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立衡急匆匆从厨房赶出来,用围巾擦了擦手,然后将手机从我的手中抢走,临接电话之前,他对着我温柔一笑,一双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光,似是在夸赞我听话。
接了电话,翟立衡报出了我的名字,问对方是谁,待听着对方回答时,他突然看向了我,问我是不是在兰阳市第一医院与一辆车发生了碰撞。
那天从医院回来,翟立衡看我的眼神就带着红果果的欲望,我当时沉浸在能怀孕的喜悦中,这一出意外很自然就压了下去没有讲。
后来那个女孩没有找过我,转眼这么久过去了,我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又被挑出来讲了。
我承认了,翟立衡直接让对方将费用单送到eternal,至于费用他会打到对方的账户上,他自己决定完,通话也结束了。
解决完赔偿的问题,翟立衡对我进行了教育,还说以后不能让我自己开车出门,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声称饿了,他这才闭上嘴,转个身走向了厨房。
吃过了午饭,翟立衡去了翟文富那一趟,回来后开车载我去了神美,嘱咐我将事情处理完就坐计程车回家,见我点头,这才开车离开。
进了神美,我召集了各个部门的经理,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下,然后将公司大小事务交给了陈霞。
“顾总,您将这重的任务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其他部门经理陆陆续续离开,留下来的陈霞站起来,很严肃的向我保证。
陈霞是我接手神美以来接触最多的一个人,她的工作能力很强,管理手下的人也有一套,最主要的还是她这个人有责任心。
离开了神美,我坐上计程车回家,经过一家大超市时,我让司机将车停到了路边,买了些食材后继续坐车朝家里去。
回到家,我拿出钥匙开门,意外的是门没有锁。
不对呀,我们出门的时候锁了门,怎么现在开了?
推门而入,大厅里没有人,不过汤的香气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鼻子吸着香气,我迈步顺着香味的来源处走去,待见到了厨房里的人,我一副沉浸在香味中的醉样立马收了起来。
对方不是别人,是孙涵。
“涵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涵将火调小,对我的态度很有礼,她说:“孙少奶奶肚子里怀着翟家的血脉,老爷子的宝贝重孙,为了孙少奶奶能休息好,他老人家特意派我过来照顾您。”
说话间,孙涵将我手中拎着的食材接过去,一样一样拿出来放进了冰箱,不能放入冰箱的新鲜蔬菜,她就放到了带着透气孔的橱柜中。
知道孙涵来照顾我,我的手下意识的摸上了小腹。
上一次流产我怀疑是宁雅芙和翟文富两个人,也许是其中一个,也许是他们一起,翟立衡才将我怀孕的消息告诉翟文富,他立刻就派人过来,这个孩子是不是……
想到那个可能,我控制住自己对砂锅中炖着的热汤的食欲,一手捂住嘴巴做呕吐状,忽略孙涵的关心,我扭身冲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吐了几口,我扭头看向跟过来的孙涵,说:“这汤我闻着恶心,涵姨,您端走吧。”
孙涵一脸为难,我则扭过身抱着马桶继续吐,大约过去了数秒钟,孙涵答应端走,我拿着纸巾擦擦嘴角,瞧着她端着砂锅离开,我松了一口气。
扔掉纸巾,我拿出手机,翻找电话簿找到了翟立衡的私人电话号码就要拨出去,我希望他能和翟文富谈一谈让保姆不要在家里照顾,没想到我手慢了一步,一通电话先打了进来。
没有显示名称,那说明我手机或者手机卡上没有保存,这是陌生人打来的。
我要找到真正的珏卓,所以将珏卓和我小时候拍的照片从相册中拿出来送到了几家报社,杂志社,还有媒体。
消息一发出去,没过两个小时就有人打来电话,我也去见过,不过只问了一个问题,对方就露馅了。
一来二去,我打消了见面的念头,在通话中就问几个问题,对方答错或者答不出来,我直接礼貌的说声抱歉,而我从中知道真正吸引着这些年轻人上门做我弟弟,完全是因为翟家在兰阳市的影响力。
一次一次的失望让我心情不佳,翟立衡非常担心,我为了让他少操点心,将负面的情绪慢慢收敛。
可不得不说,我在每一次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时,心还是会蹭地跳到嗓子眼,砰砰砰的跳动速度加快,紧张的不得了,正如现在我捏着手机的手出了汗,呼吸也自然而然的屏住。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我说:“喂,我是顾筱晨,请问你是谁?”
