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颜曦
那张脸的主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快到我面前的时候,他脸上那些复杂的神色倏忽不见,换上自嘲的笑,冷冷一声:“果然。”
我本能的要撑起身子,兰姨拦住我,轻声说:“你躺好。”
又回头恭谨的对那人说:“颜先生,苏小姐不舒服,如果您有事,等颜,等您哥哥回来再说,好吗?”
“你们出去。”那也被称作颜先生的男人声音冷得像冰。
我似乎要想起他是谁了,脸熟悉,声音熟悉,如果不是头痛得厉害,又烧得迷糊,我大概早想起他是谁了。
“对不起,颜先生,恕难从命。”兰姨不卑不亢,说,“苏小姐不舒服,我们必须守着她。”
“出去。”已经是暴戾的声气了。
“对不起。”兰姨纹丝不动,倒是一旁的方医生,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我坐起身,说:“兰姨,你先出去,我和,呃,我和颜先生说几句话。”一直习惯叫颜朝颜先生,忽然换了对象,还真适应不过来。
兰姨犹疑一下,看着我,我朝她笑笑,说:“我没事,已经好多了,你和方医生先出去。”
“那我们在门外,你有事就叫我们。”兰姨微微弯下腰,和方医生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屋里只剩我和这个男人。
他是谁?
我皱着眉。
颜先生?他也姓颜。
我觉得我脑海里,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正要再想一想,男人却又开口了,是浓浓的讥讽:“苏小洛,看来你比楚鸢有本事啊,楚鸢不过是枉送了性命,而你,都住进了洛园,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了。”
我茫然的看他一眼,说:“颜先生,我不明白您说什么,我现在记不得……”
我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长笑一声,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笑罢,用凌厉得几乎能扎人的声音说:“颜先生?想不到短短两月,我竟成了你口里的颜先生?我是该笑话你呢?还是该笑话我自己?不过我要告诉你,他未必是真的看上了你,他不过是因为你和另一个人,有个相同的名字,有双相似的眼睛,不过如此。就像我的母亲,不过是长了和另一个女人一双相似的眼睛,所以在爱情里,做了一辈子的替身,直到以死才换得解脱。你若一味痴迷,只怕结局,未必比我母亲好,未必!”
我被他说得愈发糊涂,我脑里所存的东西本就不多,他又说得这样隐晦,什么楚鸢,什么替身,什么痴迷,什么解脱,我竟是一句也听不懂。
我抚着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牵着神经一样,疼得我说话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思考。所以,我强打精神,说:“颜先生,您如果有什么事,不妨等颜、等颜朝回来,您和他说,我实在不舒服得很,想休息一下。”
男人看着我,用一种十分十分古怪的眼神,久久的看着我,最后,带着一丝似乎酝酿了一辈子的忧伤,幽幽的说:“小洛,你要赶我走吗?你叫他颜朝,你以为,他会爱你?他会真的爱你?他会像我颜曦一样爱你?半个多月前,你问我如何相思,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但是,有一句却没说给你听,这些分开的时日,于我来说,真真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尤其是最近,我给你打电话,你接都不接,不过回条短信了事,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平静了十多年的心,变得惶惶恐恐,惴惴不安,我生怕你因为秦安手术有望,所以弃我而去。我明明担忧到极点,却还要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我甚至不敢过多联系你,我怕你因为我的殷勤,愈发把我的情感看得一文不值。我知道你有个执着的心愿,便是我的一句我爱你;我想,我总不说,你总不甘就此离去吧;我想,等你这次回来,以后,我再也不放任你离开这么远,这么久。我想,到时,我们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可是,我想了那么多,我却没想到,你会和我在一个城市,会在我最亲近的人身边。我想了那么多,我却没想到,我的爱情之路,会再重复一遍从前的悲剧。不,或许我已经想到了,因为就在前几天,人事部的张言,给我发邮件,貌似不经意的说在一个煲仔饭店看到了你和新男友在一起,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我的理智却告诉我不过是张言要接近我的手段——在她们女人中间,一直以为我既然能找你,就能找她们,在你离开的这半年多,我遇到太多这种事,所以,我的理智,让我选择了不去求证。
