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陆离身子向后一仰, 将将躲过了咕咕的袭击。他还不忘把许姜淘扶好, 直起身时左手还拿着几根鸟毛。
咕咕袭来的时候陆离已经有所感应, 只是担心自己一放手, 本就没坐稳的许姜淘会继续往后倒, 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在咕咕靠近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抓了一把, 咕咕却因为许姜淘的喝止稍微转了点方向,也就没抓到咕咕,只捋下来几根毛。
掉毛了的咕咕气急败坏地停在了牛车上, 整只鸟向许姜淘靠近,仿佛在告状。许添和姜途被这一通发展刺激到了,两人都有些惊魂未定, 下意识地离咕咕远了一点。
咕咕巴不得这两个人离得远远的, 好让它和许姜淘更亲密些。它拿头蹭了蹭许姜淘,翅膀扑了扑, 又掉下来了几根毛, 惹得姜途没忍住, 打了个喷嚏。
许姜淘没有管它, 定了定神和陆离道了谢, 回头又斥责了咕咕几句。掉了毛又被骂了的咕咕身上的羽毛都耷拉下来了,简直鸟生灰暗。
陆离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人一鸟的互动, 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把手里的毛当着咕咕的面递给了许姜淘:“我看这毛还挺好看的,你留着做个装饰吧。”
许姜淘尴尬地笑了笑, 伸手接过了那几根鸟毛, 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差点就伤到你了。”
“没事,这点速度我还是能躲得过的。”陆离满意地看着咕咕气得又掉了几根毛,露出了一个微笑,“而且我觉得你这鸟掉毛还挺好玩的。”
许添和姜途看了看被打击得缩成了一小团的咕咕,又看了看陆离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莫名觉得有些后背发凉,两人心有戚戚然地对视了一眼,都对接下来两三个月的日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许志江并没有提前准备好陆离住的地方。他先把众人领进了屋,寻思着让姜秋先去旧屋把一个房间整理出来。
“陆离,要不要我先带你去旧屋那边看一看?”刚准备开口让姜秋去拿床新被褥的许志江有些迟疑,话含在嘴里过了几遍,最后说出来的和原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还是有些担心陆离会嫌弃,若是住不惯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行啊,我顺便将这行李放一放。”
陆离不是没看出许志江的窘迫,但在没确认住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无法忍受之前,他并不愿意直接开口说自己不在意。
“你们不是去镖局找人教导功夫的吗?怎么带了个少年回来?”
姜秋看着许志江和陆离出了门,身影越走越远,没搞懂是怎么一回事。
“娘,那个小哥哥就是爹爹请回来的。”
许添和姜途对于要跟只比自己大三岁的人学习这件事还有些羞于启齿,许姜淘便狗腿地往姜秋身旁凑,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果脯,边吃边和她解释。
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后,许志江和陆离也回到了这边来。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错,看起来旧屋的环境对于陆离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阿秋,你待会有空的时候给阿离拿床被褥到旧屋那边去。”
许志江发现妻子眼里流露出来的了然,再看看呆在妻子隔壁的女儿,就猜到桃桃已经跟姜秋解释清楚了。
“麻烦你了,婶子。”
“不麻烦不麻烦,你先跟阿添和阿途两个人聊一聊,我去给你收拾一下床铺。江哥,他睡哪个房?”
陆离身上的少年气很重,许是因为习武带来的性格,看起来比许添还要朝气很多。即使在心里提醒了自己很多次这人是儿子的武术师傅,听到这声婶子后,姜秋还是忍不住将他看作小辈。
“我直接带你去吧。”
不只是姜秋,就连许志江也在和陆离聊了一会之后将称呼改为了更亲昵些的阿离。见三个少年聊得还不错,女儿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他索性起身,和姜秋一起去了杂物间。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许家又面临着一个难题:往日里他们吃饭的时候总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如今多了一个陆离,许姜淘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和外男频繁接触。但无论是让姜秋和许姜淘分桌吃,还是让陆离自己一个人吃,都有点说不过去。
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还是姜途,他逮着一个机会凑到许志江身边问,没成想声音压不住,全家人都听见了。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难办,”许志江有些发愁,搓了搓手,视线在陆离和许姜淘身上游移,“让我想一想。”
“没事,就让我一个人吃好了。”陆离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走镖的时候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识过?
