子吸进去,也不由得笑了。
挨到身前,她抬起手,钻进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如同捕捉鱼的网收紧。就在这人来人往灯光明亮的机场,她旁若无人的将头靠向他的肩膀,静静听着他的声音。
——
等钟铭挂完电话,两人走出闸口,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
外面聚集了一群人,围成一圈,身上扛着摄像机,还有拿着话筒采访的记者,像是有什么名人经过被闻风而至的媒体团团围住。
隋心好奇的看了两眼,就被钟铭拉着向大门口走去。
——
包围圈里,姚晓娜脸色煞白,密不透风的闪光灯照在她脸上,身边一个可以挡开人群的都没有,她几次要冲出去,想尖叫,却又按耐着不想被拍到丑样子。
如海水般涌来的问题,似乎要将她淹没。
“请问姚小姐,这次剽窃他人的设计图,是你的提议,还是钟先生的意思?”
“姚氏钟氏重新合作就出现这样的事,请问最终应向谁问责?”
“姚小姐,请问到底有没有你亲手画过的设计图,你在外国学习三年,一出道就剽窃他人作品,请问你怎么解释?”
“你的外国文凭是不是也这样买回来的?”
“姚小姐你曾公开表示过,姚氏和钟氏将会有一系列密切合作,请问这次的剽窃事件,是否会打乱部署?”
“姚小姐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退出设计圈?”
……
“啊啊啊啊!!!”
姚晓娜终于崩溃,双手捂住头,尖叫出声。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钟先生,钟先生!”
众人齐刷刷的向那人的指向看过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不约而同的涌上,将正向大门口走的两人截住。
——
隋心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已经被拦住了去路。
钟铭显然比她更早有准备,快了一步将她拉向身后,适时用身体遮住了大部分窥伺的目光。
可是四周全是人,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这些目光如狼似虎的记者,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逃不过镜头的法眼。
“请问钟铭先生,你是否知道钟政先生和姚晓娜小姐联手剽窃设计图一事,请问你怎么看?”
“钟先生,听说你是以私人理由休假,但有消息传你已经停职,钟氏大权落在钟政先生手里,请问这次的事是否和你有关?”
“钟先生,你是刚度假回来吗?”
“钟先生,你身边的这位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
“钟先生,现在姚氏钟氏信誉岌岌可危,你是否要置身事外?”
问题乱中有序,向猛兽一样要将人吞下肚,如果跟着这些问题的思路走,还没想好上一条的答案,就会被下一条打断。
钟铭眉头微挑,扯出一抹笑:“问题这么多,不如我一次回答。”
隔了两秒,众人一片安静。
“我并没有停职,只是私人休假。钟氏现在交由我大哥钟政全权处理一切事务,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堪当此任。还有,刚才关于剽窃设计的问题,我想澄清一下,在握有绝对证据之前,请不要妄下判断。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钟氏和姚氏会主动发新闻稿,召开记者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们围追堵截。”
话音落地,一阵寂静。
“借过。”
——
钟铭手上用力一握,将隋心拉出包围圈。
始终低头不语的隋心,这才稍稍抬起头,越过脚下的障碍走出去。
却不知是谁在背后喊了一句:“请问钟先生,你身边的小姐,是不是隋心隋小姐?”
隋心一怔,下意识的回头。
这些人怎么会认识她?
就听一阵窃窃私语的议论。
“隋心是谁?”
“就是那张被剽窃的图的原设计师……”
顿时,记者们又围了上来。
“请问隋小姐,你对姚小姐剽窃你的设计一事怎么看?”
“隋小姐你和钟先生是什么关系?”
“隋小姐你是和钟先生一起度假回来吗,两人是否已谈婚乱嫁?”
问题又一次涌了上来。
隋心闭了闭眼,被闪光灯晃得不能直视,但是很奇怪,心里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这时,就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下,她微微侧过头,眯着眼望向望过来的那双黑眸。
微笑自嘴角漾开。
那双黑眸捕捉到这一幕,顿时柔和,抬手搂住她的肩膀,握紧。
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设计图的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至于我和隋小姐的关系,现在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记者又一次追问:“请问钟先生,你和姚小姐解除婚约,是否因为隋小姐?隋小姐是否介入你二人的感情?”
钟铭一眼望过去,目光锐利:“钟氏和姚氏确实因为一时的利益而有意联姻,但那是商业行为,不代表我个人的感情归属。我二十八岁,至今只交往过这一任女朋友,这段关系也是我以后感情生活的唯一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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