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月光的网友
晚上早早到家,俞瑾还没回来。我不知道她是加班加得脑残了,还是陷入暗恋的漩涡脑残了,反正现在的她,完全处于非正常状态,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她虽还没到难于上青天的地步,但也不亚于等国务院总理的接见。
我是个奈不得寂寞的人,在屋里困兽一样转了两圈,翻出一张《三个臭皮匠》的碟片看了一小段,觉得无趣的很,遂拿起手机准备骚扰哪个倒霉的人。
大学里的朋友是不愿骚扰的了,倒不是我不好意思见他们,而是忒烦他们那副同情心泛滥的脸;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朋友也是不愿骚扰的了,当时刚跟秦安谈恋爱时不知道低调,每逢寒暑假就拼命在他们面前秀恩爱,秀得太过火,差点引起众怒;至于其他阶段的朋友,哎,我好像也没什么其他阶段的朋友。
悲了个摧的,别人失恋是失去一个男人,我失恋却是失去半个世界。
丢开手机,我闷闷的爬到电脑前,现实世界里找不到能为我分忧解愁的,我不妨去虚拟世界寻求安慰。
打开围着红领巾的小企鹅,一溜儿全是从头发尖到脚趾头都熟悉的人,好不容易翻到一个不熟悉的,却又黑着个头像。
我大概是现实生活里朋友满天下,所以在网上,几乎不加不认识的人,导致虚拟世界一片荒芜。这个叫“月光”的朋友,似乎是两年前就加上了的。当时一个初中时一起去河里摸螃蟹的小伙伴在街上碰到我,寒暄一番后留下联系方式,其中就包含他的QQ昵称月光——他大学读了一年就退学在外打工,每月月头吃肉月尾吊锅,确切的讲不是月光而是半月光。哪知我回去上Q搜一下月光,好家伙,没有过万也有上千,他又忘记告诉我具体的QQ号,我便完成任务一样加了个顺眼的。只所以顺眼,是因为对方的头像是一轮皓月当空,月华如水,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样子,更何况还有更高大上的个性签名: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申请加了这个月光,当时他那边也没什么反应,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忘了。哪知半个月过去了,这个月光又同意加我为好友,并还简单的向我问了声好。
礼尚往来么,我自然也要向他问好。于是我们匪夷所思的网上聊天就这样开始了。通常我发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他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十天半月才回复我。我们两个,何止不在一个空间,还不在一个时间,两年过去了,聊的天才几十句。除了知道他叫月光,是个男的,其他一无所知,因为他的信息栏全是空的。不过我也无所谓,因为我的信息栏也全设置成对他保密,所以他也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这样的话,我不也没亏嘛。
我们就这样平淡如水的聊着,不牵挂,不惦念,话题也是春花秋月,星辉月华,云淡风轻,完全无关尘世里的烟火,宛若两个世外高人,很装逼的样子。
可今晚我却不想这样装逼,今晚我想找个垃圾桶倒倒负面情绪,反正他也不认识我,我就当是同一条狗说了。我啪啪啪在键盘上打下几行字。
“今年流年不利,男票劈腿了,朋友撬墙角了,上个酒吧被人捡了,找个工作不知是上司把我潜了还是我把上司潜了,好不容易遇到个绝色倾城的男神,却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见了,下个班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这日子过得真是没意思透了,看个喜剧都不会笑了。”
打完之后飞快发过去,也没指望能收到回复,便逛到娱乐八卦论坛看别人掐架。我有一个很恶趣味的爱好,就是看到各路粉和各路黑掐得正嗨的时候,喜欢“见义勇为”一把,哪方势力弱我就帮哪方,完全不讲原则和道义,只求再掀一轮撕逼大潮。当然,一般见义勇为完了之后我就功成身退,很少回头去检验战果——回头虚谨慎啊,那可是凭空树敌无数,会收获N多棍棒和臭鸡蛋的。
我正在论坛里逛得欢,小企鹅忽闪忽闪了,打开一看,居然是月光回过来的信息。我以为他要小安慰我一下,哪知他却是发过来一个问句。
“男票劈腿是什么意思?”