他随意惯了,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男女大防的事,就开口提了要一起吃饭的事。现在想想也着实有些不妥,有些人家的女儿在许家姑娘这个年纪都定亲了。虽说现在民风还算开放,但要是这小姑娘那么随意地与自己同桌吃饭,相处的时间久了,也会有些不好听的传言流传出来。
“把饭送到我住的地方去就好了,或者我自己来端也行。”陆离想了想,自己还是减少在许家待的时间比较好,“要是我搬出去住的话,我每天自己来端饭就好了。学习的时间就定在每日辰时到午时吧,我每天辰时会在院子里等你们两个。”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许添和姜途说的,两人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搬出去住?”姜秋糊涂了。“你一个人还要搬到哪去?”
“他们没和你说吗?”陆离被问到了也有些惊讶,但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我是想要找个村子定居下来,若是可以我可能会和你们做邻居呢,日后总得有自己的房子吧?”
姜秋消化着话里的信息,晕乎乎地进了灶间开始准备晚饭,脑子里还是有些迷糊。她转过头问跟进来帮忙的许姜淘:“桃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忘了跟你说啦,”许姜淘不好意思地笑笑,“王武叔叔说,那个小哥哥不想再走镖了,想买地然后雇人种,自己闲暇时间就去山上打猎,所以想找个村子住下来。”
“不走镖也好,走镖多危险啊。这么年轻,万一出事了就不美了,还是多买些田地好。”姜秋听了这话,十分赞同。逃乱和刚在一水村住下来时的苦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安定和田地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成为了生活追求的一部分。
“王武叔叔说小哥哥的武艺特别好,”许姜淘边烧火边幻想,“要是我也能学武多好啊,是不是就能‘嗖’地飞到屋顶上?”
“傻桃桃,你这是在哪听说的?”
姜秋听到前半句话时还担心女儿是不是情窦初开了,结果听完之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还是个孩子。
“你这是从那什么话本子上看来的吧?要真会飞,那不就成天上的神仙了?”
“不可以的吗?”许姜淘震惊了,她一直以为这世界上是真的存在轻功这种东西的。
等饭烧得差不多了,许姜淘找到在院子里逗咕咕的陆离,让他自己去挑挑想吃什么菜。
她想起姜秋说轻功是不存在的,没忍住又打量了陆离几眼,试图在他的行走方式中看出一丝端倪,好证明轻功真的存在。在又一次被陆离抓了个正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问出了口。
“那个,陆哥哥,你会轻功吗?水上漂?”
陆离没想到她观察了自己这么久,想知道的竟然是这个,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怎么和娘说的一样啊,”许姜淘嘀咕了几句,“轻功真的不存在吗?”
被许姜淘眼含期望地盯着,陆离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回答道:“看你怎么定义轻功吧,像你说的水上漂就不存在,但用巧劲登到高处还是很容易的。”
说罢,他朝四周望了望,从一块巨石借力,“噔噔”几下就跃上了旁边的一棵树。在树枝上确认许姜淘看见了,又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这种程度的话一般人练练也是可以的。”陆离说了这话之后,感觉许姜淘的眼睛噌的一下就发亮了,有些担心自己把许家的女儿教坏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补充道:“我说的一般人是指根骨适合练武的,但大部分人的根骨都不适合练武,要学会这个的话得花很多功夫。这门功夫也不算实用,所以学的人不多,会的人就更少了。”
好不容易打消了许姜淘学轻功的念头,陆离在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都说小孩子难缠,他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现在光是被这么个小女孩盯着,他就生怕自己害了人。也真是辛苦了那些在走镖中还要照顾小孩的前同僚。
没想到他刚搞定了许姜淘,转身就看见许添和姜途两人站在许家门口。许是等了太久都没见到陆离和许姜淘进屋,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这两兄弟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看到了多少,但从姜途那和许姜淘一开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亮晶晶的双眼,陆离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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