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蓁看到他显然有些意外，身边的男孩子也不知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这样一想，就觉得她刚才的行为可以解释。
毕竟，男生都好面子，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追求，如果不表现出态度冷淡些，难免会产生误会。
再看看秦亦飏，心里就更没有疙瘩了。输给这样的男人，没什么好丢人的，因为，对方不仅外表完美到无可挑剔，气质更是优雅到不行。
男孩子退开几步，有几分诚恳地说：“同学，抱歉，耽搁了你的时间。”
楚蓁蓁没说话，只摇了摇头，情绪看起来并不好。秦亦飏见过很多人生气，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面目狰狞，还有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
只有她，生气的时候眼睛是水汪汪的，虽然没哭，可眼底那层忧郁的光，就像是一泓秋水，似乎随时都能流泻出伤感来。
他心一涩，走到她身边，伸手准备接过她的暖水壶，声音温和：“走吧！”
她大概是有些感激他替她解围，惜字如金的回：“不用了，谢谢。”
他顿时有些了解刚才那个男孩子的心情了，被人生生拒绝的滋味有些不好受，尤其是在他顺风顺水的二十五年中，还从未被人拒绝过。
他不打算强迫她，也舍不得，只好又温和的说：“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并肩出门，肩膀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打了开水自然是要回寝室，秦亦飏也不言语的跟在她身边。
“秦老师，你是恰好路过吗？”她看着他，眼睛平静得有些超乎她的年纪。
对着这样清澈的一双眼睛，他说不出来谎话，也不打算说谎：“不是。”
她挑了清秀的眉，眼眸中透着疑问的看他。
“我过来吃饭，刚好看到你，就准备打声招呼。”
“那……谢谢你替我解围，我先回去了。”
楚蓁蓁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的人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她转过头，疑问。
“我……我出国有几年了？学校附近变化还挺大，不太清楚什么东西好吃，如果你不忙或是也没吃晚餐的话，不如就给我做下向导。”
“我平时吃的东西，怕你吃不习惯。”她实话实说。
“你是说？”
“我是北方人，是典型的北方饮食习惯，据我所知，您是市人。”
秦亦飏觉得她称呼里用的那个“您”，一下就把他们的距离拉开了很远，这既是个敬称，也提示着他们师生的身份。
“我常年在外漂泊，没什么忌口的，还有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楚蓁蓁想了想，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就平静地说：“那您还是在这里等我吧！我马上下来。”
秦亦飏看着离寝室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不解。
楚蓁蓁笑了笑：“您站在女生寝室楼门前，我会跟着被围观的。”
这种面对面，明目张胆的被嫌弃，让秦亦飏感觉怪怪的。他想反驳，想告诉她，他不怕别人关注，因为他素来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可又觉得自己现在跟她说这些，太过唐突，大概她还会把自己当成精神不正常，莫名其妙的和她说这些话，所以，就只好点了点头。
楚蓁蓁觉得他的表情有一点委屈，似乎在无声控诉，这件事上，他绝对是无辜的，她摇了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开。
最终，楚蓁蓁选的地方是一家面馆，店面不大，位置也很偏僻，却收拾得很干净。
店内很有特色，木质的桌子，纤尘不染，桌子上的白瓷长颈花瓶，插着新鲜的海棠花，看起来很典雅、很别致。
店主是对中年夫妇，见了他们，温和的冲着楚蓁蓁笑，话语也很亲密：“姑娘，今天吃什么？”
她微笑着回，语气温软：“阿姨，等我问下我的朋友。”
“好。”
两人落了座，楚蓁蓁拿着一张不大的菜单，雪白纤细的手指指着上面的食物，一样一样给他介绍。用什么做的，口感怎么样，她都很清楚。
屋内的灯光是有些淡黄色的温暖，他是第一次离她距离这么近，近到只要他低头，稍稍向前一些，下巴就能贴到她的发鬓上。
她身上的味道很淡，这么近的距离才能嗅到，是那种淡淡的兰花香，似有似无。与他遇到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不是香水的味道，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体香。
