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刚落，雪阳就立马蹦跶起来，双眼赤红：“我要杀了你！！”
“我要去医院，确定是不是怀孕了。”那手就到了我的喉咙处停了下来，迎接我的是她不确定的声音：“你真要去了？确定好了。”
“对啊。”上次想去偏一点的医院，结果发生了如此操-蛋的事情，我不想拖延了，别到时候肚子起来了，我才不能再骗自己，才说我是真的怀了。
雪阳这次没废话，利索的洗漱做饭，我俩就开车去了。
可是吧，事情讲究的是一波三折，例如我想出去，我结果被景海峻堵在楼下了，其实我一直想去看看景海峻先生的，但是发现我回去除却受憋屈没第二种选项，然后我就一直拖拖拖……
显然，景海峻的忍耐已经到了顶点，才主动登门，真是难为他了……
“爸。”我轻声喊，恍惚间，发现这声爸似乎隔了很久。
“恩，我找你有点事情。”
我看了一眼雪阳，让她去把车开出来，雪阳拿着车钥匙走了。
“您说，什么事情。”
景海峻先生穿着黑色大衣，发丝梳的很整齐，他不怎么喜欢染发，白发暴露了他的年迈。
“我来找你，自然是关于你和言少的婚姻。”
我笑笑：“我电话里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是，你的确跟我说的很清楚，但是现在我们公司面临好几家公司一块打压，没了言家的撑腰，公司估计是撑不住多久，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要逼死我吗？”
我一想，的确，景家树敌不少，像是林沁，秦逸之类的，肯定是恨不得我死。
“我没想逼死你，只是这场婚姻我是被动的，这您应该知道。”
他像是不耐和我叨叨，直言道：“你需要想出一个办法来，不然的话这公司就完了，你妈妈的心血也就砸在了这里。”
我妈……我垂下眼帘，半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好。”从某种意义上来，我算是毁掉了我妈的一生，我原本只是想她，可是从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后，又染上愧疚了，不免觉得我的妈真是个圣母性格，她没因为我是怎么来的，在我记忆里，她很温柔……对我很好。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老狐狸开口：“恩，你和言少毕竟夫妻一场，你去说说情，只要能震慑住那堆人就可以了，爸爸希望你能过的好，最近钱够花吗？”说完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妈的生日，花完了再问我要。”
我拿着银行卡，深知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又有些心酸，这个和我没丝毫血缘关系的爹，算好算差？
我恩了声。
景海峻先生拍拍我的肩膀：“好好的，我还有些事情忙，就先回去了，你得空就回来吧。”
我继续恩了声。
景海峻好像是叹了口气，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等我回神的时候，雪阳正站在我面前，一脸不满：“你怎么了？你爸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看我没钱花，来给我送钱的。”我扬起手里的银行卡。
她撇嘴：“不说就不说吧，笑的真难看，走吧。”
我……好吧。
既然决定不遮掩了，那自然要选择一家好医院，不过我还是刻意的没去言奶奶住院的那家，怕碰到了一起尴尬。
医院，人声鼎沸，一年到头医院的人都很多，甚至还有高峰期，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于是我开始挂号排队，排到一半竟然还有人认出我是谁，我勉强的笑笑，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我听着医生在叨叨的说，其实我压根没听进去，我只记住了那句话，孩子很健康，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我脑袋一片懵然，真的怀了……
医生在哪儿问我最后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最近过的那句一个乱糟糟，事情都要堆成山，我怎么会记得他什么时候压了我，又把小豆芽埋在土里，还他娘的生根发芽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的腿是虚的。
雪阳搀扶着我：“姐们儿，咱们冷静些啊，冷静些。”
我说我很冷静！我深深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我说：“我觉得好奇妙，虽然他们说的话我一直当放屁，可是屁也会熏到我，我当真的，我以为我可能没办法有孩子，尤其是那时候言奶奶追的紧迫，一和我说话就是孩子孩子的。”
雪阳嘻嘻的笑了：“那感情好，我还以为你会不想要这孩子，看起来你还是很喜欢的。”
我浅浅的应了声，我是有过不想要的想法，甚至来这医院之前我都在犹豫，可是景海峻先生来找我，跟我说我妈的事情，那瞬间，我忽然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我找不到词汇形容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是想要这孩子。
