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人也看完了, 话也说完了, 现在你是否可以离开了?”站在身后一直监视着他一举一动的胡德当然没有错漏这句话, 他眼神倏地变得锐利起来, 体内的斗气微微激荡, 慎防着对方的忽然发难。
同为战士的杜予涵第一时间感觉到对方的警惕, 他朝后看了一眼,按耐住杀人劫狱的念头。先不说他身上的内伤还未痊愈,光是这个队长的等阶就不会是吃素的。倘若贸然行动, 不但救不了凯文,还会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到时候估计真的没希望了。
杜予涵强迫自己放松绷紧的肌肉, 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但我能否有个小小的请求?”
按耐住性子, 胡德瓮声瓮气的说道:“请讲。”
“虽然这人是阶下囚, 但能否让医官做个简单的治疗?”见对方神色一黑, 又要发作, 他不徐不疾的开口补充, “既然是个俘虏,你们肯定想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信息。可现在人都病糊涂了, 那审问还如何进行呢?”
闻言,胡德冷哼一声。
他当然知晓杜予涵打的是什么算盘, 出于对精灵的厌恶, 他根本不可能会给这个囚犯施与援手,所以才会用“抓到间谍”这个名义。可倘若他说这根本不是间谍,不需要审问,那就会给对方一个放人的理由。
看着身边许多亲如兄弟的手下,遭到精灵族的杀害,胡德就发誓绝对不会给精灵任何活口。只是眼前这个剑士身份特殊,最后他还是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这建议我会等首领归来后禀报于他,让首领亲自定夺,请勿操心。”
对于胡德打太极的做法杜予涵感到恼怒,但暂时来说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又再请求给凯文加些保暖衣物,才在对方的监视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牢房。
*****
在妮可的悉心照顾下,杜予涵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几天后,便痊愈八九成了。
养病期间,他曾去探视过兰登的情况,不过对方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连村里最好的医官也爱莫能助,表示只能慢慢调理。
虽然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杜予涵依旧忧心忡忡。
自从那一次在牢狱里见到凯文之后,那些看门的士兵就再也不让杜予涵进去探视了。即使士兵只说这是规定,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其实就是胡德下的命令。
可每次去找胡德提出探监的想法,对方总以“首领未归”的理由搪塞过去。
杜予涵不是傻子,即便那首领回来了又能如何?万一也是个对精灵族恨之入骨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人处决,那还不如不回来的好。
为今之计只能是安分待着,等他身上的伤完全痊愈,慢慢摸清了这里的防守路线,再把凯文偷偷带出去。
看着盘里喷香的肉汤,杜予涵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凯文现在情况如何?人醒过来了吗?那些人提供的衣物够不够保暖?能不能吃饱?高烧退了吗?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那些家伙不会对他用刑了吧?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食不知其味。
“先生,怎么了?这午饭不和胃口吗?”站在身边伺候的妮可见杜予涵只吃了几口,便不再进食,不禁关心的问道。
“没有,午饭很好吃。”杜予涵微微一笑。
“那是身体不舒服吗?”妮可眉心轻蹙。
“我没事。”他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餐具,“谢谢你。”
看着盘中没怎么动的食物,妮可垂眸略思片刻,便明白过来,“是因为你朋友吗?”
手下动作一顿,杜予涵露出一抹苦笑,“妮可,我说我朋友是无辜的你相信吗?”
见妮可顿时无语,有些无措的把玩着衫角,他无奈的轻轻叹息。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杜予涵也打听到关于此地的历史。
自从帕曼国脱离了月神公国的殖民统治,边境地区总会发生些零星的冲突,只是频率不高,每月大概只有那么一两起。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后来月神公国的高层誓要把此地拿下,最近还派驻了一位将军级别的将领,整个队伍的战斗力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等阶。
原本还相对平和的局势发生了改变,帕曼国的巡逻队被打得措手不及。若不是奥科府的部族首领紧急带兵亲自坐镇,托角村恐怕早已成为敌方的地盘。
知道这里的人对精灵族是多么的厌恶与憎恨,杜予涵晓得无论如何解释,这里的人都不会相信,倒不如低调的搜集信息,寻找回去的办法。
“妮可,你有办法打听到牢房的情况吗?”她从小在这长大,又是位地位较高的神圣牧师,好歹能认识点有官职的士兵。
“对不起……”面对杜予涵的请求妮可非常为难,之前长老也私底下吩咐,要对杜予涵毫升照料,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监视的意思。不过通过几天的了解,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甚至她有时候会被对方的开朗吸引。
可牢房那有重兵看守,除非有特殊的凭证,别说进去探视了,即便在外逗留时间稍长都会被赶走。
见杜予涵的情绪非常低落,妮可也是爱莫能助。
“其实我无意冒犯,但我实在很担心朋友的伤势,只希望他能得到最基本的治疗。”杜予涵抿紧了下唇。“牢房的坏境那么糟糕,他身上还带着伤,万一真的没撑过去……”
“先生不必担心,虽然牢房的情况不太好,但倘若有很严重的情况,医官还是会第一时间进行诊治的。”妮可出言安慰。
“但我朋友身份特殊,万一队长阁下要用刑逼供……”这才是杜予涵最为担忧的一点。
“可我看到的是,队长阁下对精灵族很有意见,就差没一剑捅过去了。”杜予涵不禁苦笑。
“虽然胡德队长比较硬气,但你说的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我保准。”妮可拍拍胸膛。
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杜予涵有些生疑,如果只是相信对方的人品,妮可如此笃定的态度实在是非常奇怪。眼珠一转,他脸上的表情更是忧愁,“那这只是你的主观想象而已——”
“不是的,这并不是我的主观意识。”杜予涵的一再质疑让妮可有些着急了,憋红了脸辩解道:“那是因为队长根本没法那么做!啊……”
“没法那么做?为什么?”杜予涵眨巴一下眼。
惊觉自己的失言,妮可垂首闪躲着对方狐疑的眼神。
“……唉,你果然只是在安慰我。”轻笑一声,他摇了摇头。
“先生……”见杜予涵低头沉默不语,看来是说什么都不再相信了。心底一软,妮可思索片刻,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便又透露了些深层次信息,“而且在首领回来之前,其他人也没有权利去决定囚犯的生死。”
没有权利?“也就是说,在首领回来之前,我朋友还是安全的?”
