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顾西东多少会脸红一下的,但却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这话,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祁安落,笑眯眯的道:“你觉得呢?”
他又是一副没正行的样子,祁安落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认真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顾西东嗤了一声,懒洋洋的道:“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倒忙?”
他这话透着端倪,祁安落更觉得有这么回事。再问顾西东,他却不肯说。痞笑着道:“哥这种人不能结婚,你想想啊,我要是把婚结了,那得碎了多少芳心哪?那怎么能行!我可一直立志要做一个好人!”
说到最后他一本正经的,祁安落切了一声,知道现在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寻思着再找机会,或者是今晚就将顾西东给灌醉。
到地儿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还好酒店是早订好的。早就坐得闷死了,一下车一群人便奔回了各自的房间。顾西东公司的女同事是两人一间,祁安落是独自一间,就挨着顾西东的房间。
计划的是明早爬上露营,今晚一群人没有任何安排,就在酒店里吃吃喝喝。顾西东是忙人,祁安落独自在酒店里窝了一个下午,直到吃完饭时顾西东才来叫她。
她和顾西东的朋友和他公司的人都不熟,从头到尾都只知道埋头吃饭。实在避不过才会举起酒杯。她的胃口不怎么好,饭桌上又闹哄哄的,一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的。
一群人不知道得闹到几点,祁安落吃完便悄悄的离开。已经在房间窝了一个下午了,她没再回房间,顺着酒店用鹅暖石铺成的小道走着。这边离市中心很远,就连空气也要清新冷冽很多。
这边常年有人过来旅游,路边挂着圆圆的跟胖墩似的红灯笼,照得小道别致雅静。这个时候是吃饭的时候,散步的人寥寥无几。不熟悉地方,祁安落走了一会儿就没敢往前走了,就在原地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搓着手取暖。
月亮很明,在空中高高的悬挂着。祁安落仰着头,就那么坐着静静的看。她快记不清楚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出来过了。甚至未安安静静的那么什么也不想的坐上半天。
祁安落在外边坐了很久,直到身体冻僵了才慢悠悠的回去。她并没有再回饭桌上去,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还未去开门,她就发觉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她走的时候分明是关好的。难道是进了小偷了?祁安落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即就将门推开。
顾西东站在门口,看见她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去哪儿了?”
祁安落没回答,看了看门,道:“你怎么会开得我房间的门?”
顾西东哼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道:“开锁这种事,对你哥我来说,是小事一桩好吗?别大惊小怪的,多丢人。”
祁安落切了一声,仍是没放过他,道:“你是不是拿了我房间的钥匙?”
“用得着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眼看着祁安落就要炸毛,顾西东没再继续贫,笑眯眯的道:“这酒店的美女们都很乐意为我服务。”
原来是找人打开的,祁安落又切了一声,看了看他,疑惑的道:“你不是和他们喝酒吗?怎么会想到过来了?”
顾西东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道:“我怎么忍心让你孤孤单单的?当然是舍身过来陪你了。你去哪儿了?我可在这儿等了你好会儿了。”
祁安落唔了一声,道:“呆一个下午都呆闷了,出去走了走。”
顾西东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带你去逛逛。等着。”
“我才刚回来,不想出去了。”祁安落有些懒懒的,一双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狡黠,道:“西哥我们来玩掷色子,输了的人得替对方做事,或是回答对方的问题。怎么样?”
顾西东笑眯眯的,道:“还是算了吧,我怎么好意思把如花似玉的表妹你当牛马使唤呢。”
“去去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好不好。运气这东西可说不定。”
顾西东唔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道:“这输赢是一定的,你别忘了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要是你输哭起来了我怎么好意思呢,你说对吧?”
祁安落切了一声,道:“既然你那么有信心,那就来两局试试好了。不过我也得提醒你,小看人的人可是要吃大亏的。”
顾西东笑了起来,一张筠连忽的凑近祁安落,暧昧的道:“吃什么大亏?”
又没个正行了,祁安落踢了他一脚,道:“你到底玩不玩的?”
