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我又胡乱睡去,其实我应该起来洗个澡的,可是我很累,真的太累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我醒来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
想到温情还在医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照顾她,我有点担心,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可等我整理床铺叠被子的时候,我却愣了。床单中央,醒目的一团红色。
是姨妈来了吗?我不知道,应该还有几天的呀!我也没多想,换了床单丢进洗衣机,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又垫上了姨妈巾。
这么晚没空做饭了,我在外面买了点吃的就去了医院,温情看起来很憔悴,但比起前天那个吓人的样子好似也好了一点,看到我过来,她勉强笑了笑。
她问我昨天霍黎希把我带走做了什么,我不想她担心,心中过多的猜测就没有说出口。我只说霍黎希看到我跟向华庭在一起很生气,把我带走折磨了,男女之间的折磨,无外乎就是床第。已经不是不止一次,轻车熟路了,我也无所谓了。
听我这样讲温情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温情跟我这么熟,也不是不知道霍黎希是什么性子。嘴巴上硬,最别人也狠,但动手打我的事,还真没有过。
我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岔开了话题叫她吃点东西,把热鸡汤递给她,笑着问她需不需要我喂,她却笑着打了我一下,抿嘴道:“我是流产,手又没受伤,哪来的这么虚弱?”
我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流产这个话题太紧张,这对于女人来说已经是最最痛苦的大事了,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温情一边接过鸡汤拿着勺子小口的喝了起来,一边扭头又看我道:“你也吃点吧,看你最近也很辛苦。”
我的确也辛苦,陪完温情手术,陪汪悦悦打胎,最后还陪霍黎希睡觉,我也没过多犹豫,拿了个小碗自己也吃了起来。
可是,美味鲜嫩的鸡汤才刚喝到嘴里,我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来。我感觉喉咙口恶心得难受,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吃错了什么东西一样,我当场扔下饭碗跑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我再出来的时候,我自己脸色发白,温情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她丢下上半身坐起来猛地拽住我的手,眼睛发直道:“苏尔,你该不会也有了吧!”
“不会吧,可能是着凉了或者吃坏肚子了。”我摇摇头。“早上还来了姨妈,我现在还垫着呢!”
温情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重新躺回去。这会儿她鸡汤也不喝了,她只侧过头望着窗外的方向,那样的神色就好像在看什么很美好的东西,只有我知道她眼里是茫然一片的。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忽然转过头,重新又捉着我的手。她眼里充满了哀伤,又充满了恐惧,她抓得我的手腕皮都皱了起来生疼,她瞪着眼睛问我:“苏尔,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掉的吗?”
“我不知道。”望着她这样恐惧的脸色,我严肃的摇了摇头。
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满身是血躺在地上,若我没有猜错的情况下,可能摔倒了才会这样吧!
然而,我真的猜错了!
“我的孩子是用药打下来的。”温情无神的凝视着某处,神色淡淡,面容沧桑。
我愣了,我呆呆的望着她,她却仿佛看不到我诧异的目光似的,只是笑。“你知道吗苏尔?孩子没了的时候,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只是我太瘦不显肚子,所以看不出来。我很想留下这个孩子的你知道吗?”
她将自己缩回被子里,蒙着脑袋开始哭了起来。我只听见她压抑的哭泣声,还有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安慰,她的脑袋却又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扯了点纸巾擦干净,又说:“我跟刘琦其实分手很久了,两个月前就分手了,那时候我怀孕两个月,分手的时候我告诉了他,他却叫我去打掉。他给我卡里打了三千块钱,他说这是打胎费,你知道吗我很想把钱甩到他脸上去你知道吗?