看妮可轻轻颔首,杜予涵一直悬挂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了下来。
不过这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一定要在那个劳什子首领回来之前实施劫狱!
但现在他连牢房都进不去,更别提说要带个大活人出来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见杜予涵提起精神了,妮可也高兴起来,虽然也没帮上什么忙,“先生,那我先收拾下去了。”
看着妮可忙碌的背影,杜予涵眉梢轻挑,心里隐约有了计较。
“妮可,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夜幕中的托角村陷入了沉睡当中,也只有现在,才显现出一个普通小村落该有的祥和与宁静。
值班守卫慵懒的坐在牢房门前,虽然表情依然非常警惕,但日夜颠倒的作息让他神智有些困乏。想着门口还有夜巡的守卫,横竖今晚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他便很放心的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夜风拂面,树叶扬起沙沙的声音,掩盖掉脚步踩在沙石地上的声响。一抹人影在角落处观察了许久,确定门口那卫兵已经沉睡了,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经过,迅速侧身潜入了门口。
耳边是囚室里此起彼伏的鼻鼾声,杜予涵凭着之前模糊的记忆,摸到了凯文所在的牢房。
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因而非常潮湿。墙面只有一两个小小的窗孔可以透光,从那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月光,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生锈的镣铐和链索还空挂在土牢的墙上,反射出寒冷的光。
借着微弱的光线,杜予涵勉强辨认出模糊的身影。凯文还蜷缩在角落昏睡,身下垫着一张薄薄的毛毯,应该是后来添置上去的。但阴冷潮湿的湿气让它基本没发挥什么作用,估计躺在上面也像是躺在湿漉漉的冰床上。
“凯文,凯文。”担心引来守卫,杜予涵只敢压低声量小声的呼唤,但处在半昏迷状态下的凯文压根听不到他的声音,反倒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即便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清醒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想冒险一试。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别说是能说上几句话了,估计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为了此趟行动,他还特意向妮可讨要了一些疗伤药物,现在看来,应该也是用不上了。
远远扒拉着铁栏杆凝视着对方虚弱的身影,杜予涵心里既是焦急又是心疼。
怎么就会如此倒霉,刚好传送到这鬼地方呢?你说再偏差个十几公里,到了月神公国的地盘也不至于会如此狼狈。即便那时候抓到的是他,凭着凯文的游说能力,相信对方早就把人放出来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离他们来到这边的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以拉斐尔的能耐想必半个林多特国都已经翻了个遍。可谁会料到他们居然被传送到了帕曼国,甚至还轮为了阶下囚?
烦躁的挠挠头顶,他慢慢整理着思绪。
事已至此想多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在那劳什子首领回来之前把凯文弄出去,而如何得到打开这个牢房的钥匙,则成了关键。
不是没想过直接用法术把这铁锁轰成渣,不过在看那狱卒打开铁锁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铁锁上有着特殊的能量波动,应该是刻画了某些特殊符文。如果强行打开,也许会触发某些防御法术效果,到时候可就精彩了。
看来还是得从妮可口中再套出些信息才行……
经过几天的暗中观察,牢狱附近的巡逻路线和视线死角都已被他摸索得七八分,估摸着换班时间快到了,杜予涵准备沿原路返回。临走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物,他想了想,还是轻轻朝着凯文的方向抛了过去,咚的一声落在角落的边上。
希望凯文醒了之后能发现。
深深的凝视了爱人一眼,杜予涵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刚想迈步之时,尽头的大铁门处竟传来了嗒嗒嗒纷乱的脚步声。
卧槽!你特么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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