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您应该清楚，我们招标的最终结果是有评审来判定的，现在也不可能出现更改的情况，”主持人在台上带着为难的笑，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努力打圆场道，“不过，我们还是非常欢迎您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您可以具体说说，为什么这么看的理由。”

　　“嗯，谢谢，”那个女孩子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左先生和中标者楼先生相对比的话，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左先生的汇报内容更为充实丰富，他对本次项目招标的理念理解得更为透彻。当然，楼先生的演说中有许多一般人难以挖掘到的亮点，这是他的长处。”

　　“两位先生都有各自的优势，从优势方面来比较，并没有相差很多。但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劣势方面来看的话，恕我直言，楼先生最大的不足之处在于缺乏一定的市场经验，因此在许多内容上稍显空洞和理想化。而从左先生身上似乎看不到这个问题，他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

　　左崇熠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背脊处已然冒出了冷汗，这个女孩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和他心中所思考的一模一样。

　　照理来说，如果不是在商业圈浸淫多年，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此犀利地看出问题。他不禁暗暗感到咋舌，同时又有一些佩服，更加好奇这个神秘的女孩是什么来头。

　　“因此，这就是我认为左先生比楼先生更胜一筹的理由，楼先生，很抱歉，您的表现真的很好，但还是没有左先生更加打动我。所以，我想请问一下在场的评审，能否为我们说明一下左先生未中标的原因？”

　　场内所有的观众再次叽叽喳喳起来，大家纷纷跟邻座的人交头接耳，主持人不得不打圆场道，“谢谢这位小姐，那么请评审考虑几分钟以后，为我们解释一下原因，其实，我们大家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楼先生演说的哪一方面吸引了你们，让他获得了中标的好结果。”

　　左崇熠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前排的评审席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了。过了焦躁的几分钟之后，一位评审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讲了起来。

　　“可能在大家眼里，9号竞标者左先生的演说在总体上的确比15号竞标者楼先生要好，但就是因为他的表现太过于完美，太面面俱到了，我们经过商议之后，才选择了稍显逊色的楼先生。因为左先生可以说已经达到了能力的顶峰，而楼先生还有更大的升值空间。

　　我想每个公司的老总都会更喜欢这样的人，以及这样的项目，有进步才是最重要的，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左崇熠气得差点要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冲到那群目不识珠的评审前，揪起他们的衣领好好问问。

　　别说什么别的公司的老总了，就算是左崇熠本人，曾经的左氏财团总裁，在这两个同样优秀的人才中，也一定会选择更为完美的那一个。他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恼怒，完全无法明白评审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观念。

　　在主持人宣布竞标会已经结束之后，大厅内的观众逐渐退出门口，而左崇熠仍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郁闷和无名火让他难以挪动步伐。

　　自己竟然败给了他，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孰强孰弱，这样的结局……左崇熠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左崇熠。”身后忽然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呼唤，声音有几分熟悉。

　　他转身一看，竟然是刚才发言的那个女孩子，此刻她正站在自己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认识我？”左崇熠问道。

　　“算是认识吧，”

　　女孩子淡然笑了一下说道，“左氏财团如此庞大，没听说过也不可能。”

　　左崇熠不应声，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又说道，“今天你的肯定，我很感谢。”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陌生人道谢，这个女孩带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反倒像是一个莫名仰视的长辈。此刻她的笑容十分浅淡，更像是屹立在徐徐清风里的白发仙人。

　　“没事，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而已，”那女孩耸耸肩，无所谓式的说道，“你很优秀，今天的竞标会，是那群评审本身的问题，不用太过在意。只要保持你现在的状态，将来的发展不可估量。”

　　左崇熠点了点头，这个女孩虽然相貌年轻，但说话语气成熟，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混杂在一起，竟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他动了一下眉头，问道，“请问，你是……”

　　“你以后会知道的。”女孩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早已洞悉左崇熠在想什么，“等到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今天，我先走了。”

　　“对了，我建议你去调查一下今天评审席上那些人的来历。”女孩朝前面的位置扬了下头，用十分轻微的声音说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坐到上面来保持公正的。”

　　说完，女孩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左崇熠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考虑着她最后留下来的话。假如，这群评审里的真的有人有问题的话……

　　左崇熠心中一动，快步走到了还没有开始收拾整理的评审席前，拿手机拍下了桌子上摆放的各位评审的名牌和照片。随即，他编辑了一条短信，连同这些照片一起发给了通讯录里的一个人。

　　“齐放，帮我一个忙，利用你的计算机技术调查一下这些照片上的所有人的背景资料，以及最近的行迹，越详细越好，麻烦了。”

　　发完了短信，又环顾了一下早已空荡的大厅，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下来的问题之后，左崇熠怀着仍旧愤懑不爽的心情，走出了门口。他还不知道，回家之后要怎么告诉君雪棠这个消息。那个傻瓜，知道得越多，肯定在心里偷偷思虑担心得越多。

　　算了，还是什么不说好了。左崇熠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他来到电梯门口，打算乘坐电梯下楼。

　　就当他进入了电梯，而电梯门即将要关上的那一刻，忽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眼前匆匆掠过。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秒，但左崇熠却一下子顿住了。

　　他的记忆力向来惊人，能无比清楚地回忆出，刚刚在电梯前走过的那个黑衣女人，侧脸轮廓和一个他所认识的人一模一样。

　　黎芃。

　　左崇熠的嘴边浮出了这两个字。好端端的竞标会，她一个富家大小姐来凑什么热闹？

　　昏暗的电梯缓缓降落，而左崇熠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在他的心头，萦绕的疑云若隐若现，而某些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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