“呼，那咱们就甭郁结了，咱们回家吧，对了，你和言慕凡的事情怎么说？”
“他说想和我复婚，说习惯我了，不想再找个人再习惯。”
雪阳嗤了声，说真闷骚。
“那你现在也准备要孩子了，他也准备和你复婚，我说你们俩折腾什么劲，看看，还是要滚一个床的。”
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说着是啊。
我俩回去海吃一顿，结果我刚好饭，就接到了言奶奶的传召，果然，是闹到奶奶那里去了吗？
我呼出口气，怎么都要面对的。
“妞，一会你先回家吧，我要去医院了。”我想到言奶奶刚才苍老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怒气，说：“景色，你来一趟吧，奶奶有事情问你！”
“恩？为什么又去医院啊，你不是刚……那边的人找你？”
我无力的笑笑：“是啊，总要面对的。”
“那你打电话找言慕凡，这种事情总不能你一个人面对。”
我思考了下，否决了她的意见。
“为什么啊？”
“言慕凡这个人吧，很在乎他奶奶，就当我大度一次，我自己去看看是你什么事情，再说你忘记啦？我现在是有身孕的，再不济我一说我怀孕，还能怎么的，你说是不是？”
雪阳说也是这么一回事，就放任我去了。
吃饭的地方距离医院并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事情，我到了医院门口后，看着镜子前的我，今天为了显得有精神，我穿了一条火热的红裙，我朝着我自己笑笑，抬步走进病房。
我以为这次病房会和上次一样，一堆人。
事实上就我一个人，言奶奶正躺在病床上看我，浑浊的目光里再没了往日的亲昵。
“景色。”她说，以前她是喊我丫头的。
我抬步来到她的身边，我才发现她似乎瘦弱的厉害，她笑笑：“很吃惊是不是，我这破身子，也许撑不过这个月了，其实我想回家，家里我总觉得混小子的爷爷还在，这里太陌生了。”
我咬唇，不知道该讲什么。
“景色，我是真挺喜欢你的，性格什么的……可是我真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我没接话，望着苍老的言奶奶，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手很干瘦，好像瘦的只剩下一层皮。
“景色你就答应我吧，和那混小子分开，你俩的性子也的确不合适，都是倔驴，要是脾气上来了，谁都不会让谁。”她倏地和颜悦色起来，缓缓的，慢慢的，不急不躁。
不管其他，这个言奶奶说的是真的，我和言慕凡好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只要一吵起来，那可就是谁也不让谁的炸！
我思及言奶奶的身体，我说：“奶奶你放心，你好好养身体，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好孩子，你没看到，我这房间安静的很，药也没有，我也没挂吊水，我也没去过手术室……我就在这里等死了，那里来的养身体。”她弯着唇笑笑，眼神里没有一丝恐惧：“我对死没多大念想，活了这么久，早就够本，我只是担心言家的血脉……你是个好姑娘，是奶奶对不起你。”
我摇头：“奶奶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有，很有……”她若有若无的说了这句话，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混小子很听我的话，虽然他一直跟我碰到一起就炸，但是我知道我孙子很孝顺。”话落，她又加上句：“他可真喜欢你。”
我的尴尬病都要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点想吃黄记家的绿豆糕。”她说。
我点点头，当即起身说去买，我并不知道黄记在哪里，出门现问的司机，等我忙碌的买完后，已经一个小时都要折了进去，言奶奶还在等我，病房里依旧没有别人。
“这绿豆糕都卖了几十年，到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我把糕点放到言奶奶的手上，她慢悠悠的吃。
言奶奶吃东西和言慕凡一样，慢条斯理，不急不慢，等一块绿豆糕吃下去，她又喝了两口茶，笑着喊了我声丫头。
我诧异的抬头看向她：“丫头，我知道你们准备拿怀孕的事情来骗我，我一开始很生气，不过看你半天也没说，我的气也消了不少。”
我语噎，我还准备着在最紧要的关头说我怀孕了，结果，这是幸亏没说吗？
“还有，谢谢，你的绿豆糕……”我一直以为，人死的时候，肯定很痛苦，像是我妈很多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想说说不出来，最后无力的闭上眼睛撒手人寰。
而言奶奶则是平淡的说完一句话，闭上眼睛，像是人自然的眨眼睛，只是她眨眼睛的时间，有些长……还永远不会有睁开的那一幕了。
我在原地微颤的喊了两声，没有动静……
那瞬间，说不清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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