顾西东哼了一声,道:“玩,不然你见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厉害?一小丫头片子还想和我玩掷色子,唉,简直是自不量力啊。”
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欠抽得很。祁安落的脸抽了抽,没和他再做口舌之争,去找色子去了。
祁安落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顾西东已经拿了啤酒和花生米放到了桌上。他冲着祁安落懒洋洋的一笑,道:“还是拼酒吧,只要把我灌醉了,你想问什么还怕问不出来?”
他还真是狡诈,竟然猜到了他的意图。祁安落索性也不遮掩了,道:“把你灌醉不现实,这样吧,你不是很有信心吗?每输一次喝一罐啤酒,你的面前只要放了十个空罐子,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顾西东点点头,爽快的道:“行。”顿了一下,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笑微微的看向祁安落,道:“不过这好像有点儿不公平,要是你输了呢?”
“要是我输了你可以问我问题,也可以让我替你做一件事。不过,你自己都没把我当对手,你肯定也不愿意占我便宜。为表公平,我输三十次才能算。”
顾西东笑了起来,道:“你确定你能喝三十罐啤酒吗?”
祁安落挑挑眉,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
“要是喝醉了可别抱着我哭鼻子。”顾西东打趣道。他倒是挺干脆的,打开了一罐啤酒,然后拿起了色子,挑眉问道:“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随便。”话说出了口,祁安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西哥,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那种没血缘关系,但却长得很像的人?”
顾西东把玩着色子,道:“不知道,但应该是有的。要不然何来的撞脸一说?但再怎么像应该都是有区别的。”他掷了色子,抬头看了祁安落一眼,道:“怎么了?”
“才三点。”祁安落笑眯眯的,唔了一声,道:“没怎么,前几天遇见一女的,问我是不是不认识她了。我觉得她可能是认错人了。”
她信心满满的,拿起色子在手中呵着气。对面的顾西东眸色微深,她也未注意到。
事实证明顾西东果然不是吹牛皮的,一连四次,祁安落竟然没有一次赢他的。她的手压根就不像顾西东的手那么听使唤。
祁安落暗暗的庆幸自己订的是输三十次,有的是机会。事实上,顾西东和她玩就跟逗猫儿似的。每隔那么四五次他就会让她赢一次。祁安落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半句话没套到她就先将自己给灌醉了。
她多少还是有些理智,到最后直摆手,道:“今天不行了,留到下次再继续。”
“继续什么呀?”顾西东肆无忌惮捏了捏她的脸,道:“再修行个百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中带了那么一些宠溺。祁安落最讨厌的就是他拍她的头,捏她的脸。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暖色的灯光下她白皙的皮肤透着绯红,像只熟透的诱人的果子。顾西东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会儿,才伸手推了推她,道:“去床上睡,别感冒了。”
祁安落不耐的动了动身体,不耐的咕哝了句什么,却仍是没有动。顾西东伸出手,想扶她去床上。手到了半空中却停住,然后慢慢的收回。起身拿了一条薄毯给他盖上。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云层中,整个天空暗了下来。像是会有暴雨落下似的。顾西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了那么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祁安落的头。
祁安落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睁开眼时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但顾西东早就走了。明明看过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没雨的。但竟然下起了雨来,整个窗外全是湿蒙蒙的雨雾。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
祁安落迷迷蒙蒙的,胡乱的洗漱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第二天依旧是阴雨绵绵的,野营的计划彻底泡汤。
一群人却并没有抱怨,玩得乐呵呵的。祁安落人生地不熟的,呆得无聊。中午就和顾西东商量着要回去。
顾西东略微的思索了一下,让她等一下。不到一小时,他竟然找了一辆车来。说是从他朋友那儿借的。这儿前你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下着雨,去长途客车站坐车多麻烦。
祁安落迟疑了一下,让他送她去坐客车就行。顾西东却说他有事,她不回去他也是要回去的。
回去是顾西东开的车,他买了零食丢在车里。他也不送祁安落回家,路上给他俞美虹打了电话,说是他们会过去。
祁安落原本以为顾西东是想趁周末没事陪陪外公外婆的,谁知道他将她送到后坐了五分钟就不到就溜走了。他大概是觉得非常有必要让祁安落替他分担一下长辈的‘关爱’。
果然,当天晚上俞美虹就替祁安落安排了相亲。说对方是大学教授,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她甚至连对方的家底都查了,说是对方父母也都是大学教授,关系非常好,从来没红过脸过。
祁安落很清楚大姨的意思,什么家庭出什么样的孩子。她老人家是偏心的,把人根根底底都查了,也不想想她有一个什么样的奇葩父亲。
祁安落无奈,却也只得乖乖巧巧的应下来。说着说着的,俞美虹突然道:“落落,你前些天是不是去看妈妈了?”
