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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又一个四两拨千斤的

商门娇 鸿一菌 3987 2021-04-02 11:58

  “桂开是打小入的府,又是被老太太看中的,连江妈妈的手都没经,桂开的本事和规矩可是老太太亲自调理的。”心腹妈妈见大少奶奶挑着眉若有所思,便顺着大少奶奶的思路往下分析道,“您说骆婆子的出现,和七少有关,我倒觉得未必。桂开对七少是忠,对老太太则是敬,老太太越过七少使唤桂开,也是有的。”

  大少奶奶脑子里正闪现着一道道灵光,只捉不住最模糊却最关键的那一点,闻言分出神来,张嘴就将心腹妈妈的话驳了回去,“放在往常是有的,今天却必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七。妈妈且回想回想,方才我们寻来此处躲清静,穿过西墙门经过东府大花园时,路上错身而过的婆子是谁,又领的是什么差事?”

  她提及的不过是转身就忘的寻常小事,那错身而过的婆子是二门上负责里外通传的,领的是传话给霜晓榭,请杜振熙往清和院去见江氏的差事。

  而大少奶奶怀着福姐儿时,就常在东府各处走动健身,今天晨定时受了大吴氏的气,专拣着不显眼的僻静地头走,自是熟门熟路不惹人眼,那婆子没留意到她,她倒是将那婆子随口和人寒暄的话听进了耳中。

  心腹妈妈闻言立时想起这件小事,哑然半晌,才失笑道,“便如您所猜的,骆婆子真是为了七少而来又如何?左右和咱们没有关系。再说了,那骆婆子未必是来给人看病的,谁知道是为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事儿呢?七少可挨不上妇人、小儿科的病症。

  又不似六小姐那般忙着待嫁,正是调理身子的时候。七少若成了七小姐倒还说得通。保不准啊,老太太这是为了六小姐着想,才挑了个这样不打眼的时候,私下里请骆婆子来,为六小姐将来的子嗣求方子呢?”

  大吴氏最是个顺着鼻梁看扁人的主儿,万万看不上骆婆婆的身份,指不定还会闹一场,江氏若是为了杜晨柳暗中行事,只求方子不让骆婆婆露面,却也很说得通。

  心腹妈妈倒有些条理,可惜又被大少奶奶无情驳回,“妈妈倒是不忘借机踩二夫人一脚。你却不想想,晨舞才是二房长女,怎么她出嫁前老太太不曾送过方子?轮到晨柳了,反而这般大费周章的鬼祟行事?且这府里任谁避忌二夫人,老太太可用不着全她的脸面。”

  这倒也是,大吴氏在西府威风,在江氏面前就是个战五渣。

  心腹妈妈有些讪讪然,大少奶奶虽快嘴快舌,但即便眼下无旁人,也不愿过分打击心腹妈妈的积极性,话锋一转笑道,“我知道你一向纵着我,也一向肯和我一条心。只你话里捎带上二夫人也就罢了,可不好把小七牵扯进来。

  混说什么妇人、小儿科的病症,竟连七少七小姐的胡话都漏出嘴了。这要是说惯了,回头叫人捉住把柄,我倒是敢和二夫人硬抗,只若是闹到东府上头或是闹到老太太跟前,我可也没那能耐保得住你。”

  时时等着捉她们把柄的,不就是无风也要掀起浪的大吴氏么?

  心腹妈妈听出这善意敲打,讪然变做正色,却发现大少奶奶说着说着脸色一变,半张着嘴似惊愕似恍悟又似不可置信。

  怪不得她总抓不住脑中闪现的灵光!

  她怎么没想到,她怎么就没敢往那上头想!

  心腹妈妈的胡言乱语直如一条划破脑际的线,将她脑中乱闪的灵光尽数都窜了起来,直指一个令人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结论:如果,如果所谓的七少,真的是七小姐呢?

  以果推因,此前种种偷摸种种鬼祟的点,全部都能解释得通了!

  大少奶奶自认一颗心早已如止水,此刻却是掀起了惊涛巨浪,拍打得她心口急跳脑壳生疼,更多的细节和画面充斥在脑海里。

  杜振熙身上那副难以描绘的气度,那张自小就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庞,还有面对杜晨柳三姐妹时的亲昵自然,甚或是面对西府一众男眷时若有似无的疏离和避让……

  包括杜振熙面对她时……

  “妈妈你说,小七平日待我如何?”大少奶奶好容易才让声线不露异样,状似若无其事的盯住心腹妈妈,“妈妈再说说,我对小七是何观感?”

  “七少为人处事,再没有可以挑剔的了!待您从来尊敬而不失亲近。”心腹妈妈答罢一句,无奈笑道,“您最是看不上西府那些个爷儿呀少爷的,倒也就只有七少一个,我可没少听您赞叹七少的种种好处。”

  就连最年幼的杜振晟,她家大少奶奶的也不觉多少可爱,唯独愿意和杜振熙说上几句话,尤其是杜振益之前事败后,越发高看杜振熙几眼。

  “可不就是妈妈这话?”大少奶奶眼中光芒闪烁,似肯定心腹妈妈的话,又似在自答,“小七待我、待西府姐妹从来不同。而我,也觉得小七与其他人不同。”

  这个其他人,却是单指东西二府的男眷们。

  她一向遵循本心,而她遵循本心做出的区别对待,如今证明果然不错。

  那个总让她于众人之中忍不住侧目的七少,哪里是什么“七少”!

