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和姑父都是很老实的,对祁大山这个弟弟,在能力之内更是有求必应。爷爷奶奶过世得早,祁大山读书时都是姑姑姑父供出来的。当时好像还欠了不少的债,但姑姑姑父都没提过,应该是他们自己还掉了。
祁安落一直都知道姑姑家里不太富裕,妈妈在时,买什么都会多买一份,给他们送过去。后来姑姑姑父下岗了,就只能是打扫卫生领点儿微薄的工资,还得替表姐何珊准备嫁妆,而何珊,做着一份文员的工作,工资也是不高的。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过得是很艰难的。
尽管何珊剩下的话没说完,祁安落已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她额头突突的道跳个不停,祁大山怎么就能那么无耻?年轻时就已拖累了姑姑,这都老了,竟然还好意思去连累姑姑?他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祁安落的一肚子火无处可发,本是不想管的,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大山赖在姑姑家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把他接回来。”
何珊明显的松了口气,又怕祁安落会生分,有些为难的解释道:“安落,我也是不得已。你是知道我们家的……主要是我马上就结婚了,我们家的家境原本就不如他们家,如果再没有点儿像样的陪嫁……”
如果再没有一点儿像样的陪嫁,她以后在婆婆家的日子,肯定就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而且,姑姑姑父和亲家来往,也肯定会多多少少受些气。
祁安落不傻,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她握了握何珊的手,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微微的顿了一下,她露出了一个苦笑,道:“我原本也没打算不管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你是知道他那人的,现在房子没了,我是想让他长长记性才没管他。我一点儿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去找姑姑。”
何珊睁大了眼睛,惊诧的道:“房子怎么会没了?”
祁安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们不知道?”
“舅舅什么都没说,只说退休了无聊,在我们家里住几天。完全没有提什么房子的事。你告诉到底是怎么了?”何珊急急的问道
祁安落原本是不想告诉他们的,这下说漏了嘴,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何珊听得又气又急,道:“我就知道他是烂泥扶上墙,偏偏我妈还不相信。舅妈生病的时候都没舍得卖房子,他竟然竟然……”
何珊咬紧了牙关,提起妈妈,祁安落就沉默了下来。何珊气得不行,立即就要打电话给姑姑说,祁安落制止了她,让她别说出去。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告诉姑姑,除了让她担心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何珊焉巴巴儿的坐回了椅子上,咬着牙道:“那可是好几十万啊!当初就该直接过户到你名下,简直就不是一省油的灯。你也别去接他了,我回去就将他赶出去,他自己作的孽凭什么让那么多人替他擦屁股,简直是太过分了!”
祁安落知道何珊的性格火爆,一向都是说得到坐得到。她苦笑了一声,道:“别别,我还是先把他给接回来。你要是真那么做了,姑父不得揍你。而且,你都要结婚了,就别再惹是生非了。被你公公婆婆知道会看你?”
男朋友就是何珊的死穴,她有些悻悻的,仍是不甘的道:“还真是便宜他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祁安落同样不知道。她不愿意再谈这种话题,问何珊什么时候结婚。
何珊说打算在元旦,但具体还没商量好。何珊的语气无奈,她的年纪不小了,婆婆对她是各种挑剔。好在男友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忧心忡忡的,祁安落想安慰,却又找不到可安慰的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坐了那么一会儿,何珊才道:“你也赶紧谈恋爱结婚,等过了三十,成了黄花菜,你就知道厉害了。”她说着就叹了口气。
她那样子就跟一小老太太似的,祁安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看了看时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火牛肉火锅特别好吃,叫上姐夫,你们大老远的赶过来,吃了东西再回去。这顿我请。”
祁安落自然知道何珊的男朋友有事是假,他是特意的避开让她们两人说话。何珊一听祁安落这话,脸就红了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小肚鸡肠的。
不过嘛,她在祁安落面前出的糗不少。这也算不了什么,大大方方的应了句好,拿出手机给那位打电话。
为了表明是自己独自找过去的,祁安落并没有和何珊他们一起走,而是自己开了车过去。
虽是过去接祁大山,她却完全没想出该怎么安排他。不过总不能他一直在姑姑家里蹭吃蹭喝,只能是先接回来再做打算。
不过这样一来,说要带厚厚去买东西这事算是泡汤了。她给宁缄砚打了电话。宁缄砚倒不觉得有什么,听她说要去接祁大山,他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
不知道为什么,祁安落隐隐的有种自己家里的事儿他都知道的感觉。她赶紧的说不用,宁缄砚也没勉强,让她有什么事儿就给他打电话。并叮嘱她开车小心。
挂了电话,祁安落揉了一下眉心,总觉得自己的那感觉有些怪怪的。天气阴沉沉的,在半路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天空越显得阴沉。
祁安落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又给姑父买了酒和烟。姑姑的则是补品。她并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到的时候姑姑姑父都没有在家,给她开门的是祁大山。
祁大山见到她愣了一下,有些讪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安落面无表情的,看也没看他就问道:“姑姑姑父呢?”
