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美当然不敢指望自己还能继续住在穆宅,也拉不下这个脸赖在这里不走。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见恬心一面,看看恬心和穆夫人的态度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现在是否可以彻底死掉留在穆宅这条心了?
恬心的态度让她失望又气恨,然而有什么办法?孩子不是她生的,她连到法院上诉的勇气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剩下穆夫人了。
穆夫人显然是在故意逃避她,故意忙前忙后的,就是不愿意给她说话的机会。
直到穆思珩带着恬心离开后,她才一脸无奈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伊美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已经帮不了你了。”
“妈......。”伊美走到她跟前,道:“难道你真的愿意看着思珩娶伊钿那个女疯子回家吗?你就不怕穆家因此而绝了后?”
“我当然不会同意。”穆夫人想也不想:“穆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能娶一个疯子当媳妇?这个不用你说我都会反对到底,只是......。”
穆夫人扫了她一眼,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就算我反对他娶伊钿,但我也无法再劝他跟你结婚了,你懂么?”
“我懂,但是妈......我也已经承诺过不会再对恬心动手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不是你知不知道错的问题,是思珩他本来就不爱你,现在你又做了那么多错事,他对你的讨厌就更深了。你刚刚没看到么,他看你的眼神都像是看待仇人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开口逼他娶你?”
伊美沉默了一下,抬眸时眼里明显有着责备:“穆思珩当初那么恨伊钿,不用半年时间依然可以重新爱上她,而我做的这些事情跟伊钿当年的比起来简直太小儿科了,我不相信穆思珩他能恨我一辈子。”
“伊美,你还不明白么?思珩他爱伊钿,他恨得越深就代表着他爱得越深,你的情况跟伊钿真的不一样。”
伊美的表情黯了下来:“妈的意思和思珩一样,让我滚出穆家是么?”
“小美,你别怪我,我当初那么努力地在帮你,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是你自己不争气。”穆夫人从沙发上站起,拍了拍她的肩:“对不起,我要再逼思珩娶你,他会连我这个妈都不要,搬到水沁园里长住的,所以我会反对他娶伊钿,但真的没理由也没脸再逼他娶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再勉强大家了。”
说完,她迈步往屋里走去,分明是在逃避伊美继续的纠缠。
既然恬心的抚养权拿到了,穆夫人也根本不在乎儿子娶不娶这个女人,毕竟她从来也没有真心喜欢过伊美,也不相信她真的会改变自己从此之后不再伤害恬心。
当初一再地逼迫小两口结婚本就是为了恬心,现在目的达到了,她也就省了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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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春节,这段时间来伊钿依然没有再犯过病,和正常人已经几乎没有两样。
这段期间穆夫人来过水沁园几回,不过都被穆思珩带回穆宅去了,根本不给她跟伊钿见面的机会。
伊钿知道穆思珩这么做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感动之余,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她,穆思珩总是有着操不完的心。
好不容易恬心的事情过去了,现在又要开始忙活她的事情了,而作为当事人,她却连一点点的忙都帮不上。
年二十九那天,从美国回来的穆海灵疑惑地问穆夫人:“不是说恬心的抚养权已经拿到了吗?怎么我哥没有带她回老宅这里来过年?”
穆夫人最近正在为这事生气呢,经她这么一提立马就变了脸,怒气腾腾道:“别提这事了,提到我就心塞,我让他带恬心回老宅来过年,他跟我说除非让伊钿一起回,不然他就留在水沁园那边过了。”
穆少灵笑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哥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反对他娶伊钿的时候最后不也没能反对成功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同意他再娶一回么?”
