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薄生听着墨爵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
这些天来,他的心越来越不平静,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毫无波澜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次人家是有备而来,藏在暗处早已对他们调查地一清二楚,而他们呢,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现在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可是他们却束手无策。
想要抽丝剥茧地一点一点寻找线索追查下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线索一条一条的断掉。
蔺薄生盯着电脑屏幕里的那些资料,那是他动用了自己这一边最好的探子去打探之后回报过来的消息,蔺薄生仔仔细细地研读了一个早上,还是发现这些资料根本与那天莲城给他们的那一些无异,甚至有一些还不如莲城给他的那一份做的详细。
蔺薄生又打了电话给莲城,可是莲城那里对这个组织的深入信息也是止于他所得到的那一些,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消息了,甚至他们连那个组织的最上级都没有弄清楚。
莲城说,他们组织里的人一律称呼他为先生,他或者一些其他的指代词,从来都不会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莲城甚至怀疑他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只有极少数的那些人才见过他们的最上级。
“不大好,来来去去都是这些我们已知的资料,有如冰山一角,薄薄的一层。但是真正藏在水下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却一点都不能接触到。”
电话那头的墨爵似乎顿了顿,周围一阵喧嚣的杂音,之后才慢慢安静下来,似乎是来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这样我们很被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这里的漏洞太多,我怕防守不过来。”
蔺薄生突然感觉那种熟悉的烦躁感又袭了上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轻松地撕掉缠在外面的薄膜纸,用拇指顶开烟盒的盖子,滑出一支烟来,动作娴熟,像是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次。
蔺薄生将烟含在嘴里,用精致的打火机打出火,然后凑近打火机的火光浅浅吸了一口,烟头瞬间变得红亮,像是吐着信子的蛇一般。
烟味飘散到喉咙里转了一圈,蔺薄生缓缓开口,吐出含在嘴里的烟,瞬间周围就弥漫起一阵灰色的烟雾,烟草之间还能闻到淡淡的薄荷的香气,闻着味道淡淡的,倒不像是男人抽的烟,而是像女人抽的女士烟。
“他们的首要目标应该是林晚晴知道的这个秘密,既然他们想要对林晚晴下手以绝后患,那么我们首先就要先把林晚晴先保护起来,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和林叔叔商量过了,我把林晚晴遇到袭击的事情挑了一些跟林叔叔说了,他也很震惊,让两个人轮流守着林晚晴,应该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等着对方出手,然后我们一直不停地圆场子吧,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墨爵询问着蔺薄生,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些打趣,也难得他在这样的劣势环境里竟然还会有谈笑风生的乐趣。
蔺薄生冷哼一声,“我们当然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那我们就想办法绕到他们的后面去。先是李光明在我们快要发现事实的真相的时候被杀掉了,后面他们又想要来对付唯一的知情人林晚晴,并且偷走了她的手机。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为了要保住那个秘密。哼,他们这样紧张,倒是让我对那个秘密很是好奇。”
墨爵点了点头,被蔺薄生这样一提醒这次发现对面的那些人好几次的出面都是为了保住那个秘密,“那我们要怎么做,现在李光明死了,李光明的这条线索也断了,林晚晴的手机也被那些人拿走了。”
“李光明是死了,可是李光明的这条线可还没有断呢。”蔺薄生将烟放到嘴边,浅浅吸了一口,脸颊微微地陷了一点进去,又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烟雾腾腾的,有些模糊了蔺薄生的面容,让蔺薄生的脸色更加显得晦暗不明。
“阿爵,你去查查林晚晴委托李光明的事情,然后顺着看看李光明为了查这件事情都去了哪些地方,然后你亲自去一趟哪些地方,查一查李光明到底在那里接触过哪些人。据我所知,李光明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的人,最多也就是在社会交际方面比较擅长,人缘比较好一点。你去看看他到底接触了哪些人,有哪些人是值得怀疑的。我想最后的问题,应该就出在那里的地方的人身上。”
墨爵好好地思索了一下蔺薄生的话,突然明白了蔺薄生话里的意思,突然有了精神。
如果他们能抢先知道李光明调查出来的东西,即使对方在暗处,依然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他们就不再像之前的一样的被动,还能给敌人以一定的警示作用。
“好,我明白了,我去查李光明去过哪些地方,然后马上动身过去。”
“阿爵,这一次,真的麻烦你了。”蔺薄生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这次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带了很多他个人的成分,按理说墨爵是不需要跟他一起这样冒险的,也不用帮他这一切的一切。