“中午回来吃过饭又上班去了。”祁大山咳了一声,回答道。客厅里电视是关着的,但角落里的电脑却是开着的。祁大山在玩着游戏。
不得不说,他这日子还真是过得潇洒啊。祁安落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祁大山多少有些不自在,支吾着道:“我在家里没事做,就玩玩姗姗的电脑。”他到底还是有些怵祁安落的,赶紧的道:“我去给你姑姑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祁安落没吭声,他刚拿起了手机,她就问道:“你打算在姑姑家呆多久?”
祁大山多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了。当即背就挺直了,冷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管我,就别管我住多久!”
他这话说得挺有底气的,祁安落还真是佩服他的厚脸皮。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意思,是打算让姑姑姑父给你养老了?”
祁大山一噎,粗声粗气的道:“不关你的事!”
“确实是不关我的事。”祁安落的语气淡淡的,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关心的事,你现在就让人给你养老了,我房子该分的那一份钱,你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
祁大山当即就愣住了,脸立刻就涨红了起来。祁安落却不管他,径直道:“您看您也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时候说没了就没了。你应该知道祁嘉鸣靠不住,到时候你是死了,我还得花钱给你办后事。那我岂不是亏得大了?但你是我爹,死后的事就不说了。但这生前,该算的帐怎么也得算清楚。我来的时候去问了一下房产中介,我妈留下的那房子,照现在的市场价,怎么也得值四十万。我就不要多了,您给我十万就行。我这不贪心吧?至于祁嘉鸣那一份,我也不管他要还是不要,你只要给我十万就是了。”
要他给她十万,竟然还说不贪心!她明明知道那房子是被骗了,他从哪儿来的十万?
祁大山气得一口气差点儿喘不过气来,指着祁安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祁安落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愤怒似的,继续道:“我知道你没钱,但姑姑姑父那么大的年纪都还在上班,你也可以找班上。所以我打算给你找一份工作,你慢慢还。”
她慢悠悠的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要是答应还钱,那我就不请律师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只有法庭上见了。我听说这没钱,好像可以蹲监狱抵的。在里面也好,包吃包住,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慢悠悠的说着,脸色半点儿也不变。祁大山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指着祁安落骂道:“我是你爸,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祁安落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道:“你是我爸又怎么了?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难道法律规定了父母可以随便挥霍侄女的财产?”
祁大山哑口无言,愤懑不已,却又说不过祁安落。
祁安落扫了他一眼,也不啰嗦,道:“我见过姑姑姑父就回去了,你如果同意,就和我一起回去,我给你找工作。你要不同意,回去我只有找律师来和你谈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管脸色难看的祁大山,拨通了姑姑的电话,告诉姑姑她过来了。
姑姑就在小区里打扫卫生,回来得很快,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姑父。一进门她就招呼祁安落坐,又问她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祁安落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发觉姑父的道腿有些瘸,不由得问道:“姑姑,姑父的腿怎么了?”
