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良只觉得身体里的血都凉透了。
怀慕他,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蓄意的想要避开他和妻子?
他们可是他的父母啊!
为他操碎了心,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的父母!
断定吴信非的话都是在胡说八道,他决定不予理睬,可是程予良的心里,却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恨恨的瞪了吴信非一眼,随即开门而去。
走到院子里,程予良看着正屋的门口,脚步骤然越来越慢。
如果那小子说的都是真话……该怎么办?
怀慕没有死,他只是借助了霍西城的能力去了国外治病……
万一,真的是那样,他们该怎么办?!
方亦可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就算不再让她嫁人,等日后霍西城来了,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吧!
还有洪哥背后的人……
他们现在反悔,洪哥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
程予良看得出来,他之所以留在这里,说是过几天再带吴信非回去,无非是要等着确定方亦可真的嫁给了程江河!
自己若是突然说算了,洪哥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就像那一次,他们违背了那人的意思,给怀幕进行会诊,可是第二天,主治医生就出了国……
洪哥背后的人,很有能量。
他们根本惹不起!
程予良的眸光黯淡下来。
吴信非的那些话,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
方亦可虽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但一开始包藏祸心的就是他们,而不是她。
她虽然在感情是慢热型的,但对他们,总还是尽了力的。
反倒是他们,对她没有关心不说,即便有,也是表面上的虚情假意,而实际上,他们一直在算计她!
甚至直到现在,他们眼看着她吃了药,变成这样痴痴傻傻的模样,却仍不打算放过她。
嫁给程江河那样的男人,会有怎么样的结局,程予良心知肚明。
之前他还因为方亦可将来很可能的悲惨遭遇而与妻子幸灾乐祸的激动过,可现在,他却不由的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他越是深思,就越是认识到,局势已经到了他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
西屋里再次剩下两人。
方亦可目光微妙的看向坐在床上的男人,“我没想到,你知道关于我的这么多事……”
吴信非心虚的别开头,“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可奇怪,我也是胡乱猜测的,但看你的反应,看来差不多都猜对了嘛!”
这话能骗谁啊!方亦可暗自吐槽着,如果没有事先调查过,以及,对她心思的多番揣测,怎么可能说出这样一番,最接近事实真相的话。
不过,对吴信非这个借口,她同样不打算戳破。
是以,她只是微微笑了笑,便闭口不言了。
倒是吴信非,在挣扎了良久之后,突然道,“我们今晚就逃吧!”
方亦可一愣,迟疑着没出声。
吴信非立刻解释道,“你听到刚才程予良的话了,他说明天那个人渣要带你去县城,他就是个流氓,单独跟你出去,绝对是不怀好意,可是程家夫妇和那个洪哥都在推波助澜,真到那个时候,说不去都没有用。所以,我们不如今天就逃!”
想到那个程江河,方亦可打了个冷颤。
觉得吴信非的说法,也是挺有道理的。
虽然她坚信霍西城会追踪那号码赶过来,但她根本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会赶过来。
万一有事耽搁了,万一有其他情况,总而言之,意外太多太多。
而她现在能倚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当然,还有吴信非。
她默默地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他侧了脸,所以她正好看到他眼角的伤痕……
方亦可轻叹了口气,起身去脸盆那里洗了块毛巾,走过去,递给他,“敷一敷吧,或许会舒服些。可惜我们手上没有别的药了,你这伤,应该上个药的!”
离得近了,发现他其实被打得不轻。
眼睛到现在都微微的肿着,眼角和嘴角也是青一块,嘴一块的。
估计身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伤。
那个程江河,下手真是狠。
这样一想,到了明天,那流氓真说不准了会想要强迫她!
她便是再会说,再能想办法,也是对付不了打直线球,直接采用暴力的人!
所以,今晚逃走,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终于用力点下头,“晚上看看情况吧,如果可以,我们就逃!”
为了逃走,吴信非也是豁出去了。
晚上大门都是从里面用锁锁住的,也不知他怎么弄来了大门锁的钥匙!
