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脸皮真厚。”然后说完这句话后，立马低头接着吃饭，我瞅着他身上的阴霾少了不少，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免疫这句话，压着自己不要抬腿就走，因为出去后，你要走接近十分钟，才能走出这地方。

　　饭毕。

　　他开车送我回雪阳家，轻车熟路的样子。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他说：“等我明天的电话，我会通知你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我有些懵，然后在瞬间回神哦了声，疾步走向楼里。

　　我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还想着我不是小白菜，可不会回家抹眼泪，事实上，我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俩真的要掰。

　　尤其是在言奶奶知道我真实的身体状况后，唯一支持的人，也要站在对立。

　　我脚步很重，抬步进了电梯。

　　我和雪阳没说两句话，就钻到被窝里去睡觉，明日有愁明日愁，此刻，我要睡觉。

　　这一觉我睡的很不舒服，一直在光怪陆离的做着各种各样的梦，醒来的时候，一身的汗水，烦闷的去洗个澡，出了房门的时候看到正睡在沙发上的雪阳。

　　他的小窝里就一个卧室，本来我俩可以挤在一起，可我昨个，好吧，她受委屈了。

　　我拉开窗帘，外面依旧是黑蒙蒙的，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照射出一片天。

　　我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有什么愁的，何必庸人自扰，你和他，从开始就是仓促，而结束仓促也是应该的。

　　我遥望远方，明天，晨光，晚些出来吧。

　　可不会，只不过半个小时，鱼肚白就翻了出来，雪阳呜呼一声，见到我的时候惊讶的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你，你梦游了？”

　　我没好气的回应：：“怎么可能梦游，你想多了！我睡够了而已。”

　　雪阳微楞，然后问我：“你平时可是很能睡的，今个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就睡够了呗，我一会要给我爸打个电话了，否则的话，他还不知道我这个摇钱树要倒了。”

　　雪阳没理会我，自己起身把沙发给收拾了，才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那个你还是等等再说吧，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我刚想感动的说一句，雪阳一捂着肚子：“有什么话，咱们稍后说，我现在要去……厕所一躺。”

　　我一白眼：“你赶紧滚吧！”

　　玛个叽，白白浪费我伤春悲秋的心。

　　其实和言慕凡走到现在我都觉得特奇妙，至少在我以前的二十多年中，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是已这样的方式结婚，又是已这样的方式离婚。

　　我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手机，忽然一阵震动响起，是——信息。

　　一打开，就是一陌生的号码。

　　祝贺你离婚。

　　我手机新换了号，撇开几个亲近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手机号码。

　　不过祝贺离婚的，一看就是变态。

　　啊！那个卸了我的胳膊的——盛天泽。

　　或者是现在还在病床上，心里有问题的——秦逸。

　　我在原地转了一圈，发现也有可能是我远在海外的妹妹，真心实意的祝贺我。

　　我寻思了一会，决定还是无视这看着挺堵心的话，我不是个奇葩……我在离婚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小情绪的。

　　雪阳隔了一会已经在里面上完厕所，刷完牙洗好脸，速度飞驰的干好一切事情。

　　我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的对她说：“妞，你的嘴上还有牙膏的沫子。”

　　她对我说，那是酸奶，她才不会做把牙膏留在嘴唇边的蠢事呢！

　　我真的觉得，能把酸奶喝成这样的人，是没脸说上面那句话的。

　　雪阳心满意足的舔舔酸奶盖后，跟我说：“你别转了，有什么想法，过来跟我说。”

　　听雪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原来一直在窗台这一圈转悠来转悠去的。

　　我听了她的话，坐到沙发上，随手抱着个枕头，头疼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法，而且这事上，我的想法顶个屁用啊。”

　　雪阳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景色，你是傻了吗？如果你的想法不顶用的话，你不会和他结婚，也不会和他离婚的好不好，现在就等同于你要死要活的结，再要死要活的离。”她说完又感叹一句：“这事其实也怪不得你，毕竟你嫁给他的时候没想过你们俩之间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我蔫了下来。

　　“我还是等他的电话吧，省得我瞎矫情。”

　　雪阳沉默一会，又说：“以我的感觉，我是觉得你们这婚不容易离。”

　　“……”