她的姑姑叹了口气,道:“风湿,一到潮湿的阴雨天就会犯。让他上医院看他也不肯。”
哪是不肯,分明就是怕上医院花钱。祁安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在一旁的姑父像是怕她多想,赶紧的道:“没事儿,老毛病了,也不疼。”
不疼才怪,不疼走路怎么会一瘸一拐的。祁安落却没揭穿姑父,挤出了个笑容来将这话题给带了过去。
饶是祁安落说自己是吃过东西的,姑姑还是下厨大碟小碟的做了一桌子的菜。祁安落绝口不提说是来接祁大山的,只说自己太久没过来,趁着休息过来看看他们。
看着她买的东西,姑姑又直说让她别破费,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又不是什么外人。
祁安落太久没来,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祁安落的身上,连祁大山心不在焉的也没发觉。
吃过东西,祁安落就假装问起何珊来。姑姑就说何珊加班去了,最近公司忙,她经常很晚都才回家。
祁安落点点头,趁着姑姑收拾碗筷若无其事的进了她的房间。如祁安落猜测的一样,家里住不下,姑姑是何珊住一起的。祁大山这是和姑父住他们的卧室。
祁安落想着心酸,又替姑姑不值。将身上带着的两千块钱都掏了出来,压在枕头下,打算等走了再告诉姑姑或是何珊,让她怎么也带姑父去医院看看他的腿,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将钱放好,祁安落就去了厨房。帮姑姑洗碗。姑侄俩说着些平常的琐事儿。
待到从厨房出去,祁大山就期期艾艾的道:“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回去。”
祁安落没搭理他,给姑父泡了一杯茶。到了差不多五点才起身告辞。虽然她没搭理祁大山,但祁大山还是收拾好了衣服。显然是要跟着她一起回去。
在姑姑姑父面前祁安落不好做得太过,接过了他的行李,又说了些客套的话,这才离开。
祁大山根本就没想到祁安落是开着车来的,一上车就道:“你这车是哪儿来的?”
祁安落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借来的。”
她一肚子的气,将祁大山就那么接回去,她是不甘心的。刚才在姑姑家里的那一席话不过知道祁大山吃硬不吃软她胡诌出来的,她到哪儿给祁大山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去?
要说让她就那么养着祁大山,她打心底的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祁安落有些心不在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很享受的祁大山,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那么开了一会儿车,开了将近半个小时,看到路边有一家便利店,她停下了车,道:“我去买点儿东西,你要乱跑了可别怪我不等你。”
她说完这话就关上了车门,直接往便利店里走去。到了便利店,她却没买东西,而是拿出手机来给宁缄砚打电话。既然不甘心就那么养着祁大山,当然是得想方设法的给他找一份工作了。最好是马上就能上岗的工作,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是想找顾西东的,但以顾西东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儿还真是不好说。她想要平平静静的,这事当然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所以才选择给宁缄砚打电话。
宁缄砚很快就接起了电话,祁安落并没有将祁大山带回家的打算,索性直接就道:“你能不能帮忙找份工作?”
宁缄砚并没有马上回答,在电话那边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太客气了点儿?”他没有再逗祁安落,顿了一下,接着道:“到哪儿了?”
祁安落说了地址,他就道:“到时候直接到公司来,保证给你安排得好好的。”
他要安排一份工作那是多容易的事儿,祁安落松了口气,刚说了句谢谢,宁缄砚又问道:“晚上要不要安排一起吃顿饭?”
“不用不用。”祁安落赶紧的道。祁大山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要是知道宁缄砚的存在,他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奇葩事儿来。
外公外婆都不知道的事,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就算是有一天她真的要结婚了,请吃饭,也不会先请他。
宁缄砚倒没多说什么,应了句好,让她开车小心点儿。祁安落应了句好,挂了电话就松了口气。不用将祁大山带回家,她那一肚子的气也消了一些,拿了两瓶水就往车边走。上车就丢给祁大山一瓶。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祁大山倒是想说什么,又怕被她讽刺,最终什么都没说。
到了市里,祁安落直接就将车开往宁缄砚的公司。祁大山看路不对,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祁安落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来之前不就告诉你给你找了工作嘛?当然是送您去上班了,我可没说接您回来享福的。”
祁大山有些讪讪,不满的咕哝道:“哪有那么急的,我今晚还没吃饭。休息一下明天去不行吗?”