等时间到了午夜两点,应该是人们睡得最熟,最不易惊醒的时候,吴信非轻轻推开了方亦可这屋的房门。
而她早就收拾好,在等着他了。
他们蹑手蹑脚的出了屋门,走到院门处,吴信非拿出钥匙,准备开锁。
可就在他刚刚把钥匙插进去一半的时候,东屋,洪哥突然开门冲了出来,与此同时,院子里的灯,被他打开了。
一片明晃晃下,吴信非和方亦可无所遁形。
洪哥狞笑着扑过来,“想跑?没那么容易!幸好老子及时发现你们,否则真被你们跑了,老子可要倒霉了!”
大概是气到也吓到了,他一口一个老子的,言语中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吴信非越是着急,钥匙的另一半就越是插不进去,而这时,洪哥已经扑了过来,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先把方亦可推到门边,自己挡在了前方。
方亦可见势不妙,迅速接过了吴信非开门的工作。
她本以为,他能稍稍抵挡一下,等她开了门,他们外退边向外跑就是了。
结果没想到,洪哥的速度远比他们要快。
就在方亦可没来得及拧动钥匙的时候,洪哥已经将吴信非打倒在地。他蒲扇般的大手,冲着她的肩膀就抓了过来!
方亦可躲了一下,却没能完全躲开。
吴信非浑身都疼的要命,可是一看到方亦可危险,顿时情急。
他蓦地伸出手死死抓住洪哥的脚踝,躺在地上的身体,弯曲着拦在他面前,面朝着方亦可,脸上惨白没了一丝血色,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方亦可下意识的选择了照他说的做。
她用尽全力挣脱开洪哥的手,向门外跑去。
可就在她跑了两步后之后,耳边突然传来洪哥的声音,“你要再敢跑一步,我就杀了他!”那声音,端得是一个杀气腾腾!
方亦可忍不住回头。
只见洪哥已经把脚放在了吴信非的的胸口,开始用力。
吴信非一声不吭,但表情却是痛不欲生!
方亦可的心脏骤然收紧,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下了。
那个一脸狞笑的男人或许不敢杀死吴信非,可是,她不敢赌!
她不能拿这个一心维护她的大男孩的命,去赌自己或许能够成功离开!
方亦可木然的转回身,突然尖厉的叫出声,“停下!够了!停下!”
……
这是最坏的结果。
他们不但没有逃出去,而且她没有被药物毒坏大脑,没有变成一个傻子的真相也曝光了。
就在洪哥一脚踢开吴信非,把方亦可抓回去的时候,她的大脑疯狂的转动着。
必须想一个办法!
一旦他们意识到她没有变傻,要么是让她真正变傻,要么,就是严加看管,直到把她嫁给那个猥琐男。
不,甚至嫁给对方之后,他们很有可能跟猥琐男也打好招呼,不让她接触外面的一星半点!
就象那些被拐卖到乡村的女人一样。
被男人用锁链锁着,象狗一样活着。
然后成为生育机器……
不不不!
她甚至根本不能忍受嫁给那样一个人!
她得离开,她必须离开!
可是眼下,又该怎么办?!
越心急,越是想要想出主意,她的头越是不合时宜的疼起来。
方亦可抱住头,突然大叫起来:“啊——”
歇斯底里的叫声,彻底耗去了她最后的力量。
眼前一黑,她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方亦可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只觉全身热的厉害,仿佛身处巨大的火炉边,又或者,有人在故意用火烤她!
眼皮象是被胶水粘住了,怎么睁也睁不开。
她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烧得很厉害啊,你们准备好,先把药给她吃了,我再给她扎几针。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是退不下去,那就必须送医院了,否则人会烧坏的!”
“医院?!”一个尖尖的声音,好象是周玉娜的声音,在低低的叫道,“有那么严重吗?”
前面的声音很不满的道,“你要是怀疑我的医术,大可另找高明!”
程予良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大夫,您别听她的,你先来给她喂药,您赶紧给扎针吧!如果不行,我们就把她送医院!”
“老程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这么说我!”
一道粗鲁的,大概是洪哥的声音,响起,“都特么闭嘴!让大夫先看病!大夫,那边还有一个!”
……
之后,似乎就没人再说话了。
方亦可混沌的想道:我这是发烧了吗,这样也好啊,至少,不必再去被逼着应对那个猥琐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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