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时江默笙开枪对准的目标是沐凝,被夏寒扑过来将她挡在身后,失控的江默笙连开九枪,见枪枪都打在夏寒的胸膛上他也没倒下,江默笙恼羞成怒走上前对准他的眉心,准备开最后一枪时,被夏寒身后的沐凝突然扑上来扼住拿着枪的手腕……
于是最后的搏斗中,夏寒在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从江默笙手中夺走枪,对准江默笙的眉心,扣了扳机。
下一刻,两男人双双倒地,几乎是同一时间身亡!
由于法医的尸检报告证实的确是江默笙先死两分钟,因此法庭上对录像里的证词无从质疑。
只有沐凝知道,在自己开枪打中江默笙眉心的那一刻后,夏寒硬挺着不让自己先闭眼,生生从嘴里挤出最后的遗言:
“记住,是……我……开的枪,江默笙……是我……杀的。”
虽已身中九弹,但他用最后的意念硬挺着,力争让自己在江默笙之后断气,这样法庭才能相信沐凝是无辜的。
他做到了!
不得不说,这是爱的信念!
……
庭审结束后,江默然第一时间找到郁城夫妇。
“录像证词是你们弄的对吗?沐凝在哪里?”
“不是!”郁城断然否定,解释道,“你也看到了,今天开庭还有另一个重要证人缺席,那么谁安排的录像证词,谁带走了小凝,你应该猜的出来。”
江默然心口一紧,“吴尔?”
因为今天重要证人水悠缺席,他本就很诧异。
郁城点点头:“放心,小凝在他那儿很安全。徐家人已发了江湖通缉令,目前也只有吴尔才能保护小凝。”
“你还真放心?不知道吴尔才是最大的老狐狸吗?”
“我知道,但我也确保他不会伤害小凝。”郁城说得很自信。
“为什么?别说那老王八蛋看上她了!”
郁城摇摇头,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后,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误会了,吴尔是赏识夏寒,也亏欠夏家,所以他不会让小凝死。”
说完,夫妇二人转身走掉,留江默然愣在原地。
此时他打死都猜不到,生无可恋的沐凝愿意配合“作证”,吴尔愿意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切,都源于一个意想不到的小生命到来!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2017年的小年夜。
江家的大宅冷冷清清,佣人和保镖早就被易水寒解散了。小年夜只剩易水寒独守冰凉的空宅,外面是万家灯火一片喜气洋洋,可宅内是漆黑一片。
易水寒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脑海里只有四个字:繁华落尽!
昨晚她和江默然谈心了,交代了后事,谎称公司之前她经手的黑色交易,证据都被她洗去了。她让儿子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揭发,母亲也不会有事了。
而实际上她真正要做的,就是等检察院和警局的人找上门,带她走!
繁华落尽,江家的罪孽必须有人承担,而这个人现在只能是她易水寒了……
“阿尧,我想你了。”
她喃喃自语着,就像身边的丈夫从未离去一样。
“阿尧,在那个世界过得还好吗?见到爸爸和默辛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别再和爸起冲突了好吗?也别怨他老人家了……这些年你走后,他对我们母子三人不错……”
“也别怨默辛了!说到底这孩子变成这样,都是我们长辈造的孽……”
“另外,阿尧你放心吧,默然很好,昨天我把你的遗愿都告诉他了。接下来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相信你也会的,对吗?”
“这孩子不容易,一生孤苦。就算是失忆了,回归江家了,这些年也没少忍受我和他爷爷的脸色。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他好,我和爸爸是在完成你的遗愿,不让他经手江家的生意,不让他操劳折腾,尽力补偿他几年的富贵日子……”
“可你也知道,这孩子是不会停下来的!说到底,血缘代替不了亲情啊,他心中还有对沐老红军的一份牵挂,一份责任!”
“更重要的,他骨子里有你遗传的执着,对爱情的执着。阿尧啊,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我和爸爸不拆散他跟沐凝,你说一切是不是会改变?”
