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跟我聊天,可这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反而让我心里更加讨厌他。我闭着眼睛不再看他,他也不介意,只是帮我按了按背角后便出去了。
应该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预谋逃亡。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林昊给我的每一分钱都做了规划,为自己一个人做的规划。妈妈抛弃了我,我便再也没有理由去考虑她,这种对新生活的渴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强烈。
几个月后的一个凌晨,我破水了。肚子里的孩子提前两周发动了。
林昊叫醒早已住进家里的家庭医生,手忙脚乱的准备生产的器材,我此时已经疼的神志不清了,只管扯着嗓子大喊,林昊握住我的手不停地亲吻着,安慰着:“别怕别怕,疼就喊出来,我在你身边呢!”
我的下半身已经疼的不能动了,医生只能用剪刀把我的内裤剪开了。当他的手指透过甬道伸进子宫的那个刹那,我恍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剧痛像是幻化成了数千万条毒蛇游遍了我的全身,肉体生生被手撕裂的触感冲破了麻药的规避,丝丝渗透进我的神经细胞,然后将其一一炸裂。
第二针麻药推进我的身体,疼痛稍微有了一丝的缓解,医生猛地按住我的肚子,用力的用下推,我觉得我的肚皮都快要被他推裂了。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林昊!!你饶了我吧,我不生了!”
在人生最悲苦绝望的时刻,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痛哭过,在那个时刻,我突然想到了妈妈。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把我生下来的吧?和她抛下我的痛苦相比,竟然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我疼的昏了过去,眼看着孩子就要在我的身体里窒息而死。医生突然拿出一针肾上腺激素,猛力的扎在我的胸口,生生的将我唤了回来!
那个勃发的瞬间,我的身体突然被掏空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眼窝瞬时酸涩难当,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泪,我下意识的看向一边,林昊便抱着满身血迹的孩子给我看:“闺女,是个闺女。没六指儿没麻脸儿,漂亮着呢!”
我那个时候无比的清醒,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乖巧安静的孩子,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竟然睁开了眼睛。那黑葡萄粒儿似的黑色瞳孔像极了林昊。
后面,医生一边给我缝合伤口,一边指挥林昊给孩子洗澡,等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停当,天已经大亮了。
和别的产妇不同,我是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刻才被打了强心针,药效残存在体内,短时间内消耗不掉,所以在宫缩初期,只能睁着眼将那份儿痛苦熬掉,与此同时,也将我本来就不多的对新生儿的喜悦熬掉。
孩子洗了澡之后便放到了我的身边,林昊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一直怕我压到孩子或者指尖伤到孩子,所以不到两分钟又将她抱走了。
我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林昊离去的方向,觉得人生太过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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