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苍天绕过谁。”面对此情此景, 无咎一点也不吃惊, 看了看身边的千里, 淡淡地说了一句。
俗语有云,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千里传送走了不代表这事就结了, 谁能不清楚吾名之族的公会基地在哪呢?月之国的玩家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连一个草根公会都欺负到他们脸上了,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总而言之, 他们忍了太久了,实在不想再忍了!
从前,他们忍形势, 忍环境, 忍市场,忍强大的对手, 一直在绝望中求希望, 在夹缝中求生存, 不愿意也不甘心就此接受失败、承认无奈, 最可怕的不是从未拥有, 而是即将得到时又被残忍地夺走。
或许是长久积蓄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夜半时分, 月之国的玩家却没有一丝睡意,理智?那是什么?统统舍弃吧!大概也没人稍微用脑子思考过他们这番作为的目的, boss是绝对抢不回来了, 讨个说法?维护面子?谁管他!哪怕跟吾名之族拼个鱼死网破,他们也乐意!
吾名之族的玩家不是木头人,也都有心气,听月之国骂得如斯越界,脾气也哗一下就上来了,“草泥马勒戈壁,对面的王八羔子嘴巴放干净点!”
“对你们这种人渣我干净你大爷!有本事在里面缩一辈子,别出这个门,不然出一个杀一个出两个杀一双!”月之国的人一吼起来,唾沫星子就喷一地。
其他没营养的叫骂姑且可不听,这话估计就是真的了,看月之国的阵势,从左至右呈一道半圆形封住了吾名之族的公会大门,且源源不断有后续的玩家到来,黑压压的人墙越叠越厚,颇有大军压境的气势。
这他妈就尴尬了。
从公会基地去往别的地方,必须先出门,然后再坐马车或走路到目的地。公会传送符只能在别处直接传送回公会,在公会里是无法传送到任何其他场所的。
然后,特么,大门被堵住了。
月之国的威胁可不是做样子,他们分分钟说得出做得到,那么磅礴的大军,吾名之族的人想单独闯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马上能体会到被瞬秒的快感。
不是他们非要堵门口这么损,而是他们只能堵门口——要不是系统不允,他们早就选择杀个天昏地暗了!公会基地不仅仅是一块公会的地盘,更是公会成员避风的港湾——公会基地是安全区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除了练武场之外不可开战,而除非管理员开放权限,否则非本公会成员一律不得进入。
因此造就了眼下的状况——两边的人隔着一道门大眼瞪小眼。
月之国的玩家大肆以言语进行人身攻击,吾名之族的玩家也不甘示弱,双方开展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口舌大战,充分展现了华夏文明的博大精深——论如何生动形象地通过简洁有力的话语去展现人类极端的情感。
民间称为互相骂街。
一群都扛着武器的年轻人明明能动手却非得叨逼叨半天,这画面看起来也挺滑稽的。
“会长——怎么办?”吵闹中,一个人钻到了无咎和千里身边,向无咎询问道。
这人正是阿拉丁神灯,自觉好歹是精英小队的队长之一,公会有事,他得帮忙解决啊。至于身处核心团队的33……已经二话不说冲到了前面,成为对骂的主力了。
“会长,怎么办?”千里也问道,“洗洗睡吗?”讲真,这种阵势算啥,他当年被人连着一个月蹲点守他上线追杀都挺过来了。
无咎静静地看着前方,火光摇曳,人头攒动,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良久,无咎沉稳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打。”
“啊……?”阿拉丁神灯有点傻眼,一向看似理智的无咎说出这话,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会长说,打!”千里咧嘴笑道。
“哦——!”周围有几个玩家听到他们的对话,兴奋地嚎叫了起来。
“会长说打!”
“会长说打死他们丫的!”
“对,打死他们丫的!”
吾名之族的玩家霎时受到莫大的鼓励,士气刷地高涨了。
“等等——”千里拿出喇叭,“大伙儿听着,砍人先磨刀,叫人!”