“这我可没说。”穆海灵耸耸肩。
“当初他要娶伊钿的时候,我反对是因为总觉得沈雅会回来,可他坚持要娶伊钿我也就认了,毕竟那个时候的伊钿也还不错。可谁知道这女人如此的表里不一,两姐妹根本就是同一货色。”
“好了,妈,都过去了。”穆海灵安抚道。
穆夫人却不这么认为:“什么叫过去了?如果你哥不把伊钿找回来这事才算过去,他现在居然还想跟着那个女人复婚,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可我哥就是喜欢她嘛。”
“什么道理?因为喜欢所以甘愿被她伤害么?先不说她现在就是个疯子,就算没疯,以她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性,这次娶了她,指不定哪天又被她伤害了。”穆夫人重重地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反正这次我坚决不会同意!”
穆海灵看着她,随即笑了笑:“妈,伊美不行,伊钿也不行,那你觉得谁行?”
穆夫人哑言,随即吐出一句:“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还怕你哥他找不到老婆么?”
穆海灵点点头,不说话了。
穆夫人重重地吸了口气,突然抬眸扫视着她:“你呢,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好好找个男朋友?”
“妈,在说我哥的事呢,说我干嘛?”穆海灵转开话题,想了想道:“明天就是大年夜了,我看你也别跟我哥犟了,就让伊钿回老宅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担心穆夫人多想,她接着又说:“你不想他们结婚的话到时继续反对就是了,不冲突,不然这个年过得多冷清啊。”
话是这么说,可只要一想到要让伊钿进入穆宅吃团圆饭,穆夫人就觉得各种不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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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夫人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伊钿心里是很清楚的,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去穆宅吃年夜饭。
虽然知道穆思珩的会不开心,但她还是拒绝了。
穆思珩知道伊钿的性子,只好让安宁出面劝她。
伊钿眸眼微垂,看着脚下的鞋子,半晌才说:“安宁,我知道阿穆为什么要执意带我回穆宅吃团圆饭,可是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去。”
“为什么?你明知道穆总带你回去吃年夜饭是为了向大伙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你应该配合他,努力表现自己,这样你才有重回穆家的机会啊。”安宁苦口婆心地劝道。
伊钿苦涩地笑了一下,抬眸望着她:“安宁,我并不想回穆家。”
“为什么,你不想和穆总在一起了?”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想跟我自己的家人一起团年。”
“你是说果果?”
“果果他一定很想我......。”
安宁哑言,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伊钿的这点要求一点都不过份,这个想法也很正常不是么?
“可是......果果现在在萧家,和萧恪在一起。”
“我知道。”
“你有想过穆总的感受么?他一定会伤心死的。”安宁简直无法想象,当伊钿回到萧家和萧恪和果果一起团圆时,穆思珩的心里将会是怎么一种感受,一定会伤心难过死的吧!
这些时日来穆思珩对伊钿的感情那么真实那么炙热,伊钿又何尝不明白,她幽幽地吸了口气:“所以,我宁愿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里自己过。”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想穆总是不会勉强你的。”安宁无奈地笑了一下:“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帮我好好劝劝阿穆吧,让他带着恬心回老宅去,这么好的日子就别惹穆夫人不高兴了。”她说得那么真诚,让人连拒绝都不好意思拒绝。
安宁点点头,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知道穆思珩就在外头,他一定已经听到伊钿的话了。
“好,我会帮你好好劝他的。”安宁点头承诺。
安宁从伊钿的卧室出来时,穆思珩已经走回起居室去了,安宁走到他身后问道:“你应该已经明白伊钿的心思了吧?在她心里最大的牵挂就是果果,你也别为难她了。”
穆思珩点头,却没有说话。
安宁自然是猜不透他心底想法的,她只好耸耸肩,转身走了出去。
******
穆思珩果然带着小恬心回老宅过年了,当然,他不会真的把伊钿一个人扔在水沁园里,而是让安宁过去陪她。
知道安宁会过来水沁园,伊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她早上跟莲姐一起去附近的超市彩购,买了一堆好吃的回来。莲姐笑她说安秘书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买这么多零食。
伊钿却只是笑笑,因为是安宁让她买的。
下午,安宁的车子终于驶入水沁园,伊钿站在二楼露台冲她挥手,安宁从车厢内跨了出来,仰头望着她:“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吗?”