“姐,是我,珏卓啊!”
姐,这称呼再熟悉不过,我身边的珏卓喊过,冒充珏卓的人喊过,可调调没有身边珏卓喊得亲切甜腻,与平常接听电话时传来的声音也不同,这里面有惊喜,有害怕,有激动。
我被这包含着各种情绪的声音震了心神,嗓子里似乎塞住了一团棉花,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姐,你在听吗?”对方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我压下心里翻来滚去的激动,说:“冒充我弟弟的人很多,你说你是珏卓,接下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只要你回答正确,我会告诉你见面地点。”
我和弟弟的儿时的事情有很多,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但是考虑到珏卓年幼有可能记得不全,对方只要回答两个就好。
“好,姐,你说,我听着呢。”
听到我说问问题,他没有一点惊慌或者拒绝的意思,这让我之前压抑的激动又一次涌动起来。
接下来,我问了他两件事,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出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开口唤了一声珏卓。
告诉了他见面的地址,我步子匆匆的朝着门外走,与回来的孙涵正好碰头。
“孙少奶奶,你怎么了?”
“没事”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抬起手擦了擦,意识到自己的妆有可能花掉,我转个身又走了进去,小跑着朝二楼赶。
“孙少奶奶,你不能跑啊,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听着孙涵的话,我小跑改为了快走,进了卧室后进了浴室,洗了一把脸出来,我坐到梳妆台前重新化了妆。
一切准备就绪,我不顾孙涵的阻拦开车离开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和顾珏卓约好的地方。
已经进了四月中旬,虽然是春天了,不过春风肆意刮着的季节,还是有点凉,所以我选择了一家火锅店,并且定了单间。
我没有拿矫,进了火锅店直奔单间,毫不迟疑打开了单间的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我瞧见桌上摆放着锅子,装着各种涮锅子用的食材也摆在餐桌上。
开门的声音引来了坐在餐桌边那个男人的注意,他抬眸朝着这边看来,我们眸光相对的那一刻,他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同时,他也站了起来。
他个子很高,发型两侧不同,左边比右边偏长一些,斜着的刘海遮挡了他左边的眉和眼,尽管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可我还是从他眼神中瞧出了激动与喜悦。
我走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说:“我们坐下说。”
他向我走来的脚步停下,点点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定睛打量着他,从他那张没有全展露出来的面孔上找着和珏卓儿时模样的相同点,然而看了数秒后,我低下头无奈的笑了笑。
当初珏卓出了车祸,送进医院的时候血型是没差的,所以那张脸是真的毁了,就算是我拿着相片对比,估计也找不到相同之处。
“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珏卓问着我。
“还好”我不想将自己心酸难熬的日子重新表出来,那样我会难受,也会给他带来压力吧!
我虽然不愿意提及过去,但那种感觉是我掩盖不了的,眼泪也跟着凑热闹涌了出来,我抽出纸巾擦了擦,说:“你呢,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为什么你没找过我?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我寻找珏卓的消息。”
“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一对夫妇告诉我,我是他们的孩子,不过这么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完整,呵呵,说来也怪,我那时候只有十岁,可我就是坚信自己的记忆不完整。”
珏卓说着,说道后来压抑不住情绪红了眼眶,在我面前毫不犹豫的哭了出来。
我将纸巾盒推到了他面前,但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坐在那静静的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抽出纸巾擦了泪水,继续说:“我这么坚持,可他们却死咬着我记忆完整的话,后来为了不让关心我的他们担心,我装作无事的模样,压抑的久了,成年后我迷上玩赛车,不为别的,只因为在赛道上疾驰能让我发泄内心里的烦躁。
直到我因一次急速转弯与另一辆车子相撞发生了车祸,急救后捡回来一条命,昏迷中一段段记忆涌入脑海,我知道自己有个姐姐,我很依赖她,能开口讲话了我便逼问他们,他们这才告诉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在马路边捡回来,当时我很虚弱,脸上缠着白色纱布,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不是他们,我也许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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