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真的很抱歉!是我跟家人通话的时候提到了你和你们诊所,那女人应该是那个时候偷听到的。”
电话里,刘馨然的声音显得疲惫而沙哑。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过去骚扰你了!”
原本,方亦可一切的处理都是公事化的,但这一刻,突然有些心酸了,“你还好吧?听起来很累,无论如何,注意身体。”
刘馨然显然分辨出了其中的不同,她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亦可……”但只是叫了声名字,之后,她似是不知说些什么,又似是太多话,不知该从何说起,“……过阵子我再去找你!”
“好。”
挂断电话,方亦可凝视了手机屏幕半晌,终究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原谅比仇恨更能让人心情舒畅。
谁年轻时都会走错路,只要不再继续错下去。
刘馨然已经做到了。
在诊所的工作是累并愉快着。
病人多,素质不高,时有状况发生,病例虽然不会很复杂,但颇有些棘手的。
总的来说,是开心的。
这几天都不见霍西城来骚扰,方亦可暗自思忖,没准儿他已经觉得厌倦,要放弃了。她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把嘟嘟接回来住……只是,还不等她做出决定,周六已经到了。
因为上午要参加诊所的周年庆,所以不能洛青川那里看嘟嘟了。
方亦可只能在周五下班就赶过去,陪着儿子直到他睡着。
“今晚就住下吧,明天从这里过去也是一样的。”走出房间,就看到洛青川站在走廊里,姿态优雅的斜斜倚着墙,对她温柔的笑道。
方亦可立刻摆了摆手,“不行呢,还要换衣服。唔,太晚了,你就不要出去啦,让司机送我就好了!”
洛青川轻轻牵了下唇角,手臂突然支住对面的墙壁,横在她身前,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
他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她,“你不是在躲我吧?”
“哪有的事!”嘴上这么说,但方亦可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勉强。
她自己也才意识到,似乎,她确实是在躲他。
吃饭时注意力完全放在嘟嘟身上,甚至没有与他对视过,吃过饭就忙不迭的带着嘟嘟去了游戏室,再然后是给嘟嘟洗澡,送他上床。
洛青川中间明明来看过她们,她却只是笑了笑,只是感谢他,别的话一句都没有说过。
方亦可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洛青川上前一步,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退完才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伤人,她慌乱的垂下眼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眸中掠过一层阴鸷,洛青川脸上却苦涩的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啊?”方亦可有些懵懂的抬起脸。
她都还没想明白,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洛青川垂下手臂,叹息着迈步向楼下走去,方亦可只好跟了过去。
直到两人来到客厅,男人从吧台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这才转身正视她,“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对你挟恩图报的小人!因为之前我对你告白过,你心里不想答应,但又担心我生气,所以索性用疏远彼此的距离来自然而然的冷却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你心里,我对你的情意不过如此,甚至我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他言辞咄咄,难得的激动,反而更有种忍耐到极限的感觉。
一向那么沉稳优雅的男人,突然露出脆弱的一面,令方亦可心里瞬间充满了愧疚,她用力摇着头,“不是那样的!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洛青川放下酒杯,向前几步,站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的用力,并不疼痛,却有种微妙的禁锢感。
“公平与否,不是你来决定的。你没有准备好,我可以理解,那我们就象之前一样相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勉强你。难道相处了这么久,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方亦可眼睛一酸,“对不起!我只是……”
因为那份感激,所以对待他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起来。
但在他的眼里,这本身就是一种疏远的表现吧!
方亦可沮丧的垂下头。
洛青川慢慢的松开了手,对她,他并不想逼得太紧,但也不想她逃离,这中间,需要有一个平衡。
放远的眼神中有些阴晦的意味,更多的,是冷静。
之前的激动仿佛在片刻间已经消失的干干静静。
“算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说着,洛青川转身出了门。
方亦可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可转念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叫住他要说什么呢?
说她冷静的考虑过,不能接受他的告白,因为她心里仍是放不下过去的那些事,以及那些人?
这只是想一想,都觉得羞耻的理由!
本来以为接受一段新感情,就可以完美的摆脱从前的事,可霍西城的频频出现,令她意识到,感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
明明被那样伤害过,可在她不刻意控制的时候,仍然会不知觉的去关心那个男人……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可耻了!
所以,绝对不能带着这样一份心情去接受洛青川。
他不是她摆脱过去的工具,只有真心真意喜欢,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啊!
“我送你出去。”洛青川清越的声音惊醒了她。
方亦可低低应了一声,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下皮包和外套,匆匆走了出去。
脚步迈离门口,与洛青川错身而过时,她顿下,猛的侧过头,清澈的眸子中闪着波光,“青川,你是最好的朋友,也是非常优秀的男人和值得交付的恋爱对象。可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不敢迈出这一步。比起你,我拥有的太少了,连一颗心都是残缺不全的。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勇气走向你……”
不是做作,不是矫情,而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
洛青川轻易的分辨出这一点,目光沉沉的目送她坐到了车上,然后离开。
直到彻底看不到车子的踪影,他脸上才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所谓不敢,所谓没有勇气,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爱吧……
*
辗转反侧了一夜,隔天起床后,方亦可理所当然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化妆术是神奇的,精心的收拾一番,她看着镜子里基本正常的脸,放心的舒了口气。
因为穿着小礼服,哪怕穿着外套,也实在不便坐公交车,她只能打车去了辉煌大酒店。
可直到抵达目的地,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辉煌可是安城内颇为豪华的一家酒店,诊所的周年庆需要订在这样高端的地方吗?未免太过大手笔了啊!
想归想,但通知上明明白白是这么写的,所以她迟疑了片刻,便抬脚走了进去。
报出诊所的名字,引领小姐便袅娜的带她上了二楼。
宴会厅门口摆满了花篮,还放置着铭牌,看上去极为正式,方亦可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正准备推门进去,这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随着“您请”的话语声,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方亦可抬头看过去,登时人便僵住了。
“看到我,有这么高兴吗,连话都不会说了?”霍西城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她曾经熟悉的表情,似笑又非笑的。
方亦可用力咬了下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西城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嗯?”
磁性的仿佛充满蛊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方亦可只觉得头昏昏的,明明不再出现了,不是吗?为什么又来了,为什么她在哪里都逃不脱?非要这样纠缠到什么时候啊!
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诘问道,“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调查我?如果你今天是来搅局的,能不能麻烦你高、抬、贵、手?我来这里是参加工作宴啊!你是不是非逼得我连这份工作也丢掉,才心满意足?!”
霍西城的脸色随着她的一声声话语而变得冷凝,直到她停下口,他的眸子已然是冷若冰霜了,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正要说话。
这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霍先生,您和这位……是认识的吗?”
两人闻声侧头。
方亦可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他的气质与张医生很相似,都是那种斯斯文文,很温和的类型。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些疑惑,随即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恍悟道,“对了,你是诊所新来的医生吧!我听老张提过,也看过你的照片,呵呵,不过你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所以刚刚没认出来!”
听他用相当熟稔的语气提到张医生,方亦可猜测他应该也是诊所的人,便努力露出个微笑,“您好,我是诊所新来的医生方亦可,不知您是……”
年轻男人笑着颌首道,“昨天之前,我和老张是合伙人,算是诊所的老板之一。”
昨天之前的老板之一?这是什么意思?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方亦可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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