伊钿笑了:“不然你想怎么样?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么?”
“想要新年礼物么?”
“什么?”
“下来你就知道了。”
伊钿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转身‘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什么礼物?”她打量着两手空空的安宁问,心想不会是被耍了吧?
“当当当......。”安宁转身将后座车门打开,指了指里面的果果:“知道这是谁吗?”
伊钿顺着她的手指望了进去,看到果果坐在车厢内,她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但却有很强的预感这就是她的儿子。她欣喜地笑了一下,正想抬头问安宁他是不是果果,果果已经忍不住地扑过来了,嘴里欣喜地喊道:“妈妈......!”
妈妈,他叫她妈妈......。
安宁瞬间感觉心脏柔软了一下,接住他的身体抱往怀中:“果果。”
“妈妈,果果好想你。”果果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双眼有些微的红了。
“妈妈也想你。”伊钿抱着他,惊喜得连说话都在微微颤抖。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多时日,她终于见到她的果果了。
她回过身去,对安宁道:“谢谢你,安宁,谢谢你把果果带来这里。”
“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穆思珩,是他的命令。”安宁笑盈盈道。
不过也是因为穆思珩不方便跟萧恪接触,所以让她去的,总之,她这位当秘书的同时也身兼了为小俩口当牛做马的职务。
居然是穆思珩的意思,这一点倒是伊钿没有想到的。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了?”果果的声音将伊钿拉回现实,她低头冲果果笑了笑:“没什么,走,我们进去。”
她牵着果果往屋里走去,并把今天上午买回来的零食一股脑儿地搬了出来给果果自己挑,她终于知道安宁为什么让她多买点零食回来了,原来是果果要过来。
“早知道果果要来,我应该多买点巧克力回来。”伊钿说。
“都买了这么多了,还不够啊?”安宁指了一下桌面上的零食。
果果懂事地说:“妈妈,已经够多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伊钿给穆思珩打了电话,电话很快便被接通,穆思珩的声音传来:“见到果果了?”
“见到了。”伊钿感动地说:“谢谢你,阿穆。”
“谢什么,你忘了么,只有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就好。”穆思珩问:“对了,晚上打算带果果去什么地方玩?”
“果果说想去江边看烟火,我刚好也喜欢,你呢?”
“我?暂时还不知道。”穆思珩叮咛道:“江边人多,一定要小心点,让安宁或者王叔接送你们过去。”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好。”穆思珩顿了一下,说:“小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伊钿笑了起来。
“答应我,明年我们一起过除夕。”
“啊......好啊。”伊钿胡乱地应了声。
这么好的日子,这么感动的时刻,她怎能说不好?
******
这些年来,伊美过得最糟糕的就是这个春节了。
以前虽然穆思珩不爱她,但至少她还能利用恬心和他一起过年,一起带恬心出去玩。
可今年......恬心已经被穆思珩抢去了,她也没脸再去穆宅闹,伊家二老都跟朋友打牌去了,家里只有她自己孤孤单单的。
无聊时,她突然想起了果果,虽然萧恪未必会让她跟果果见面,但她还是开着车子前往萧宅去了。
萧家和伊家一样冷冷清清的,伊美去的时候,萧恪正在二楼独饮一瓶洋酒。
他果然一点都不欢迎伊美,看到她的身影便眉头一拧,问道:“你来做什么?”
伊美走过去,打量着桌面上已经喝掉一半的酒瓶:“怎么和我一样,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酒?”
“不然跟谁喝?跟你么?”萧恪睨着她,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
诺大的宅子里空空的,就连主厨的阿姨都在做好年夜饭后回家过年去了,这情形确实显得凄凉。
伊美摇摇头:“我是来看果果,顺便带他出去看烟花的,不想喝酒。”
听了她的话,萧恪立马将手中的杯子往桌面上一摔,睨着她:“伊小姐,你没失忆吧?你有什么资格带果果出去看烟花?”