“或许,让他娶水悠,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当年你对我不离不弃,现在的默然对沐凝不也是如此吗?你说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不过到现在都不重要了,繁华落尽,空巢无人,只剩钢筋和水泥……”
“默然走了,是我让他走的。我叫他去找沐凝,昨晚……昨晚默然把这女孩的孤苦身世都告诉我了,也……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善良女孩啊!阿尧,我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易水寒说着,已是泪流成河,句句都是她发自肺腑的忏悔。
片刻后,她擦擦泪,对着空气说了最后一句:“阿尧,我能补偿给沐凝的,只有以同为母亲的姿态,去见见她那个没有良知的亲妈了!今天我跟她母亲说了很多,终于把她说动了。三年前沐凝的冤案,江默笙做的孽,别说是一个癌症晚期的老婆子,单单说身为母亲,儿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必须还女儿一个清白!”
“阿尧,现在我只有一个心愿了,希望默然能尽快找到沐凝,下辈子好好守着她,再也别松手……不要松手了……”
……
次日,即2017年1月21号。广东,终南山。
这里的终南山和赫赫有名的陕西终南山不同,没有秦岭主峰太白山南梁梁脊,而是坐落在闽粤交界处的潮州小县城,与其说是座山,不如说是山丘,海拔不足千米。
南方的冬天不冷,但山上凉意飕飕。还没到拜佛烧香的日子,郁郁葱葱的山上略显冷清。
江默然裹了件蓝色冲锋衣,一早就上了山,独自穿梭在树林里,他的目标是山顶一家尼姑庵。
据说那里的师太几天前给一名看破红尘的女子剃度,法号:忘尘。
山里好像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有些潮湿,江默然忍不住深呼吸,可以嗅到空气中夜露和青苔的气息。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他似乎有些喜欢上了……
如果那位“忘尘”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算带不走她,江默然也打算在这里随便买间农舍,伴着她了此一生。
太阳刚露头,山顶已有炊烟袅袅,想必是尼姑庵的师父们开始忙活早餐了。
这时,山顶上传来一阵干净空灵的歌声……
“垂眸而观谁在长叹,执着浮华为哪般?
百年不过指尖轻弹,何以不尝遍悲欢?
梵音百转,蓦然震颤,转瞬释然,含笑眉目悲怜弥散。
御九天无言,何解思凡?
凝望彼端,只为得一人顾盼……”
婉约清扬的女声,江默然听着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沐凝!
古风古韵的曲调和后半部分洗尽铅华的歌词,触动了江默然,他甚至能感受到歌者那颗看破红尘的心。
“寺前古道系纸鸢,俗生若此不羡仙,日升青烟山涧晴岚,相偎美若画扇。
不识尘喧清隐伽蓝,万载不变坐枯禅,可知长生才是苦难,最是高处不胜寒。
一生既尽,身前万般,俱成空幻,前缘忘却,再入尘寰。
千古轮回转,独你一朝把恩怨看,看遍了人间冷暖。
今世既去,来世再惜,守三生畔,又何须苦苦求缘缠?
人皆慕长生,只道不必红尘辗转,谁又懂你的孤单?
……”
好一句“今世既去,来世再惜,守三生畔!”
又何须苦苦求缘缠?
这是在暗示他们今生的缘分结束了,提醒他别上山了,别再找她了吗?
因为她一生既尽,身前万般,俱成空幻,前缘忘却,再入尘寰?
江默然的脚步犹豫了……
可那歌声毕竟不是出自沐凝,他又有什么理由胡思乱想优柔寡断呢?
想到这里,江默然毅然又放开脚步,加大步伐。
这曲《长生劫》无论是谁在歌唱,他都要去阻止,不能让这歌声乱了伊人的心思,尽管他的伊人很可能整个身心都已遁入空门……
忘尘!
直到那个纤弱娇小的背影映入眼帘,江默然才深深松口气,但立马心口又一紧……
因为那个背影他认得,尽管女人已剃发,他还是认出来了,只是刚才没听出她的歌声。
不是沐凝,而是……
“夏馨!”
江默然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短暂的留白中,包含了太多沉重、纠结、和抹不去的恩怨。
夏馨没回头,眺望着山下的风景,叹了声:“一生既尽,身前万般,俱成空幻,前缘忘却,再入尘寰。施主认错人了,贫尼法号……忘尘!”
江默然被惊了一下,原来他历经千辛万苦打听到的“忘尘”,竟是夏馨?
那,沐凝呢?是否也在山上?
“夏馨,夏寒的事……我……”说不下去了,其中的恩怨的确不容易解释。
“小寒在,一直都在,陪在小凝身边,他要永远陪着小凝,一辈子……”
夏馨依旧不转身,若有所思的眺望着远方,忧伤的微笑中又透着一丝欣慰,让江默然有点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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