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孩子计较上了？“
陆老爷子用手指点着陈老爷子的脑袋，批评道。
评完陈老爷子，陆老爷子又看向陆一铭，瞪着眼睛，不悦地说：“小铭子，你怎么说话的？还不过来跟老爷子道歉？”
“我实话实说，道什么歉？你是没看到，刚才伯母把手举得高高的，要打季薇。如果不是被我拦着，这一巴掌下去，季薇的脸还不得肿了？我连句公道话就不能说了吗？“
陆一铭直起身，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讽嘲的笑。
“季薇是陈家的人，你伯母是陈家的主母。你伯母打她，肯定是因为她做错了事，需要被小小地惩戒一下。说到底，陈家的家事，你掺和进去干什么？”
陆老爷子的目光黑渗渗地看着季薇，简单几句话，就表明了立场，态度分明地把陆一铭和季薇分开来。
季薇握着刀叉的手顿了一下，心里一凉，眼眸低垂，神色专注地接着吃盘子里的食物。
陆一铭神色微怔，冷声说：“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子丰神色严肃地从陆老爷子身后站出来说：“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陆家的反应让王凤大为欣喜，她指着季薇说：“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她！季薇打了陈姗姗！我只是替姗姗讨回公道而已。谁打了姗姗，我当然要加倍打回来。”
“你们怎么不问问季薇为什么打陈姗姗？”
陆一铭挡在季薇面前，不顾陆子丰的冷眼，虎目圆睁，气势骇人。
“凤儿要找的人是季薇，我们在这里闹了半天，她连个面都没有露，是不是也太没有规矩了？”
陈老爷子冷眼旁观，终于忍不住说道。
陆一铭皱着眉，正要替季薇辩解两句。
季薇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你让开，让我来。”
陆一铭迟疑了一会儿，移动脚步，露出了身后的季薇。
陈姗姗目露恨意地看着季薇，扬声道：“缩头乌龟终于舍得露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季薇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边的油渍，动作不急不缓。
擦完嘴角，她斜睨陈姗姗一眼，笑嬉嬉地说：“你说我是缩头乌龟？没听见陆老爷子的话吗？我也是陈家人，你说我乌龟，岂不是说陈家人一家都是乌龟？龙生龙，凤生凤，大家都是一家人，肯定是一个物种的嘛！”
她本来是跟陆一铭来陆家见他家人，陆家人却在这种时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把她和陆一铭分得清清楚楚。
分清就分清，以为她想巴着陆家吗？
陆家人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急吼吼地拿着自己的热脸贴上别人的冷屁股，自取其辱。
陈姗姗一哽，委屈地拉着陈老爷子的话，摇晃着说：“爷爷，你听听这个小蹄子说的话！她骂我陈家都是乌龟呢！”
陈老爷子又不聋，之前王凤告诉他说，季薇有多难缠，他还有点不信。
现在，他信了。
这个季薇伶牙俐齿，头脑灵活，反应极快。
姗姗还过无心地说了一句话，就被她抓住把柄，反将一军。
可惜了，这么聪明的一个丫头，偏偏是季晚晴的女儿。
“听说你打了姗姗？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不给陆家人面子，当场教训你！“
想到季晚晴，陈老爷子冷哼一声，目光幽冷地说。
“你们陈家人的事，关我们陆家什么事！你要是真想教训人，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马上摆明了立场。
“是我打的，她该打！我打她的原因，就算你们听了，也会赞同的。”
季薇站了起来，笑盈盈地说。
“你打了姗姗反而有理了，你也太嚣张了！”
王凤怒意横生，跳着脚说道。
“姗姗就是一小女孩儿，她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你在陆家的家宴上做出掌掴家妹的事？”
陈老爷子到底是老狐狸，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直指重心。
季薇瞄了站在一边看好戏的陆家人一眼，笑着说：“姗姗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了，再怎么小女孩儿，也该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人不能忘本，更不能不知感恩。刚才，姗姗说，陈家人世代显贵。这个说法，我当然不同意。因为陈家的真正的富贵是从爷爷那里才开始的。陈家起于微末，白手起家，终于成为京城里的富人。但是再怎么着，说到底，陈家也是农民出身。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陈姗姗说农民低贱，上不了台面。这样忘本的子孙，我打她打得不对吗？”
“当然对！没有农民，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这边动静这么大，很多陆家人也围了过来。
陆玥藏在人群里，高喊道。
她这么一喊，很多孩子都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打得对！让她嘴贱！“
“要我，我也打！“
“打得好！“
——
陈老爷子脸一绿，不高兴地看着陈姗姗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咱陈家祖上就是农民出身，你看不起农民，就是看不起自己祖宗！“
陈姗姗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辩解道：“我，我就是那么一说，哪知道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呢！“
“你呀，这个脑袋就是不能跟季薇比，以后在她面前，你说话就得注意着点。“
陈老爷子训斥道。
“爸，姗姗不就说了句不轻不重地话吗？季薇至于这么狠，当场就给姗姗一个嘴巴子吗？“
王凤嗔怪地说。
“哼，你也是在富贵窝里呆久了，头发长见识短。陆家人最忌讳有人这么看不起农民！“
陈老爷子叹气道。
陆老爷子惊讶地看着季薇，赞赏似地点点头，说：“打得好。陈老头，你是怎么教孙女的？不知道你们两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你孙女这一句话，把我们两家都给骂了！“
陈老爷子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孩子不懂事，她的话，怎么能放心上？听听也就过去了。“
“有二十多岁的孩子吗？要有，也是巨婴了吧？“
季薇微笑着说。
陈老爷子被季薇这么一顶，神情微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话也问完了，你们也没什么说的了，我们也该走了。”
陆一铭拉着季薇，挺直了背，就想向外走去。
“站住！陆一铭，你把手松开！当着这么多陆家人的面，你走一个给我试试！“
陆老爷子把拐仗重重地往地上一杵，大声说道。
季薇知道，这话，老爷子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低头，笑了几声，轻轻挣开陆一铭的手说：“你爷爷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要不，我一个人先回去，你暂时留在陆家？等他们消了气，你回去再找我。”
“季薇，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一铭冷声问道。
“看看围在我们周围的人，都是警卫。如果你一味地硬扛下去，说不定这些警卫就会扑上来，直接把你摁倒在地上。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了眼前这关再说。“
陆一铭眼看又要炸毛，季薇忙安抚道。
陆一铭环视一圈，果然见到周围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警卫模样的人，如狼似虎地盯着他看。
“老爷子，你老可得顶住！这样的孙媳妇，我们陆家可不能要！”
“这姑娘长得挺漂亮，可惜妈不好，竟然做过小姐！陆家要是让这样的女人进了门，以后出门都是被人在背后戳破脊梁骨！”
“陆少多尊贵的人，怎么能娶小姐的女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脏病，传染给陆少，后悔都来不及喽！“
——
【作者题外话】：5000字奉上，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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