“游戏已经玩不下去了,我也不想再玩了。”伊美盯着他:“萧少,你也放弃吧。”
“你说不想玩就不想玩吗?谁给你这个权利?”
“天底下有哪一个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伊钿甚至因为自己的孩子疯掉,果果是我生的,即便我再自私再恶毒,可自己的孩子还是会想念的,同住一个声城市,你却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果果,能忍到今天我已经算是很本事了。”伊美没好气地控诉道。
这些话她已经压抑了太久,她早就想说了,可每次都碍于之前跟他的协议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
现在恬心没了,穆家无望了,她后悔了......。
萧恪冷笑:“如果不是因为穆思珩抢走了恬心,你会到这里来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么?嫁给穆思珩无望了,就想回来跟我抢果果是么?”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往前一步用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俯视她:“我警告你,当初是你提出来要玩这个游戏的,既然提出来了就必须按照协议一直进行下去,没有中途退出的理由!”
“我......我明白了。”伊美被他抓得手臂生疼。
“明白就好。”萧恪松开她回到沙发上坐下,同时用不带温度声音下起了逐客令:“出去。”
虽然有些畏惧他的冷漠,但伊美还是开口要求道:“我会出去,不过今天是大年夜,既然我来了那就请你让我见见果果吧。”
也许是最近恬心的事情太触动她的心脏了,她突然很想要回她的果果,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果果?”萧恪嘲弄地一笑:“伊钿已经带他看烟火去了。”
“什么?”伊美怪叫一声。
果果和伊钿在一起?还一起看烟火去了?
“干嘛那么大反应?伊钿本来就是果果的妈妈,果果又天天吵着要妈妈,今天正好是大年夜,我让她们母子俩团聚了。”萧恪说得似是理所当然,只是语气中的自嘲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伊钿她到底是有多大魅力多大能耐啊?”伊美气愤地尖叫:“恬心被她抢去了,果果也被他抢去了,她是要把全天下的孩子都占为己有吗?”
恬心被她夺走,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她的果果......这大过年的她这个亲生妈妈连看他一眼都不能,伊钿却可以带他去看烟火?凭什么啊?
心里的气愤和委屈交织成一团,压得她快要爆炸了。
偏偏一旁的萧恪还在那里风凉话:“这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么?”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伊美瞪着他,随即冷笑了一下:“你不也和我一样?伊钿天天跟穆思珩在一起,并且马上就要跟穆思珩复婚了,你能怎么办?你除了独自躲在这里喝酒外你还能怎么办?有本事你去把她抢回来啊!”
她的话成功地让萧恪变了脸色,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步伐一转快步往楼下走去。
******
吃过年夜饭后,与人有约的安宁离开了水沁园,临走时不忘叮嘱王叔送伊钿和果果去江边看烟火的时候记得照顾好她们娘俩。
伊钿取笑她跟穆思珩一样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其实她知道,大家都很关心她。
因为是过年,天气又不是特别的冷,江边看烟火的人果然很多。
伊钿牵着果果站在护栏上看了一阵别人放烟花,果果突然想自己玩了,伊钿如是从一些小摊贩里面买了些小烟花陪他一起放了起来。
炫丽的烟花,欢乐的人群,在伊钿的记忆里,自己是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的。
之前的她甚至没有多少过年的概念,因为不管是什么日子,她都只属于那一间小小的卧室,没有烟火,没有欢笑......。
她要感激穆思珩,是他将她重新带到这个绽纷的世界,也是他让她明白了,原来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而炫丽。
一手抱着果果,一手拿着小烟花,她的眼底既然有了一抹感动的泪花。
*******
穆思珩问恬心大年夜想上哪玩,恬心想了想说要去看烟火。
江边每年都会有无数群众在放烟花,小孩们也都喜欢去那里玩,穆思珩猜到她肯定会想去的,如是笑着点头:“好,我们去看烟火。”
穆思珩带着恬心去到江边时,那里依然有不少的人,他将车子开得极其缓慢,目光穿过车窗巡视在江边的人群里。