我收了钱,却没有去医院,他没有再跟我联系过,我也只当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或许因为我孤独寂寞吧!我十六岁离开校园出来,至今二十六岁,才十年而已,却跟过了半辈子似的那么漫长。
刘琦曾经给过我春心萌动的爱情,虽然最后我们没结局,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给了我一个孩子,不是吗?学霸的孩子一定是学霸,我留着吧,万一养个会念书的比我强百倍的孩子,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就这么个简单的愿望啊,都没法实现。
前些天,我自己去逛商场,眼看肚子越来越大,快要瞒不住了,我准备买几件宽松的衣服,然后去跟退出这一行从良改正的。
可是,我无意中又碰到了他,他自然也看了我的肚子,他当时脸很黑,质问我为什么不打掉孩子说我骗他,跟我大吵了一架。
过几天他又来找我,他满脸忏悔的来找我,他说他后悔了,他说他看到我肚子的时候柔情泛滥,他说他还年轻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才会要我打掉,他说我没打掉更好,他来养我。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他像刚恋爱的时候那样,对我很温柔,温柔的疼我,他给我夹菜,给我挑鱼刺,给我喂汤,完了还带我去超市,陪我挑了婴儿衣服和孕妇装,给我买了营养品和奶粉,亲自给我冲了一杯牛奶,坐在我床头看着我睡着了才离开。
你知道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可是等我醒的时候,却是疼醒的。”
温情用力的瞪着狠厉的眼睛,落在病床上的手死命的拽着身下的床单,她瘦弱的手背青筋爆裂,像极了我从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张柏芝刚离婚的时候。
而我,在她的故事里,不知觉间也泪流满面。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骗了他,我是骗了他我的职业,我大他四岁,我知道,我知道没有结果的,所以分手时我也认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温情上半身蜷缩的屈起来,双手摊开捂着脸,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做完手术之后医生告诉过我,我喝的汤或者牛奶里,放了堕胎药,强效的堕胎药,你知道吗?我留不住爱情,也不想要婚姻,我真的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啊,为什么不能满足我呢?为什么要用这样惨烈的放弃逼我放弃呢!四个月的孩子啊,按理不能药流只能引产的,他给我放了虎狼之药,以后我可能都不会怀孕了你知道吗?他这是绝了我,绝了我所有的希望啊!他爱过我,真心的爱过吗?”
温情泪流满面的无语呢喃,她没有方向,而我,也给不了答案。
爱?爱是什么?
浮华社会里,爱太奢侈,一个才二十二岁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能狠到这一步,那霍黎希呢,他出身富贵功成身就,当有一天我触怒了他,我能指望他对我怎样呢?
温情哭完说要去洗脸,我不让她去,我说不能碰冷水只搞热水给她擦了擦脸。
洗干净后她脸上泪渍不见,只红肿的眼睛依稀能看出她曾经悲伤痛哭过。她目光凶狠的说她就当睡了个小鲜肉,以后洗心革面还能重新做人。她又夸张笑着说,怀不了孕?怀不了孕好啊,怀不了孕就能后顾无忧的玩男人了,男人能玩女人,我年轻漂亮有颜有钱,为什么不能去玩男人?
她这个样子我看得更是心疼,我嗫嚅着想说点什么,她却说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叫我自己先出去。
我知道有些伤口别人怎么安慰都没用,需要自己去舔舐,去弥补,我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就离开了。
我起身的时候眼前有些花差点都没站稳,我揉了揉太阳穴,只当自己是太累了,或者姨妈来了太虚弱了。
我用力的挺直脊背扶着墙走出去,我想去找个附近的快捷酒店,找个钟点房睡一觉,等她心情平稳了我也休息好了再过来。我支撑着一步一步向外走,才刚走出病房顺手带上房门,眼前却一黑,咚,我倒在了地上。
我晕倒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身下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墙壁提醒着我,我在医院呢!
我挣扎着起身,这时正好一个护士推门进来,她看到我就瞪大眼睛很担忧的叫我躺下去,我有些不知所谓,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虚弱到了这一步。
我扯嘴笑着说最近没休息好又姨妈才会这样,不要太惊小怪的,护士却呆愣的看了我一眼,将一个病历本递给我,沉声说:“小姐,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当场就愣了。我瞪大眼睛望着她,指望在她脸上看到点开玩笑的痕迹,然而,她没有。
她摇摇头,很不高兴的说:“我跟你开玩笑做什么,你已经怀孕35天了,胎儿很瘦弱,不稳定,而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很鄙夷的瞟了我一眼。“而且,年轻人还是要节制啊,怀孕头三个月不要行房事,你那么激烈,会伤到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姨妈巾上的不是月经,是你房事过度有先兆流产的趋势,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两眼发直,我只觉得自己都懵了。
我没想到,温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么晚事情就落到我身上了。
经历过温情的事,我有点不敢想象,不敢想象霍黎希会怎么对我?
他会留下这个孩子吗?不,绝对不会的。那么,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要我打掉呢?是陪我去医院?还是直接给我写支票?还是不闻不问?若是我不愿意的话,他会怎样呢?逼我上医院,还是用那样惨烈的方式,亲手弄死我的孩子?
不,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我不敢想。保密,还是保密吧,在我想到该如何做之前,任何人都不要知道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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