但是这一次,墨爵却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边,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会理解他支持他。本来男人之间不应该说太多,但是这一次蔺薄生是打心眼里地感激墨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才能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兄弟。而蔺薄生很庆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错人,要和墨爵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墨爵在电话那端听到蔺薄生的这句话,显然顿了一顿,有了明显的一段沉默,像是被吓到一般,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什么呢,跟个娘儿们一样,再这样跟你绝交啊。”
“啪”地一下,蔺薄生还想说些什么,墨爵那端已经挂了电话。蔺薄生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嘴角弯弯上扬。
另一边,海东青怕坐飞机坐动车会被人寻到踪迹,弄了一辆车开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雀鹰告诉他的那个小镇。
海东青将车开到一家不起眼的旅店门口,下车甩上车门。现在还是早上,但是这个镇上也没有太多的人,一看就是小地方。
周围都是矮矮的房子,有些条件好的人家已经盖起了小平房,门口甚至还停着一辆桑塔纳2000,有些条件不好的还住着黄泥巴的土房子,家里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三轮车。
房子与房子之间有路,路也比较地小,是有些已经被震坏了的水泥路,看上去很破旧。家家户户有的人去了外地上班,只留了老婆孩子在这里守着,有些则是以种地卖海产还有一些小小的手艺品为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土地利用率不高,植被覆盖率倒是没话说,这里哪里都能看到绿色的植物。
路旁边是一些草地,空旷的地方种着樟树,梧桐树,常青树,枫树,还有许许多多海东青叫不上来名字的,到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民风淳朴的样子。
海东青虽然经常执行任务,但手里的都是一些政府高官,商界精英,所以出入的也都是一些高档的场合。这样的地方,除了当时培训的时候经历过,现在倒是也好久都没有来了。
这么一来,倒还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他难以想象关晚晚说的那个渔村,比这里还要破落,是怎么样一副荒凉的样子,也亏得她为了任务在那里待了这么久。
不过现在好了,跟着蔺氏的总裁蔺薄生,也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带银的。
海东青停好车子,还好他也有远见,开了一辆低调的车子过来,这样在这个镇上也不算是太显眼。
海东青迈步进入旅店,这是一家挺小的旅店,小小的门面,只有矮矮的三层楼,也是这里唯一的旅店了,甚至连个招牌都没有,只有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黑板,用手写的字写着“住宿”两个字,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个李光明是不是也是住的这个地方。
“老板,开一间房间。”海东青一进门,跟着正在掰玉米的女人说道。
女人“哎”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在自己的围裙上摸了两下,算是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即,女人走进里屋,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套在一个自制的钥匙扣里面,因为是自己用铁丝做的关系,在海东青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住几晚呀,要先押一百块的押金的哦。”女人站在海东青的面前,说着有些带着这里口音的普通话。
“住几晚还不确定,大概三四天的样子吧。”海东青说着,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住一张一百块痛快地递给老板娘。
女人看到海东青很痛快的样子,知道海东青是个痛快人,或者说是个不差钱的人,也不磨叽,拿了钱就将海东青往楼上引,直到三楼的一间房间前站住,拿钥匙熟练地开了房门。
钥匙插进锁孔,女人转动了几次才转开,可以看出这家旅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这里并不是很经常地会有人来住宿。
女人将门开好后,还体贴地为海东青开了窗户通风,又和海东青说了两句类似“住得愉快”之类的客套话这才出门下楼,还为海东青关上了房门。
海东青走到窗口,“噌”地一下拉上窗户和窗帘,房间里又变得暗下来。这个旅馆的条件比不上星际宾馆,所以窗户也没有非常地遮光,空气里甚至还有着霉霉的味道,一看就是经常都没有人住,也没有做好通风的工作,所幸房子里的被子枕头还是很干净的,只是略微有些潮湿,这里已经比较靠近海,是海洋性气候,所以一年里有一段时间都比较潮湿。
海东青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一室的黑暗的寂静,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就只属于这种黑暗,只属于伪装,只属于寂静,这样才是他的世界,他也只属于这样的世界。
什么光明,什么热闹,那些都是别人的,他已经进了组织,就没想过再过太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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