穿过长长的江边,他终于在一处平台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此时的伊钿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头上戴着可爱的绒线帽子,脸上的笑容如同天上的烟火一般耀眼。而她身侧,是同样开怀的果果,母女俩手牵着手,对着天上绽放的烟火欢呼雀跃。
那样的场景太过美好,美好得他都不忍打扰。
“爸爸,你在看什么啊?”小恬心见他停下车来望着某处,如是好奇地问道。
穆思珩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当然是看一种比烟花更美丽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啊?我也要看。”恬心说。
“你看不到。”穆思珩重新望向窗外,伊钿和果果的身影已经被人群淹没:“连我现在都看不到了。”
小恬心被他扰得有些迷糊,索性不问了,指着前方说:“爸爸,我要下车去看。”
“好,爸爸去找个车位停车。”他浅笑道。
穆思珩将车子停在路边,牵着小恬心下车,完全没有留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红色车子,而伊美就坐在车子里面。
穆思珩停车的地方,跟伊钿隔着不到一百米,只是人来人往的彼此都看不到对方。
小恬心欢快地指着天上的烟花欢呼:“爸爸你看,这里的烟花好漂亮!”
“我看到了。”穆思珩将她从地上高高抱起,让她视线更好些。
他一只手抱着恬心,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伊钿的号码,也许是因为人群太过嘈杂的关系,伊钿一直没有接电话。
直到他拨第三次的时候,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伊钿的声音:“阿穆,你找我吗?我在江边看烟花。”
“是吗?烟花好看么?”穆思珩抬头望着天上的烟花,含笑问道。
“漂亮极了,你有空的话带恬心过来看。”也许是因为四周太吵,伊钿居然没有听出来穆思珩也在江边看烟火。
“喜欢就好好看吧,打算几点回去?”
“看完烟花就送果果回萧家,这是安宁说的。”
“嗯。”穆思珩点头:“早点回水沁园。”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你了。”
伊钿狐疑:“什么意思?你现在在水沁园吗?”
“现在不在,不过一会在。”
“好,你等我。”伊钿笑眯眯道:“那就一会见了。”
“一会见。”穆思珩浅笑着挂上电话。
不远处的伊美远远看着穆思珩打电话的样子,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在给伊钿打电话了。
若非伊钿,他也不会笑得那么温柔,跟他纠纠葛葛那么多年,她甚至没有见过这样笑过。心里的妒火不自觉地开始燃烧起来,再看另一边的伊钿,牵着她的果果看烟火的伊钿......。
她咬了咬牙,双手紧紧地捏住自己的衣角,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就冲过去了。
她闭上眼,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有穆思珩和伊钿在一起的情形,有伊钿和果果在一起的情形,和恬心在一起的情形......。
凭什么,什么都属于她的?
凭什么?
她狠狠地将两只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指节疼痛,却掩不去心底的怒火。
她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萧家的门铃响了,萧恪从二楼的落地窗内扫了一眼外面,看到是一辆白色的车子,如是拿起摇控器开了大门。
车声越来越近,然后是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在靠近。
安宁脚步一停,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依然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的萧恪扭头扫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身后:“你自己一个人?”
“不然你希望有谁?果果?还是伊钿?”安宁迈步走到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温开水喝了一口:“你应该知道的,伊钿和果果到江边看烟火去了。”
“我知道。”萧恪点头,目光透过窗子停在忽闪着光亮的外面。
除夕的夜晚,到处都是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到处都是烟花闪烁的美丽。
“你回来做什么?”萧恪突然回过头来望着她。
下午她才过来萧宅将果果接走,现在却突手而来,他不禁拧起眉心:“你别告诉我果果不回来了。”
“怎么会。”安宁笑了:“我答应过会让伊钿亲自把果果送回萧宅来,那就一定会让她送,不过你也要遵守承诺,别为难伊钿。”
萧恪自嘲地一笑:“这个时候我能怎么为难她?”