“其实这就是家面馆，叔叔阿姨都是市人，与我算是同乡，所以，这里的家乡菜做的很地道。”
她说了很久的话，每一道菜，每个主食都给他介绍得很详细了，可依然没得到他的回应。
她抬头，看见他眸光温和的看着自己，眼神深蕴绵长，似是蕴藏着无尽想念，又好像是一泓会旋转的黑色旋涡，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心一慌，眼睛扑闪了几下，再也没说话。秦亦飏听着她绵绵细语，又婉转又温和，便什么话都不想说，不想打断她，他发现，原来可以安静听她说话，可以让人感觉心里很舒服。
看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眼睛里有类似闪躲的光芒，让他心里越来越柔软。这个女孩子，平时总是一副超越年纪的沉稳，其实内心深处还是住着个小女孩，又羞涩又胆小。
“你觉得什么好吃就点什么，这些食物我都不太了解。”
“那好吧！”她低头看菜谱，又问：“你吃不吃肉？”
“吃。”
她起身去收银台处，点了两个小菜，听名字应该是一荤一素，又点了两碗素面。
那个阿姨，了然的点头，还小声的问她：“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那你就抓紧追，我看这个后生，真的是极好的，与你很般配。”
“阿姨……”她拉着长音，有点撒娇的味道：“人家是我的老师，你一会儿可不许乱说。”
“老师？”
“嗯，老师。”
“这么年轻的老师？”
“嗯，年轻的老师。”
那个阿姨笑了，又温和，又无奈，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宠爱。秦亦飏低头浅莞，她不竖起满身刺的时候，真的很讨人喜欢。
她回来的时候，提了一个白瓷的小茶壶，替他斟出来的竟然是桂花茶。茶香袅袅，素手如玉，秦亦飏有一瞬间错觉，他们在家，她在替他添茶。
“这个桂花茶是我买来放在这里的，你尝尝看。”
她贪恋地嗅了一下茶香，眼睛亮晶晶的，说话的语气像是挖到了宝，巴巴给大人看的孩子。
秦亦飏很配合地低头浅饮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口中晕染开，清香绵润，甚至还有一丝丝苦涩，像极了这两年多来，他日夜思念她的滋味。
楚蓁蓁不知他怎么了，从进门以后就不说话，她听别人说过，秦亦飏家庭背景甚是显赫，可能不习惯在这种小地方吃东西。
那么多讲究，还让我做你的向导？她不满意的想。
秦亦飏生来对世事就有洞察之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想多了，温和的出声安慰：“我没有挑剔，也没有不满意。”
楚蓁蓁看怪物一般看他，这人……这人怎么这么敏锐？她不过是在心里想一想，他就知道了？
“你的家乡在市？”他明知故问。
“嗯。”
“皇城。”
“不是的，我家是在附近的一个县城，后来划成直属，改叫区，奇奇怪怪的。”
“噢……据说市盛产烤鸭和卤煮。”
“嗯，烤鸭很好吃，卤煮……那个我不太能吃惯，有些味道。”
“市是京都，整个北方乃至中国的中心，以前接触过一些那里的人，大都性格爽朗，女子也颇有男儿的豪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含笑，楚蓁蓁想起刚刚在水房时发生的那一幕，又想起他们私下里对北方人的一些评价，心中有些不悦。
“你们说的豪气，就是说我们凶悍，南方人对我们北方人大概有些误解，我们只是平时说话有些直爽，不喜欢藏着掖着，并不是凶悍。”
秦亦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知道一些，这里是南方，北方人本就少，所以，一些人看来他们会有些格格不入。有些说的难听的，更是说他们茹毛饮血，丝毫南方人的温雅之气都没有。
他却从来没那般认为过，他家生意广，天南地北的人都接触。他对北方女子的印象大概是性格直爽，工作起来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较之南方女子来看，是少了些温和之气，却无所谓好坏，只能说是哪种人，更合哪一种人的喜好而已。
她应该属于典型的北方女子，身形比较高挑，骨形却很纤小，让她看起来有些瘦弱。她喜欢读书，所以身上总有股书香气，却又不是书生那般呆板，钟灵毓秀。
他不在意地域限制，只知道，她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她和他想象中的一般无二，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秦亦飏冲她眉目舒展的一笑，星光般耀眼，语气特别认真：“我觉得北方人很好，凶一点儿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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