“公司里包吃包住,您不用担心会饿着。这份工作是我托了好几个关系才找来的,人急着要人。不过您要不想去那也没关系,我管不了,工作就只能是你自己找了。”祁安落淡淡的说道。
让祁大山自己去找工作,那还不如杀了他。祁大山虽然不满,但还是没再吭声。他原本就习惯什么都有人安排好的生活。
祁大山还是有些紧张的,没过多大会儿就又问道:“你找的是什么工作?我告诉你,太累了我可不干。我年纪大了,要是累到哪儿伤到哪儿那可是得不偿失!”
明明是怕苦怕累,却被他说得那么义正言辞的。祁安落忍了又忍才没出声讥讽,淡淡的道:“到了就知道,我没强迫您,做不做您随意。”
祁大山一噎,愤懑的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这大冬天的在屋里泡上一壶茶,打打游戏听听曲儿那是多惬意的事。要不是这不孝女威胁他,他怎么可能会出来自找罪受。现在她反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祁安落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道:“我可没叫您,是您自己要来的。行李不是你自己收拾的?”
祁大山再次被噎住,他知道说不过祁安落,索性不再说话,坐在后座上呼呼的喘着气儿生闷气。
祁安落也不搭理他,开着自己的车。寻思着宁缄砚会给祁大山安排一份什么样的工作。祁大山在机关里窝窝囊囊的一辈子,早就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性格。嘴上倒是头头是道的,未必能干事儿。到时候可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祁安落想着,但现在却不好再给宁缄砚打电话,只能等到了再看。
才进宁缄砚的公司,早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在门口等着。热情的和祁大山握了手,然后热情的让他们坐下,并让人给倒了茶。
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在楼上的,谁知道一侧头就见他坐不远处的角落里,手中拿着文件,装模作样的看着。
祁安落怕被祁大山看出端倪来,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的侧过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起茶来。
宁缄砚派来的这人姓郑,自称是人事部的经理。宁缄砚挑出来的人都是人精,恭维了祁大山一番后就笑着道:“我听小祁说您以前是在机关工作的,那可是铁饭碗哪。是我们羡慕不得的。您可真是好父亲,又有退休工资,现在闲着了又想着出来替儿女减轻负担。咱们海城像您这样的恐怕还没有。”
祁大山被夸得飘飘欲仙,轻咳了一声,道:“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孩子压力都大。”
郑经理微微笑着,连连的应了是,然后道:“以您的资格,其实在公司里安排个体面的职位那也是委屈您了的。但您知道,您这年纪大了,虽然我和小祁有些交情,但也不敢给您安排到公司里去。不然上头要是查下来,我可就得被炒鱿鱼了。所以就只有委屈您老一下了,但我给您安排的绝对是闲职,就喝茶看报,工资这个数,就是那个职位听起来不怎么好听。”
郑经理说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祁大山看着他比的工资数心思就活泛了起来,这工资差不多和他上班时一样多了。他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体验了没钱的滋味。这每天喝茶看报还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他当然不可能不心动。
他赶紧的道:“没事没事,我原本就打算随便找份工作的。这年纪大了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还真是麻烦你了。”
郑经理听到他这话,松了口气似的感叹道:“您还真是和那些眼高手低的年轻人不一样。难怪有句话会说一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这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低调啊。”
祁大山摆摆手,道:“这人活一辈子都是为了儿女,有工作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
这话他说得正气凛然的,说完才心虚了起来,侧头看了祁安落一眼。祁安落一副就跟没听见的样子,他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催促着郑经理是做什么,什么时候能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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