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蓁走近后,他就看得更真切了,她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形象相差无几,比档案室里个人资料照片上的还要喜人。
白瓷般的肌肤,不点而朱的唇瓣,还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闪烁着的都是灵韵。
秦亦飏瞬间想起诗经中曾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又或者是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还有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古人的这些话,已经把女子的美,写到了极致,可见到她的这一刻,他还是觉得不够。
许是内心早就情根深种,所以入骨相思之后能见到,便是这般让人迷恋,让人想要好好珍惜。
她轻轻的从他身边走过,风中传来淡淡的兰花香气,带着丝丝体温,混糅着体香,轻轻吹拂在他的心头……
这是他期盼了两年多的场景,可她在他面前未曾停留,径直走向另外一个人。
“找我什么事?”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加上尾音上扬,即使是质问的话,听起来也有些撒娇的味道,这和他印象中的北方女孩子不大一样。
“吃午饭!”
“你吃午饭就去吃,叫我干嘛?”
“你是得了健忘症吗?我说过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吃!”
“我吃过了。”
“撒谎!”男生说着话,就挽了袖子向她走来,看情况是要动硬的。
“赵墨轩!你干嘛?”
“那你就当我是疯了吧!因为对付你这个,心情不好就不吃饭的人,就不能太讲规矩!”赵墨轩握着她的手臂说。
秦亦飏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如玉脂般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像小麦肤色。
秦亦飏太阳穴直突突,有些想把那只毛手折下来做熊掌,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替她解围,就又听见她说:“你这是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良家女子,就不怕同学们笑话吗?”
赵墨轩丝毫不在意的笑笑:“我拉的是我自己的女朋友,何来非礼之说,旁人谁敢多嘴?”
“你……”
赵墨轩对她也是无奈了,微微的叹息一声,霸道的语气柔和了几分:“你确定还要在这和我耽误时间?食堂里的糖醋小排会被抢光的。”
“那好吧,我要两份。”她很识时务地改口,冲赵墨轩翻了个白眼。
“两份?你是猪吗?”
“我这不是在化悲愤为食量吗?”
赵墨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眉峰轻扬:“我能听听你悲愤的原因吗?”
楚蓁蓁忽然就安静下来,很低声的说:“走吧!去抢糖醋小排。”
“好……管够,本公子就是牺牲色相也都得给你抢来。”
“我又不是猪,你都抢来我也吃不了,更何况……”
“什么?”
“色相这个东西,你根本就没有好吗?”
她说完后就笑了,清清凌凌,那笑容就像素笺上的一抹桃红,分外醉人。秦亦飏呆呆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走到她面前,想问她一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可一看到她的笑容,他就不忍心了。就像刚才那几个女孩子所说,他们很般配,他又何必要棒打鸳鸯,平白给这对小情侣造成误会。
他们在网上相处的这两年多,也许真的不算什么,她可能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他解题,或者是陪她打发一下无聊时光,还有可能,只是喜欢和他聊天的感觉。
“你……楚蓁蓁!小爷我今天就真的给你打两份糖醋小排,你要是吃不下,就准备兜着走吧!”赵墨轩气呼呼地说。
“那你倒是快些走呀,磨磨蹭蹭的,是生了副三寸金莲儿吗?”她嫌弃地回。
“噗!”赵墨轩反应夸张,痞子气的跟在她身后:“你才是生了副三寸金莲儿,小脚的姑娘,你慢些走呀,慢些走……”
之后,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到,耳边都是“嗡嗡嗡”的轰鸣之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肩并着肩,与他渐行渐远。
原来,她真的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感情这般融;原来,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陌生人,擦肩而过都不会注意到的陌生人……
直到后来的某天,夕阳西下,他坐在长椅上悠闲的看书,她乐颠颠的捧了两罐饮料,小跑着向他走来,他说:“我第一次见你那天,你走路可比现在端庄多了。”
小心眼儿的她,听出他话语里的挤兑,不乐意的坐到长椅的另一角,和某人拉开长长的一段距离。
本是想等着那人哄她,他却看书看得十分入神,似乎忘了椅子这头还有一个她。
她撇了撇嘴,小心眼儿的给了他个后脑勺儿,那模样骄傲神气的不得了。
他低声笑,一本正经的叫她:“楚姑娘,你过来帮夫子看看,这个字念什么?”
