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脸色憔悴苍白,她一醒来,便要离开下床。
“我要去医院看看我爸,阿晨,我爸病了,需要我的照顾,我现在就要去照顾他……”
顾晨深眉紧蹙,将她的腕子紧紧扣住,深沉黑眸,锁住她游离的目光。
“小沫,你看着我。”
苏沫目光飘移不定,有些失怔,“阿晨,我真的要去看我爸爸了,你快放开我。”
“小沫,爸爸抢救失败,已经去了。你清醒点。”
苏沫失惊的看着他,“……你胡说!我爸怎么会死?他明明精神那么好!昨晚他
还跟我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他没死!没死!我要去找他……!”
她乱动的身子,被他一个力道,紧紧扣进了怀里。
他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她挣扎的身子,紧紧压进胸膛里。
“小沫,清醒点!”
“你让我怎么清醒?你胡说!胡说……”
她揪紧了他胸膛的衬衫,跪在地毯上,终是失去所有支撑力,在他怀中痛哭。
顾晨的大手,轻轻落在她背上,安抚着,薄唇,温柔的压在她额头上,低哑安抚道:“小沫,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别哭。”
苏沫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哭的像个孩子。
……
迈巴赫穿梭在午后的夕阳里,慢悠悠的,车速并不很快,苏沫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眉头间的皱褶,坦白了她的一切,她的情绪,低落而悲伤。
而这低落和悲伤,不过都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离世的思念和痛惜。
苏沫想起,苏生在年轻时很爱喝二锅头,途中路过便利店,对前面开车的陈兵说:“陈助理,麻烦在便利店停一下。”
陈兵微微愣住,从后视镜里看向顾晨,在寻求他的意见,男人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陈兵这才对苏沫说:“好的,太太。”
苏沫提着裙摆,拿了一些钱,从迈巴赫里出来,奔向便利店,很快,车内的顾晨,看见他的姑娘,两只小手里,各拿一瓶二锅头回来。
苏沫上了车,并不和顾晨说一句话,将两瓶二锅头紧紧抱
在怀里,好像宝贝似的。
冬天的天黑的总是很早,才五点半,天色就昏暗下来。
西郊墓地。
夜色笼罩住这一片墓地,冰霜降落,冷的异常,墓碑上苏生的照片崭新一片,不变的,只剩下那一如往昔十多年不变的和蔼笑意。
她的手指抚上那照片,父亲的轮廓,十分清晰的刻在脑海里,她拿着一瓶二锅头,微笑着对那照片上的谢明知说:“爸爸,你看沫沫给你带什么来了?你最爱的二锅头!”
车内的顾晨,一直没有下来,他摇下车窗,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发冷的看着外面坐在地上的纤细小人儿。
他知道,她需要很多时间,单独和苏生做一个告别。
这种二锅头,浓度极高,酒量不好的人一口就醉,苏生年轻时常年在外面做工,自然十分能喝,喝酒了也不怕不能照顾她,因为,别人都说,苏工头是千杯不醉。
印象里,每次父亲回来抱住她的时候,身上都有种淡淡的酒香气息,那种酒香味儿并不难闻,相反的,她很是怀念。
苏沫打开了那小瓶的二锅头,先自己就口灌了一口,抿着笑道:“好难喝啊,爸爸你怎么喝的下去?”
苏沫的酒量很差,苏生却是千杯不醉,而她是一杯就醉,一口二锅头下去,胃里火烧火燎的,原本冰寒的双手都热了起来,脸颊热烘烘的,她坐在地上,把头靠在双膝上,侧坐着笑呵呵的看着苏生的照片,醉眼迷
蒙,“爸爸,沫沫不好,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却没怎么孝敬你,还跑去纽约两年不见你……”
她又咕噜咕噜的吞了一大口二锅头,辣的呛鼻子,咳了好几声,“爸,对不起……”
烧酒喝了三分之一,她已经支撑不住的趴在了墓碑上,她看着那透明的酒,眼泪落了满面,被风吹干,脸颊火辣辣的,又冰凉凉的,冰火交融,她喃喃道:“爸爸……你不要走……沫沫好想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墓地的风很大,耳边刮过的风呼啦啦的作响,她半睁半闭的眼睛,在恍惚里,看见一个倒着的颀长的身影。
她的手臂横亘在墓碑的石座上,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微微仰着眼眸瞧那个人,手里的二锅头还窝在另一只手里,她笑呵呵的看着那个人,以为看见了苏生,难得撒娇起来,“爸爸……抱抱……”
她身体虚软,却强撑着重新坐起来,伸出双手向那个人要拥抱,那个人没动,怔怔的看着坐在地上喝的烂醉的姑娘。
许久,他才蹲身,将她纳入怀中,他抚了抚她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喟叹着回应:“好,爸爸抱抱。”
喝醉的小女人一手抓着顾晨的手指,一手拿着二锅头递给他,“爸爸,你看啊,酒……酒就还剩这么点了……你没的喝了!怎么办?你不要生气……沫沫现在就去买……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顾晨按住她,拿开她的酒瓶,软声道:“爸爸不要喝,沫沫也不喝了,好不好?”