晕死,看来我要对我这个唯一的陌生网友重新审视一下,他要么是个外星人,要么是个糟老头。
“你真不知道?”我问。
“是。”
“男票就是男朋友,劈腿就是脚踩两只船,现在明白了吗?”我耐心解释。
“嗯。”
“你几岁?”
“……”
“不能说?你该不会花甲之年了吧?”
“为什么这样觉得?”
“因为你对当下的流行语太过陌生,这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难以接受新事物。”
“哦。”
“哦是不是表示你真的年过花甲了?”
“还没那么老。”
“呃,这我就放心了,要不,让我交个爷爷辈的网友还真不习惯。”
他居然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还知道笑,不会太老。
“你今天居然在线。”我又发了一句。
“是。”
“嘿嘿,我刚才心情不好,给你发了段牢骚话。”
“现在好了吗?”
“好很多了,我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强过小强的生命力。”
“小强?”
“蟑螂。”
“哦。”
又是简短的一个字,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不过这相比从前,已经进步很多了,起码回复的速度快了,从前发一句话通常十天半月才能收到回复呢?
但这样的聊天很无趣,我好不容易找个话题,他“哦”一声就过去了,所以,我也不想继续找话题,便在网上搜电影,准备找个恐怖片来看看。既然喜剧片不能解开我的忧伤,那就让恐怖片把我的忧伤吓走。
我找到一个《阴儿房》,熄了灯,准备开看。
即便我胆子不小,但一个人看恐怖片还是有几分惧怕的,看着看着,只觉后背发凉,窗帘被风刮动,竟让我觉得屋里似乎也有个异灵,这个异灵,它会不会像电影里的异灵一样,侵袭我的灵魂,霸占我的身体?我抱着双臂,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我的忧伤早就无影无踪,此时,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电影越往后放,我的恐惧就膨胀得越厉害,终于,我受不了了,关了那让人惊惧异常的画面。偏偏这时外面起了大风,那窗帘被风刮得高高飘起,就着电脑屏幕莹莹的光,在地上墙上投下一个又一个群魔乱舞的暗影,我吓得动也不敢动,几乎要哭了。
我高估了我的胆大,事实上,这么多年,我的身边一直是热闹的,很少孤单一人,更别说一人看恐怖片了。所以,当我冒失的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后,终于自食其果,差点儿吓尿。
我要找个活物,来抚慰一下我吓破了的胆儿。
我给月光发了条信息过去:“你还在吗?我刚才看恐怖片,吓死了。”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月光的回音。
我便又把后半句复制给俞瑾发过去,还是没有回音。
我拿起手机,打俞瑾这加班狂魔的电话,响了一声却被掐了,看来她是找到机会和极品帅哥单独相处,怕我坏了她好事,连电话都懒得接。
这时一道闪电打过来,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竟是暴风雨的节奏。如果说之前我的害怕还有几分作的成份,那现在我的害怕则是赤裸裸不带一点虚的——我怕打雷,从小就怕。俞瑾说我是上辈子亏心事做多了,所以这辈子才怕老天爷发怒。我想大概也是的,因为那一声声炸雷滚下来,真是滚得我心肝儿都碎了。
雷声滚过,我居然不假思索的拨了颜曦的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刚一接通,我几乎是哭着问。
“家里。”他淡淡应着,“你怎么了?”
“我刚看了个恐怖片,现在又打雷,怕死了。你……你能不能来我家陪我一会,等我朋友回来了,你再回去。”
“我不习惯去别人家。”依旧是淡淡的声音,没一点同情心的家伙。
“你……”
“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接你来我家。”他建议。
我沉默了一会,今天是周三,还没到周五了,他这样说,明显是想吃我豆腐,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远胜过一个人被雷声折磨,所以,我很没出息的屈服了,说:“那你快点。”
颜曦果然很快,不过半个钟就到了,当我听到他的敲门声,当我欢喜的扑向他怀抱,当他紧紧拥住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感激。
“谢谢你。”我靠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由衷的感谢。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害怕的时候,愿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感谢的吧!
颜曦家离我家其实不近,半个小时的车程足足有的,看来,他这一路,车开得着实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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