祁安落不知道大姨怎么会问起这事,愣了一下,道:“没有。”
“咦,那是谁去看了你妈妈?我前些天去的时候墓前放了一束百合花。我以为是你去过了。”俞美虹说着看向了祁安落。
祁安落怔了一下,除了大姨他们,还有她自己,她完全想不出还有谁会去看妈妈。想起顾西东前些天说见过祁大山的事,祁安落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难道是他?
这念头还未成型,她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也亏得她会有这种念头,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从妈妈过世后,祁大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已经自私得没有底线,又怎会还记得妈妈喜欢鲜花。
祁嘉鸣?祁安落的思绪稍稍的顿了一下,没有再想下去。
祁安落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大姨叫起来,又是敷面膜又是做头发又是化妆,只恨不得将她全身都改造过。
相亲的地儿就定在这附近的,大姨竟然要和她一起去。祁安落光想想那场景就头皮发麻,马上找了借口说有长辈在不方便,这才打消了大姨陪去的念头。
怕被跟着,祁安落边走边往回看。确定大姨没跟着她她才放心。对方定的地方,将在茶餐厅的位置,哪号桌都发给了她。
祁安落在这附近是很熟的,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那家新开的茶餐厅。上了二楼,问了侍应生六号桌在哪儿后就走了过去。
六号桌是在靠着窗边的位置,祁安落走过拐角处就见一穿着大衣的男人坐在桌前,手中的杂志遮住了整张脸。
祁安落走近,正要打招呼时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对方姓名了。她多少有些尴尬,怕找错人,硬着头皮的直接问道:“您好,您也是来相亲的吧?”
那人并没有反应,祁安落怀疑他是看杂志看得太入神,清了清嗓子,正要再打招呼,那人就拿开了面前的杂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祁安落吓得退后了一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宁缄砚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的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祁安落一噎,掏出手机看了看,道:“你确定你是坐这个位置?”
宁缄砚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她,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坐哪儿?”
“反正就不该坐这个位置!”祁安落斩钉截铁的,翻出了给她发短信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倒是打通了,但并没有人接。她又打了一遍,仍是没有人接。
她百折不挠的准备又打时,宁缄砚慢悠悠的开口道:“别打了。不饿吗?坐下吃东西吧。”
他说着拿过了菜单,叫过了侍应生吩咐了几句。祁安落看着他,坐了下来,道:“你又搞什么鬼?”
宁缄砚挑了挑眉,道:“什么叫我又搞什么鬼?你能相亲我难道就不能相亲了?”
祁安落抓住了关键,道:“你的意思说,你就是来相亲的人?”
“不可以?”宁缄砚倒了一杯茶,推到了祁安落的面前。
“可以。”祁安落点点头,见侍应生送了茶点上来,索性先吃了起来。早上起来折腾了半天,早早的被大姨拉起来折腾,她连早餐也没吃好。有人买单,不吃那才是傻子。
宁缄砚的眉头挑了一下,将送来的面包推到了她的面前。祁安落吃了一会儿,他才似笑非笑的道:“你对相亲,好像也不是特别有兴趣。”
祁安落喝了一口热奶茶,道:“你错了,我非常有兴趣。”
“是吗?”宁缄砚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感觉你对手里的奶茶面包更有兴趣。”
祁安落咽下喉咙里的面包,懒洋洋的道:“你又错了,再大的事,再重要的事,都得吃饱能才能做。难道宁总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她这歪理倒是挺多的,宁缄砚笑看着她,并不说话。祁安落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三下两下就将手里的面包解决完,道:“那人去哪儿了?”