她在他怀中抬头看着他的眼眸,眼前晕乎的厉害,浮现很多幻影,她撅着嘴唇固执的道:“不好!”
她重新从他手里抢过酒瓶,举着酒说:“那你喝啊,爸爸,你不是最爱喝的吗?你喝啊!”
顾晨喉结滑动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哭过的红通通的眼睛,纵容的拿过酒瓶,“好,爸爸喝,不过这些全部归爸爸,沫沫不许再喝了,嗯?”
她特别乖的点头,“好啊,沫沫不喝了,其实一点都不好喝……”
她的头特别疼,伸手按着太阳穴,皱眉撒娇道。
顾晨见她按着太阳穴,将酒瓶放到一边,拉住她按着太阳穴的手问:“头疼了?”
她甩开他的手,一点也不在意,只想和他说话,“爸爸,你不是说要带沫沫去游乐场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顾晨一怔,“沫沫想去游乐场?”
她的手指攀着他的衣领,醉蒙蒙的道:“当然想,好想,小时候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带孩子去游乐场,虽然沫沫没有妈妈,可是沫沫有爸爸啊……”
“那现在带沫沫去?”
她又忽然摇头,“不好!”
他疑惑的看着她,她认真的表情忽然笑的清甜,“我现在不想去玩儿,我要和爸爸聊天儿!”
顾晨一手拥着她,用大衣将她裹在怀里,避开一些冷风,一手
被她紧紧拉住,她像个小孩子一般,拉着他的手摇晃,顾晨低头亲了亲她被风吹得红通通的微凉鼻尖,声音沙哑,“好。”
两个人坐在墓地里,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顾晨只觉得此刻,他的心被碾碎,怜惜着怀里的人。而怀里的人,仿佛只要他一松手,便要从他面前消失。
“爸爸……”
“嗯?”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你不要离开沫沫,好不好?”
“爸爸不离开。”
他的声音很淡,淡若水,也很平静。
她靠在他胸膛里,眼前的潮湿将他的胸膛濡湿,她吸着鼻子含着哭腔支支吾吾的呢喃着:“可他们……他们都说爸爸走了……爸爸明明就没走对不对?对不对?”
临近除夕,街道上热闹非凡,许多百货大楼都张灯结彩。
苏沫一人走在路边,海港天气忽冷,寒风往骨子里直钻。
她裹紧了大衣,往前面走,面上被寒风吹的干涩,心里却潮湿一片。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钻了进去。
原本只想买一杯热咖啡,却在货架上看见一款男士唇膏。
记忆里,顾晨这样的男人,从不会涂唇膏这种女孩子家的东西,到了冬天,嘴唇被风吹过后,难免干燥。
每次接吻后,她唇上的唇膏,都被他吃遍。
苏沫鬼使神差的,随手拿了一只,去结账。
出了便利店,苏沫给顾晨打电话。
那边的顾晨,刚将一天的工作落实好。
“喂,小沫?”
苏沫怀里捧着一杯热咖啡,“我在你公司附近,我现在过来找你。”
顾晨没有想到,苏沫在心情低落了这么久以后,今天会难得的出门,还主动要求来公司找他。
他自然高兴。
“我让陈助理开车去接你。”
“喂,我就在你公司附近的便利店旁边,若是陈助理开车来接我,说不定光是堵车就能堵上半个钟头,我走过来,只要五分钟。”
顾晨一怔,暗自失笑。
关心则乱,倒是真的。
苏沫挂掉电话后,抱着热咖啡沿着人行道,一路走到顾氏大楼下。
她进了总裁专用电梯,直达八十层。
一进办公室,顾晨刚接完一个电话。
见苏沫已经穿着白色短款面包羽绒服进来,坐在黑色大班椅上的男人,起身走到她跟前。
“今天这么冷,怎么想起来出门了?”
苏沫微微垂下眸子,避开这个话题,“就是忽然有点想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顾晨伸手,在她微红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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