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少尊漠然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那样一个人！”周珈妮猛烈地摇着头。

　　她不敢想象，柏长青严肃正直的外表之下会有着如此肮脏的过往。

　　“你心里的形象，是你的遐想，却不是真的他。”蒋少尊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点到即止。

　　周珈妮这才想到，他的地位，他的事业，都确实配不上‘正直’两个字，只不过，她所期待的‘父亲’形象，确是全天下孩子都会幻想的英雄形象。

　　“那我妈，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周珈妮忽然觉得，顾言秋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若是知晓了这一切，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上一辈的恩怨，太过复杂，现在我想做的只有保护好你。”

　　“可是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妈还在纽约啊，她会不会有危险？”

　　“顾恩芝已经被押回国内，交由军委处置了。”

　　周珈妮有些疑惑，她犯的罪过，怎么会和军委扯上关系呢？

　　蒋少尊回道，“她才是IM幕后的最大主谋，艾森和死去的白陆都是为她效力。”

　　“她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周珈妮的疑惑其实不止是在这一层面，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柏长青是否和IM也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

　　“目前查到的证据就是这些，只有她。”蒋少尊的话还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如果柏长青真的和IM有关系，那周珈妮就无法面对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相比较他在纽约的那个身份，IM所做的一切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那苏阳你们还没有找到？”周珈妮觉得如果苏阳已经知晓顾恩芝的身份，那么一定也知道她为自己做的这一切，事情没有成功，苏阳会不会报复顾言秋？

　　“还没有，她和艾森的行踪很隐秘，虽然我跟骁凡、简哲表面上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还是没能引她现身。”

　　周珈妮越想越害怕，“不行，我得回去告诉她，苏阳和艾森还没有抓到，我妈肯定有危险。”

　　蒋少尊抓着她的手，沉默了几秒，“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她过来做客，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回到那个龙潭虎穴当中。”

　　周珈妮恍惚有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她留下来？可是之前明明还是那样决绝，将她向外推着。

　　“为什么现在你说的话，和之前都是判若两人呢？把我推向别人的时候，你是真心实意的吗？”

　　“骁凡让荣宸把顾恩芝押回国内后，就跟我一起来这儿，他把这个给了我，说是可以缓解体内的余毒。”

　　“然后呢？”

　　“妮妮，我想跟你白头到老，可是我不敢耽误你，没看到小兮之前，我想着就这样离开你们找个地方直到最后一刻就算了，但是看到孩子之后，现在又看到你...”蒋少尊堂堂一条汉子，此时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他的眼眶里充满了晶莹的泪珠，但全都在打转，并没有流下来。

　　蒋少尊强忍着心中痛苦的表情，让周珈妮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撑到了极限。

　　他知道了有人对她不利，便立刻去解决，不能引起正面冲突，他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周珈妮的心里被他的一言一行攥得紧紧地，柏湛还在机场等她，蒋少尊也对她说出了实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等着她一个决定，一面成幸福的海洋，一面成悲哀的冰河。

　　蒋少尊皱紧了眉头，背过身去，一只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平复了心情，说道，“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先休息一下。”

　　然后别留周珈妮一人坐在床上，琢磨着未来的生活轨迹。

　　从房间出来之后，蒋少尊的额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赶紧扶着楼梯走到了楼下。

　　贺骁凡看到他这幅样子之后，便上前搀扶，却被蒋少尊拒绝了。

　　乐雅盯着贺骁凡有些担忧的神色，拉了拉他的手，“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贺骁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蒋少尊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忍着浑身上下蔓延开来的疼痛，一声不吭。

　　乐雅见状，稍稍退后，便转身上了楼。

　　她推开房门，看到周珈妮正摆弄着手机翻看着视频，是蒋少尊在这里给她过生日时别人帮忙录下的。

　　“妮妮，我能和你聊聊吗？”乐雅的声音突然在她而耳边响起。

　　周珈妮慌忙抬头，对上了她不怎么高兴的眼神，说道，“坐下来说。”

　　乐雅坐到她身边，双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把头靠在肩上，“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们大家有多想你。”