“谁知道呢,当年你不是把好好的一个她弄成了后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技重施?”安宁的语气认真了不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的穆思珩不似当年,你要真这么做他会跟你拼命的。”
萧恪动了动身子,倾身睨着她:“这么说你是提前过来警告我的?”
“不,我是过来陪你过年的。”安宁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狼籍以及他已经有些微醉的眼眸,微微一笑:“正好我也一个人,无处可去。”
“你无处可去?”萧恪挑眉,目光明显有着嘲讽:“我以为你这些年在穆思珩的手底下混得如鱼得水,早就把圈子混开了,居然也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境地?”
他顿了顿,又说:“穆思珩有你这么得力的秘书,真的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萧总何必说这种话?”安宁盯着他:“当年我一心想成为萧总的得力助手,萧总却毫无理由地把我从公司开除,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成为穆思珩的手下?”
“你这是在怪我么?”萧恪看着她。
“没有,只是有点伤心。”
“那好,我自罚三杯,算是向你道歉了。”萧恪起身为自己倒了三杯洋酒,端起其中的一杯冲她举高一线:“抱歉,请你原谅。”
安宁看着他俊逸又迷离的面庞,还有那不解世事的神情,眼底突然涌出一片热浪,她别过脸,轻吸了两下鼻子:“不用了,你是老板,你有权利开除每一个员工。”
她伸出手掌,将他手中的酒杯压了下去,盯着他一本正经道:“小钿的病渐渐在好转,我想她很快就会想起过去的,她和穆思珩兜兜转转了那么一大圈又走到一块去了,他们今生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萧总,别再伤害她了,也别再为难自己了行么?”
‘砰’的一声,酒杯落在玻璃桌面上。
萧恪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盯着她:“这些年来你在穆思珩身边处心积虑地帮他对付萧氏,为的就是让伊钿回到穆思珩身边,现在你如愿了,然而你能得到什么?安宁,你说我在伤害伊钿为难自己,你又何尝不是在伤害别人为难自己?”
安宁的一张小脸泛红。
似是被人触碰到了心事,她急忙将覆在他手指上的小手收了回来。
“伊钿会回到穆思珩身边,你的功劳不低。”萧恪添了一句。
安宁脸色变幻着,半晌才道:“穆思珩是我的上司,我有义务忠于他,并且帮他办好所有的事情。”
“包括抢女人么?”
“是。”
“你......。”萧恪眸眼一寒,凝视了她几秒后笑了:“不错,是个忠心的下属,我不该把你开掉的。”
他端起另一杯酒冲她道:“谢谢你,安宁,谢谢你让我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安宁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杯,然后端起另一杯迎视着他:“萧总,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你依然是那个受人追捧的萧学长,世界应该是精彩的,不应该让自己局限在一段并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里。”
萧恪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道:“你可以做到么?”
“当然。”安宁酸涩地点了一下头:“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如是我放弃了,所以我这些年来过得很好。”
“真的很好吗?”萧恪嘲弄地扫视着她:“连除夕阳夜都要自己孤身独过的日子,真的很好?”
安宁跟着他笑了。
她当真无处可去,无人能陪么?当然不是。
她只是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所以来了,哪怕他丝毫不领情。
萧恪喝得不是很醉,但却是真的累了,几杯过后便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宁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唤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后无奈地轻吸口气。
微凉的指尖滑过他好看的面庞,注视着他的目光也不需再刻意伪装,幽幽地吐出一句:“对不起,其实我确实是有私心的。”
没有过多停留,她将一片狼籍的桌面和地板清理干净,又从洗手间里打了盆热水帮他擦干净手和脸,抱了件毛毯盖在他身上后才转身往楼下走去。
担心一会果果回来后无人照顾,她还在临走时打电话把萧宅的老佣人叫了回来。
她所做的这些,在萧恪看来也许多余,但却是她心甘情愿并且希望一直有机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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