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飏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温润,像以前很多日子一样。楚蓁蓁想起自己在国外的两年,异国他乡,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想起他看她时温柔的眼。
可现在,他却忘了她。
心一疼,苍白的唇颤抖了几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鼻子一酸,泪珠缓缓滑落。
秦亦飏看她低垂着螓首,雪白颀长的颈线温柔而美好,低声安抚:“你别哭……”
楚蓁蓁抬头看到他蹙起的眉,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蹙眉,对谁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是她让他为难了么?
她不要他这样,因为,心,会疼。她艰难的伸手想要像替他抚平眉间褶皱,动作却因为一道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僵滞住。
“儿子,今天是你和清雅订婚的日子,来的都是亲属和朋友,你怎么能在这个场合和其他女孩子拉拉扯扯?”
楚蓁蓁看向她,秦亦飏的母亲,一个端庄贤淑的女人。在某些时候,她和宋清雅很像,一样的美丽得体,一样的出身名门。
楚蓁蓁想起当初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说她们是这个世上最爱秦亦飏的两个人,都不希望他受到诋毁和伤害。
“华大最年轻的教授,潜规则自己的女学生”这样的话题会毁了他一辈子,会成为他永远都洗不清的人生污点。
秦家人素来清清白白,秦亦飏又是那么骄傲的性子,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如何忍得?
慈爱的长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她唯一的孩子,这让楚蓁蓁无法拒绝,让她毅然决然的出了国,不管秦亦飏如何挽留。
她这样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也想要秦亦飏好好的。她无法接受那么温文如玉的他,受到舆论攻击。
而此时,就连秦妈妈也认为,她和秦亦飏该结束了么?也是,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宋清雅都比自己适合他。
“妈,她好像不舒服,你找人照顾下吧!”话音刚落,秦亦飏便放开了她的手,走到了宋清雅身边。
楚蓁蓁忍着剧痛站直身子,不想让其它不相干的人看见她的脆弱,却还是被他和宋清雅相依偎的背影刺痛。
“为什么会忘了我?”她哭着喊出这句话后,几乎是立刻便从梦中醒来。神情恍惚地坐起身,看着周边的摆设,才知道自己刚刚又做了梦,一个困扰了她很久的梦。
那个梦的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一个人逃出了酒店,对,是落荒而逃。
她无法面对他,把她当成了陌生人的他;也无法面对他的家人,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让秦亦飏遍体鳞伤的坏女孩儿;更无法面对他和宋清雅情深意重的模样。
心疼让她忽略了腹部的疼痛,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那疼痛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她只能痛苦的跑到路边,捂住心口,一阵干呕。
最终,昏倒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手术后,麻药让她头脑昏昏沉沉的,模糊间她看见钟琴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
“切掉了?”她音色沙哑的问。
“不能不切了,再留着可能会穿孔,后果很严重,还没通知叔叔阿姨,你看……”
“切都切了还通知做什么……平白让他们担心。”
“那好吧!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的。”
当然知道钟琴会照顾她,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她苍白地笑:“果然是闺蜜如手足,男友如衣服。”
钟琴嫌弃的瞅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楚蓁蓁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日子还是要过,总不能因为失恋就寻死觅活吧!”
钟琴知道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无奈叹息:“你的盲肠炎早就该手术,是你迟迟拖着,疼坏了吧!”
那人曾在她疼痛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的这样说过,她却总是执拗的摇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
那时他会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抚着她。如今,却将她当做了陌生人,忘得彻彻底底,这让她如何承受?
“一点儿都不疼,疼的是……这里!”她颤抖的指着自己的胸口,泪水沿着如玉的脸颊缓缓滑落,是绝望无奈的滋味。
“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现在不能哭,术后容易缺氧。”钟琴冷静的提醒。
楚蓁蓁颔首,灵动的双眸里只剩下清浅的灰色……
在钟琴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以致现在这种情况,她甚至不知该怎样安慰,只能心疼的握了她的手:“明月儿,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起来么?”她喃喃自语。
“会的,秦亦飏只是你生活中的一小部分,没了他你还有我,还有你的家人,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她用钟琴的这句话安慰自己很久,甚至气闷的想过,不记得就不记得,我还不在乎你记得。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放不下,所以,即使钟琴说她是一根筋,她也默默的承认了。
时光荏苒,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即便是疤痕体质的她,在楚大夫的精心照料下,术后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她依然没准备好回去工作,市似乎成了她心里的魔障,因为他们就是在那里相识相爱。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她和他的爱情应该是生活中最期许的爱情,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相见,在平淡平凡的生活中相知。她不用去国外留学两年,他们会像无数个大圆满故事中那样,相遇便是永远。
可她还是错过了他,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他。
胸口一阵刺痛,疼得她说不出话,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手臂环膝将头深埋在臂弯中,双肩不停的抖动,放声大哭。
哭了许久,满腔不舍绝望的晦色渐渐变淡,她转头望向窗外,窗外的雪夹杂在凄厉的风里,扑在窗户上粉身碎骨。像极了她的心,碎成粉末,又被风吹散,这让她想起她夭折了的爱情,一切,还要从七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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