  大少奶奶悄无声息的露出个笑来。

  至于七少怎么女扮男装的,关她什么事儿,左右骆婆子是个有两把刷子的,谁知道骆婆子的刷子有多大本事藏得有多深,当年能打探到骆婆子,她母亲可是费了老牛鼻子劲儿的。

  这世上,又不止她母亲是个好运又肯求人的。

  江氏,可是比她母亲更具手段人脉、性子更果敢坚毅的人物。

  大少奶奶想到这里,转眼去看她们藏身而对的方向,桂开和骆婆婆早就走了个没影儿,想来桂开不会原路返回,多半绕道顺着西墙穿过大花园,光明正大的出了二门,重新回了外院吧?

  就算被她无意间撞破,被她误打误撞的窥破杜振熙的秘密,其实也不关她什么事儿。

  她是腻味大吴氏的势利,看不上杜仁的糊涂杜曲的木纳,也有些不喜小吴氏太“能屈能伸”,更厌恶杜振益并那一屋子的小妾通房,但她只想过自己的自在日子,从没想过去争什么,更没想过去害什么人。

  今天这事儿,就当是意外得来的乐子罢了。

  大少奶奶眼珠一转笑容扩大,心中已然开始琢磨杜振熙身世秘密影响的人和事,倒将先前的烦恼不爽一扫而空,也无意将自己的发现透露给第二个人,三两句话就把楼给歪了,将方才的话题和猜测轻巧带过,扶着心腹妈妈道,“总归和清和院有关,刚才的事妈妈可别再提起,只当没看见罢了。”

  心腹妈妈本也不欲多事,倒是操心起主子的子嗣,“可惜不能请老太太出面,让骆婆子再重新给您把把脉,要是能改一改先头那调养方子,倒是更妥当些。”

  大少奶奶正脑补得欢乐,果断又把心腹妈妈的话给驳了,“你可别再惦记这事了。骆婆子那头牵着的是老太太呢,左右我已经有了福姐儿,其他事我只尽人事听天命,妈妈可别自作主张,一山更望一山高,可有完没完了?”

  这话倒是又豁达又光棍,心腹妈妈闻言笑起来,能得大少奶奶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她也算放下一半心了,至于留杜振益在正房的事,大少奶奶肯用一分心思就够了,她自会把剩余九分给做足做满了。

  心腹妈妈叫大少奶奶轻飘飘一句“承诺”一拐,立时就满心盘算起怎么“对付”起杜振益来。

  二人仍旧照来时般拣着僻静小路走,大少奶奶又有心抹去痕迹,这一来一回,倒也没有落入多余的人眼中,自是安安然然,又悄无声息的从东府回了西府。

  如果杜振熙知晓桂开这一迎一送的背后,竟还掺着大少奶奶这一茬子事,甚至叫大少奶奶间接窥破了她的身世秘密,必定会捶胸顿足仰天长啸,大叹流年不利。

  一个唐加明,一个唐加佳,前者起疑是因另怀旖思,后者撞破是因喊冤带恨,兄妹俩各自行手段,一个谨慎一个粗暴,倒也得称一声四两拨千斤,对握着她身世秘密一事皆都隐而不发。

  却不想如今多了个大少奶奶,又是一个四两拨千斤的主儿。

  同样对发现她身世秘密一事隐而不露,竟是个干看热闹,偷着找乐子的。

  而这三人无一不是各有秘密心思或秘密过往,秘密牵连着秘密,老天竟也肯作美,叫这三人都点连着点手段驱着思路,对上了最不可置信的结论。

  无巧不成书,不外如是。

  杜振熙此刻陪在江氏身边,自是不知同在东府内宅里,大少奶奶的身影曾悄然出现,又无声消弭。

  而西府小一房内一处小院里,珠儿对自家主母的行迹更是一无所知,更无心去探究留意,此刻正全心奉承着被主母厌恶的夫主杜振益,渐渐保养起来的纤手托着茶盏盈盈奉上,语气里的惊讶和好奇恰到好处,“竟都叫您说中了,那曲大家果然和四爷无关系,不过是去接风宴帮花娘伴奏弹琴,就被余指挥使收进了屋里,还托了谨郡王的福,把贱籍都给消了?”

  她话里话外将杜振益捧得极舒服,接过茶盏不喝,反而去捉那奉茶的先手,包在手里又揉又捏,“可不就是托了谨郡王的福气?也是咱们杜府的福气,可巧余指挥使突然冒了头,没叫那吴五娘又是泪又是愁的,说出什么对曾祖母、祖母不利的话来。”

  他倒不知吴五娘其实是他的庶出姑姑,只还当吴五娘是吴家远房侄女,一时庆幸这般做作的女人没嫁成东府,一时又有些可惜吴五娘成了谨郡王的爱妾,偏和杜府早早就断了关系。

  他且不知吴五娘当初走时,还和大吴氏闹过一场,把大吴氏气的“病倒”,还把杜晨芭给“吓”晕了。

  珠儿那时虽还在和江玉一道禁足,但大吴氏动静闹得太大,却是事先听过点风声,等重新解禁方便走动后,倒是仔细探问过西府的事,事后便也就着零星消息,将当初那场大闹拼凑出了全貌。

  她心中转着以前听来的消息,嘴里半点不提及此事,只越发惊讶道,“您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扯上了老太太和二夫人?”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是她能加以利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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