　　日头逐渐升起来，又是一天好天气。

　　可是言慕凡的电话，却迟迟没来。

　　他老少爷难道觉得今个天气不错，心情所以不佳！不准备今天去办证了吗？可是今天都礼拜五了，再不去，势必要下个礼拜。

　　而我没等来他的，却等来了言奶奶的召唤。

　　我直觉不是好事。

　　雪阳准备陪我去，我寻思一下没拒绝，让她在病房外等我。

　　我穿着一身长裤，短体恤，尽量舒适的去了医院。

　　医院内，依旧是常年不变的消毒水味道，我来的急，又没吃早饭，乍闻到这股味道，只觉得浑身透着恶心，忍不住的干呕。

　　雪阳一脸愧疚的说，自己不该把最后一盒酸奶喝了的，该留给我这个病患。

　　我狠狠的白她一眼，你一辈子都是说这样的话，却从来没做过。

　　我舒坦了一会，推开病房。

　　病房内，就言奶奶一个人。

　　我第一句话说的是：“奶奶，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人伺候你吗？”

　　言奶奶舒展眉头：“倒不是，董家的小姑娘陪了我一夜，回去换衣服，正好说是帮我带早餐过来，趁着这空，我把你叫来。”

　　唔，董家的小姑娘，董凝啊……挺好。

　　“丫头，你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说没吃的话，我担忧她会直接让我等董凝回来，一块吃。

　　“吃过就好，早餐啊，是一定要吃的，丫头你坐到我身边来。”

　　我没反驳，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到她身边。

　　言奶奶年迈的视线望着我，她的眸子是浑浊的，却是沾染了太多的世故，太多的精明。

　　“丫头，奶奶今天叫你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吧？”

　　我摇摇头：“我并不知道。”

　　她微微笑着：“好，且不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听慕凡的妈说你们是铁定要离婚了，而且准备今天就去办证了是吗？”

　　“……是。”我心里在诧异，难道到了这节骨眼上了，言奶奶还准备向着我吗？我的心底有些感动，可是接下来她的话，却证明我是多么的单纯和傻帽。

　　“唉，我老了，说什么也没用，以前他不结婚，我期盼着他结婚，结婚我期盼着有孙子，没曾想，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又离了……唉，离就离吧，你还年轻还能找到更好的，慕凡也是，你们俩不适合，总有适合你们俩的。”

　　我应了声。

　　“丫头，你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拿过来。”听到她的吩咐，我当即起身去拿，结果发现是一银行卡。

　　“看到了么？”她在我身后说。

　　“看到了。”我收了收心下紊乱走回去。

　　“看到就好，这卡里的钱不多，是奶奶我一辈子剩下来的积蓄，当年本就是我们对不住你妈，现在也对不住你，这个你就收着吧，自己留着用。”

　　我当即拒绝！

　　这不是我觉得，拿人家钱不合适，而是话里话外，言奶奶的意思都是，这是我补偿你和你妈的，拿着这钱，我言家也就不亏心。

　　这钱是言家人买心安的，凭什么他们要心安！

　　“奶奶，你不用给我这钱，我……”

　　我的话没说完，就遭到打断：“丫头，这钱啊，你就收了吧，收了奶奶心安，慕凡其实看着怎么样的，他也愧疚，毕竟你的身子，是他没保护你周全才有的后果，昨天晚上我和他聊了很久，以前我是担心他不结婚，现在他和你结婚后，也没表现的多抗拒女的，我准备把董家的那小姑娘介绍给他——他也没反对。”

　　这一整句话，在我脑袋只是过了一遍，而只有最后五个字，才停留在我的脑袋里。

　　“至于你爸爸那边的，你放心，不会因为你离婚就改变什么，我们言家能帮的尽量会帮。”

　　本来，我和言慕凡的婚姻，就是可以拿着秤来称重的。

　　但是，当有一天，被别人一分一厘的，拿着秤真的算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不好……尤其再装上言奶奶世故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卑微的抬不起头来。

　　我失笑，抬起那张银行卡：“奶奶，我不需要这些。”

　　“唉，你这孩子，这是你应得的。”

　　我皱着眉头，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讥讽反问了一句：“可我不是听说，当年爷爷给我留了一笔财产吗，为什么奶奶你决口不提？”

　　她面色不太好看，那双眸子一眯，是属于言家的，高高在上的冷，我才知道，她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可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奶奶，其实，你不用把这些话说的如同你们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你说是不是……我其实很喜欢你的，你又何必把你在我心中的好印象彻底毁掉呢？”

　　我俩耽搁的时间有些长，门外的人估计是知道里面就言奶奶一人，所以也没敲门，直接走了进来，董凝一身浅粉色的裙子，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景小姐，你来啦。”她收起微微的差异，当即扬起笑来。

　　我恩了声，把银行卡放到奶奶的手上，说：“奶奶，你好好照顾身子，我和他会离婚的，你不用还我什么，因为你不欠我什么。”你欠的是我妈，而我应该感谢你，否则我压根不会出生。

　　我走出门口的时候，一直憋着的气，才好好的舒缓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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