　　周珈妮拍了拍她的手，“我也很想你们。”

　　“你这次还会离开吗？我知道柏湛还没走，你决定好，最终要选择谁了吗？”乐雅问得很直白。

　　其实她这是在强迫她做出决定。

　　乐雅心虽然大，但却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果周珈妮一直举棋不定，蒋少尊的胜算一定不大，毕竟柏湛那边是有她的亲生父母在。

　　周珈妮抿着嘴，低下了头，长发挡住了她的侧脸。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陷入纠结，不知所措吧。”乐雅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我爱他，一直以来都爱他，但是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全都一个人抗，到头来确实磨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一点也不剩吗？”

　　“小雅，在你心里，爱情是什么？”

　　乐雅看着她朦胧的眸色说道，“在我心里，爱情不是一种感觉，一种情愫，爱就是贺骁凡。”

　　周珈妮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长久以来最真实的微笑，“真好。”

　　“在蒋少尊心里，爱情就是你，只有你，周珈妮。”乐雅一字一句说得不能再清楚了。

　　周珈妮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可这种情绪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感动。

　　“我心里真是挺乱的，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她说的就是心里话。

　　乐雅握紧了她的手，“我说话肯定是向着蒋少尊的，但是你也想一想，如果半年之后他真的离开了，你没有陪在他的身边，等到那时你会不会后悔？”

　　这个问题果然给了周珈妮致命一击，她在心里也问过自己，如果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办。

　　“时间不等我们，你错过了，再想找回来，是不可能的，或许，你还有一个法子。”乐雅神秘地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周珈妮的眼神随着她的话忽然变得明亮起来，“这...”

　　“你不是自己做不了决定吗，那就听我的好了，这样对三个人都是最公平的。”乐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柏湛不会同意的。”周珈妮心里其实很害怕如果她留了下来，柏湛会动用一切力量把这里毁了。

　　到时候两败俱伤，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不同意，还是说你现在真的对他死心塌地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劝你了。”乐雅说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周珈妮忽然笑了，“你这张小嘴儿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经过乐雅这么一开导，她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再浪费时间纠结去留问题，于是她便站起身来，拉着乐雅一起下了楼。

　　蒋少尊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好转了，看见周珈妮的身影时便起身问道，“去哪？”

　　“可不可以让柏湛上岛，就他一个人，我有话想跟他说。”

　　蒋少尊点头，朝贺骁凡递了个眼神。

　　这时简哲也抱着小兮走了进来，曲婧则跟在他们的旁边。

　　“这小丫头可真重啊，再有几个月都能把我胳膊压折了。”简哲一进门就把圆滚滚的宝贝递到了蒋少尊的怀里。

　　“那是你缺乏锻炼。”蒋先生的话永远这么一针见血。

　　“妮妮，想好了吗？”曲婧更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所以一进来她就跑到了周珈妮的身边问道。

　　周珈妮笑着点点头。

　　这样久违的笑容看在蒋少尊的眼里，让他似乎又重温了往日的美好情怀，那些在外面独自一人面对重重困难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笑容给了他最坚定的信念。

　　周珈妮听到小兮哼唧了两声，便转过头来，看向蒋少尊，却没想到和他对上了眼神。

　　那一瞬间，仿佛有种被她深藏心底的感觉窜进了脑海之中，惹得她浑身上下都流动着一种莫名的冲动。

　　她走了过去，伸手抱过孩子，想试图掩盖那种感觉，可是两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时的触觉，让那份冲动更加真实了。

　　蒋少尊下意识地拉近了她的腰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说道，“跟随你自己的感觉，不想想任何外在的因素，你心里的决定是什么就是什么。”

　　十分钟后，柏湛便出现在了别墅大厅。

　　他的身影有些落寞，表情也全无笑意。

　　周珈妮让他坐下说，他却一动不动。

　　“如果我来，是听到坏消息，那我就转身去跳海。”柏湛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极其邪魅的笑容。

　　就像周珈妮第一次见到他时，彼此都惊艳了对方的眼神。

　　她被他的话逗笑了，走到他的眼前，拉住了他的手，

　　“柏湛，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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