“然而你今天却打电话来,我第一时间听出了你的声音,可是,我哪里肯信。因为这是洛园的电话,我哪肯相信你在洛园。直到你报出自己的名字,直到你问我是不是颜朝,我才不得不信,你就在洛园,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如果我没猜错,你所谓的日本之行,目的地就是这里,你所谓的陪着秦安,不过是陪着他。可笑的是,你在这段时间,居然还电话给我,还和我浓情蜜意。你就不怕他知道吗?还是,你把我,把他,都当成了傻瓜……”
这个男人还在说,可我一句都听不下去,我的头痛得像要炸开一样,我双手捂着耳朵,哀求道:“颜先生,我头痛得很,你跟我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很多事,我都记不得,我甚至记不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好一句记不得,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太拙劣了吗?”男人弯下腰来,把我的手从耳边扳开,紧紧的钳制住,狠厉中有无法掩饰的悲哀,“苏小洛,你给我听好了。你即使要做楚鸢,我也不再是当初的颜曦,会傻傻的挽留你,会无怨无悔留在你的身边。我告诉你,这一次,我选择决绝的离开,并且,永远也不给你回头的机会,哪怕从今往后,你的一生,像我母亲一样孤寂无望。”
“你先出去。”我不愿听,使劲用力,试图挣脱他的手。
他没作声,眼睛一瞬不离的盯着我,慢慢的,慢慢的,竟漫起一层水雾,他唇边弯起一缕悲凉的微笑,头朝我俯过来,我惊恐的看着他,身子往床里头靠去,可他不管这些,依旧俯过来,唇落在我的额上,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再见,小洛。”他说。
凉凉的笑,凉凉的吻。
他走了出去,给我一个凉凉的背影。
我怔怔的看着那个背影,心竟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得我的神经愈加的痛。
兰姨走进来,柔声说:“小洛,头痛好点了吗?”
我摇摇头,说:“还是好痛。”
“那你先睡一会,颜先生、陆教授马上就回来了。”
“好。”
“睡吧。”她慈爱的说,扶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
我闭上眼睛,闭了一会,又睁开,问:“兰姨,那个颜曦,他是谁?他是我的什么人?”
“这个,等下颜先生回来,你问他。”
“你说颜先生是他哥哥?”
“嗯。”兰姨不欲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说,“小洛,陆教授叮嘱过我们不要多言,她很快就回来,你问她,好吗?”
我点点头,再度闭上眼睛。
头痛得睡不着。
而且空前的活跃。
颜曦!
为什么这两个字,念起来,会这么熟悉。
颜曦!
为什么这两个字,会让我有种心痛的感觉。
颜曦!
为什么他的眼,他眼里的水雾,会让我这么这么难过。
“再见,小洛。”我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那种忧伤、那种悲凉,竟觉得呼吸,都沉重起来。
我想,我一定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我一定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就是关于这个叫颜曦的男人的。
我顾不上头痛,很努力的回想着。
脑海中渐渐浮起一幅幅图景:清冽如月华的微笑;喷香的鸡蛋面;细雨中伞下相偎的身影;小吃街里那格格不入的雪白衬衣;你说你有多相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额上凉凉的吻;再见,小洛……
哦,颜曦!
犹如一道闪电,照亮了我在黑暗里踟蹰而行的灵魂。
颜曦!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小洛,你去哪里?”我听到兰姨在后面叫我。
可时间是这样的紧,我甚至来不及回答她,只顾风一样飞跑着。
我的头发,因为奔跑的速度,在风里高高扬起,一如我张扬的心情。
颜曦!
我终于记起来了,他是我爱着的人,是我最最惦念的人!
哦,颜曦!
我想起他还欠我三个字,那几乎成了我的执念!
我要追上去,我要他成全我这个执念!
我要跟他说,不要再见,从现在起,陪着我,再也不要分开!
哦,颜曦!
路两边的树木,飞快的后退,我的快乐,飞上了云端!
我用最快的速度,去追赶前面,那属于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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