“不要!”她高冷的拒绝。
“真不要?”他尾音上扬,完全是捉弄人的语气。
“哼!坚决不要!”
“态度这么坚决?”他反问,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饮料:“这个葡萄汁好喝么?”
她低头,最终没忍受住饮料的诱惑,巴巴的凑到他身边,耍赖的把两罐饮料都推到他手里,等他细心的把饮料打开递给她。
“贪嘴的丫头。”
楚蓁蓁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清俊的人,想到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甜甜的。
她努力想回忆起,她和秦亦飏初见的那天,除了惊艳,再没有了别的感觉。说来,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完全没有当事人的感受,这让人不禁有些遗憾。
她喝着甜甜的饮料,笑弯了眉:“怎么办?我突然特别后悔那天没认出你。”
“嗯?”他头都没抬,轻淡却不冷漠的哼了个单音节,心里大抵也知道她这不安生的性子,又要给他出难题了。
果然,她讨好的看着他说:“不然……咱们再重新认识一下吧!”
“同学你好,我是秦亦飏。”他温和的说,眼角凝着一片宠溺。
她听了却十分不满意:“你能不能走点儿心?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秦亦飏是谁呢?”
“噢……”他了然的点头,又好脾气的说:“明月你好,我是清风。”
她满意的笑了笑,把自己喝完的饮料罐放到一边,又扯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饮料?”
“不是……”
“那你怎么不喝?”她眼巴巴的望着他。
秦亦飏轻叹一声:“喏……给你。”
楚蓁蓁靠在他的肩膀上,美滋滋的喝着饮料,时不时瞅一眼他,越看心里越喜欢,可初见的感觉,她似乎真的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阳光和煦,寝室前面的桂花开得甚好,丛桂怒放,令人神清气爽。她最喜欢的花卉中就有桂花,因为它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堪称一绝,也因为,那人曾说肠胃不好,可以喝些桂花茶。
所以,即便是被网络上的某人干晾了很久,又受到赵墨轩威胁,她还是忍不住,打量了那些花儿几眼。
就是这几眼,就让她看到了坐在花坛旁边的他,她本是无意间的一眼,却独独被他的气质吸引了。
他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很不协调的安然若素,仿佛他在哪儿,世界便会跟着安静下来。
她本是匀速前进的脚步放缓,想要多看他几眼,不是因为眼前这人清俊挺拔的身影,也不是因为他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而是因为他秀致绝佳的五官中,那双似远岱般清朗的眉眼,看见她时,泛起一抹柔意。
视线碰撞的刹那,她一怔,仿佛整个人都陷在那双完美的眼眸中。
对,就是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完美。他的眼神很通透,又很引人遐想,清明又复杂,浩瀚明澈又变幻莫测……
楚蓁蓁的视线下移,就看到他雪白又平整的衣领,和纯黑色的西装。这样的装扮,在大学中并不常见,只有临近毕业时,一些面试需要买套西装来应付。
只是,她见过的所有穿西装的男孩子,没有一个可以穿出这种效果,既能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又能展示出他温文内敛的儒雅。
秦亦飏本身也不是特别喜欢西装,只是今天去参加了婚礼,所以要穿得正式些。之后,他急匆匆的来大找她,也没去换衣服。
两人擦身而过时,一股清甜的花香袭来,不知是路边的桂花香气,还是他身上的香水味儿。
不过这味道真的很好闻,淡淡的,很自然,似清茶的味道般沁人心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她确信自己不会以貌取人,只是,遇到这样有气质的男人,大概没有女孩子不想回头好好看一看。
她努力压下这种感觉,因为,对着一个好看的陌生男子看,大概会被对方当作是花痴,坦然接受这个,还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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