宁缄砚端起了面前的茶抿了一口,看了祁安落一眼,道:“谁?”
祁安落嗤了一声,道:“相亲的人!你装得倒是挺像的。”她压根就不相信他是来和她相亲的人。祁安落的心里多少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她要相亲的消息的。
宁缄砚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道:“有谁规定我不能和你相亲吗?”他那一脸的似笑非笑收了起来,挺认真的样儿。
祁安落语塞,埋头继续开始吃东西。宁缄砚的唇边带了淡淡的笑,过了那么会儿,才慢条斯理的道:“那位先生临时有事来不了,既然是相亲,和谁相都一样,不是吗?”
果然是他搞了鬼。祁安落没说话,闷头吃着东西。待到吃得差不多,她抽了纸巾擦了嘴和手,站了起来,道:“谢谢您请客,再见。”
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儿感谢的意思,宁缄砚挑了挑眉。祁安落也不多话,说完拉开椅子便离开。
宁缄砚也没叫她,拿出钱包抽出两张粉色的人民币压在杯底,也跟着往外走去。
祁安落刚走出门口他就追上了她,但他没叫她,一手抄在裤袋里就那么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
祁安落走出了一两百米远,见他还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道:“宁总,你今天是有多闲?”
“很闲。”宁缄砚简单的回答,脸上笑微微的。
他回答得还真是干脆,祁安落继续往前走,道:“你要太闲能做的事情很多,能不能摆脱你别再跟着我?”
“不能。”宁缄砚慢条斯理的回答,顿了一下,道:“既然是相亲,你也没说对我不满意。那接下来当然得约会了。唔,相亲不都是这样吗?”
这边是在大姨家附近,祁安落怕遇到熟人,往四处看了看,认真的道:“我没和你相亲,当然也不存在什么约会。还有,相亲是我自己的事,你能尊重一下人吗?”
宁缄砚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一时没说话。祁安落也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才走了那么几步,宁缄砚就在身后道:“祁安落,我说的请你别再相亲,是很认真的。”
他的语气低沉,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别样的情绪。一动不动的直直的看着她的背影。
祁安落的身影僵了一下,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宁缄砚这次没有再追上去。
宁缄砚到秦青的医院的时候秦青才刚做完一台手术,看见他在他的办公室,他挺诧异的,问道:“平常想见你一面不是挺难的吗?今天怎么过来了?”
宁缄砚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秦青看了看时间,唔了一声,道:“听说你这个时候大概是在约会。我这是有多荣幸才能见到你?”
宁缄砚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挺意味深长的。秦青咳了一声,转移开了话题,道:“听说姓祝的那位过来了?”
他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走了几步,将门给关上。宁缄砚的眉心皱了一下,看着秦青,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难道就不能知道了吗?”他挑挑眉,道:“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更应该关心一下你那‘未婚妻’在哪儿?”
“不劳你费心。”宁缄砚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青靠在桌上,偏头想了想,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又回去了?”顿了一下,他斜睨了宁缄砚一眼,道:“别想着去查你身边的人,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
他和宁缄砚的交情不是一年两年了,他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一些。一朝被蛇咬,他最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人不忠。那么惨痛的教训……他不想记得,也不可能。就连他,那么几年过去了,那些画面回想起来时,也依旧是那么的清晰。像是早已定格在记忆里。
秦青的思绪顿了一下。
宁缄砚没有说话,伸手揉了揉眉心。秦青回过神来,看了他那么一会儿,才道:“他逼得那么紧,你打算怎么处理。”
宁缄砚揉眉心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会儿,声音沉沉的道:“看来他还是比我心狠手辣得多了。”
他的语气森森,声音刺骨的冷。
秦青默默的抽出了一支烟点燃,道:“你们家那老太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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