“哦——!!!”众人应道。
他们和月之国不同,月之国今晚为了打boss,特意聚集了很多玩家,所以都凌晨了月之国还这么多在线的成员,吾名之族呢?目前撑场的就一百人不到,有些本身就是夜猫子,有些是偶然留到这么晚的,总而言之,双方人数悬殊,吾名之族打是要打的,可不能无脑地送死啊。
吾名之族这边的反唇相讥一时弱了下去,比起逞口舌之能,召集人马真正开干一场显然重要多了。
“对面的狗儿子等着!有种别走!”吾名之族的人留下狠话,纷纷下线去了。
下线干嘛?找人呀!全息网游这一点还真挺不方便……
“你们不回来就是我狗孙子!”月之国见缝插针地嘲讽道。
众人下线后各显神通,打电话的打电话,发信息的发信息,踹门的踹门,掀被子的掀被子,近乎无所不用其极,能多叫一个是一个,陆陆续续地,吾名之族上线的玩家越来越多,约半个小时后,正门进去的院子里便遍地是人了。
无咎也下线了一趟,不一会儿,修罗、虫虫、蚊子也都来了。虫虫和千里一样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一听到无咎说“打公会战”,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吾名之族规模愈加壮大后,无咎考虑到自己偶尔要应付学业,不能保证时时在线,便留下了熟识的人的联系方式,以便有紧急情况时线下也能找到他。没想到,今夜是他去找他们了。
“什么状况?什么状况?什么状况?”一向爱好和平的修罗看到这场景差点晕了,一秒变身复读机,他就不在一会儿,搞出的什么幺蛾子?
“我今夜只是一个护花使者,虫虫的清白交给我来守护。”蚊子严肃道。
虫虫没理他,双手咔啦地一松指节,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不仅吾名之族和月之国杠得起劲,其他人竟也听到了风声,千里的好友呼叫响起,是丁香之吻。
“哟你竟然还在,喂,你们那边咋回事啊?好像闹得挺凶啊?”丁香之吻的语气没有丝毫担心,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你怎么知道?”千里一愣。
“屁话,你们那动静还有谁不知道?怎么着,要不要本大爷我帮忙啊?”丁香之吻得意道。
夜猫子哪里都不缺,吾名之族基地所在处又不是方圆百里只有他们一家,别家公会的玩家瞅见这阵仗还以为是打boss呢,可不都来验证一下么,凑近了一看,更不明所以了,见过吵架的,没见过挑深更半夜吵架的,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转眼就上了论坛,愈发热闹了。
“你边儿去,这是咱的私事,我跟你说啊,你们别瞎掺和。”没想到千里一口回绝。
“哎哟,翅膀硬了,敢嫌弃我了?”丁香之吻嚷道。
“一向嫌弃你。不跟你废话了,再见。”不等丁香之吻回应,千里就挂断了通话。
是的,这一场公会战,是吾名之族和月之国之间的私事,不能找外援。
丁香之吻是打算助吾名之族一臂之力的,他们不是盟友吗?这不就是盟友该做的事吗?如若诸神黄昏还不够,无咎甚至可以向JOKER求助,醉西楼也必定不吝于帮他们一把。但是不行,这些不仅于事无补,还会令事态恶化。
无咎决定要打的时候,千里就明白他意思了。
确实,面对月之国的叫嚣与挑衅,吾名之族完全可以直接下线一觉睡到天大亮,让月之国守着个空无一人的基地骂去呗。他们即便要堵门又怎么地,能堵一辈子不成?他们就啥事也不干跟吾名之族耗着?越激烈的情绪越容易消退,兴许第二天他们就没心情追究了。
然而,深想一层,这样的后果,愤怒是褪去了,却会积下更深的怨恨与鄙夷。吾名之族倘若避而不战,双方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月之国更不能啥事也不干跟吾名之族干耗,但他们的妥协必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此以后,月之国对吾名之族的芥蒂恐怕就挥之不去了。
月之国憋屈,吾名之族也不见得好受,在对方公然的宣战下,他们却当缩头乌龟,不论出发点是什么,都会打击到吾名之族的士气。情感的洪流已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与其拼命地堵塞,不如畅快淋漓地发泄一番。
没错,就是要在最热血的时候做最澎湃的事情,就在这个节点,痛痛快快地干上一架,不追究对错,不担心得失,不计较输赢,也算是吾名之族给月之国的一个“公道”——他不会说他们错了,这本来就是游戏规则的一种,但他们做的事,他们承担后果,竞争的世界,用实力说话。打过这一架,谁也不欠谁,握握手依旧可以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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