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铨进去半天就要疯了，他怀疑这个徐队八成是跟他前世有仇，在审讯室里盯了他足足六小时，连律师都不让进，上厕所还要亲自在旁边看着，害的他差点尿失禁。

　　“徐队长，你这是侵害人权！”贺铨人前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好脾气模样，让阎王儿子徐队折磨了半天，风度磨的一干二净，“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除非让我的律师进来。”

　　徐栾翘着腿，手指在桌上敲啊敲，一副要跟他对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贺二总，我可以再给你复述一遍，律师来也救不了你，我们目前搜集到的证据足够拘留你十几二十年，别想着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能出去，谁来也不好使，你要是不嫌烦，我可以一直陪你坐着，直到你交代细节。”

　　提供证据的大善人事无巨细，给警方人员省了至少一星期的工作量，贺铨认与不认的意义就在于是马上死还是缓两年死，之所以在这里盯着，主要是他没事干。

　　因为他已经主动退出了孙副局的案子，局里暂时没有其它需要他操劳的大案，再者他必须争分夺秒，一旦孙副局交代了他跟贺铨的事，那他也要回避。

　　贺铨知道的细节很多，他一旦交代了，将会有无比巨大的收获，再有，徐栾担心贺家人会出面干扰，他可不想白忙活。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你说的那些，我听都没听过。”

　　“这么说，你没有花钱买秦文斌的命？”

　　“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我们贺氏顶尖的工程师，好多项目研究都要靠他，我是疯了吗对他下手？”

　　贺铨这种最擅长睁眼说瞎话的商人，被徐大队长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他心里越来越没底，照理他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老头子那边早该有动作了，明知道他牵扯的多，不可能放任警方来细查，为什么到现在连律师都弄不进来？

　　徐栾轻笑，“要不，找俩证人来跟你聊聊吧。”

　　贺铨一怔，什么证人？

　　“都是老熟人，比如你的小老婆，情人，还有您亲弟弟贺三先生，我没说错的话，杀秦文斌的女人刘凤，借的是你们贺氏的高利贷吧？”

　　“我们贺氏怎么会做高利贷的生意，开玩笑吧？”

　　“真没有？”

　　贺铨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实证，不敢乱说，心里斟酌道：“贺氏涉及很多产业，手下有数不清的人，我可以保证我们贺氏没干过高利贷，底下人就不一定了，比如我们的房地产业，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们会配合调查。”

　　“贺三先生负责这方面的工作吧，你好好想想，他知不知道？”

　　“老三？”贺铨眯起眼，心里几经盘算，“我们虽然是亲兄弟，不过各自为家，负责的领域不一样，他的一些工作并不是通过我完成的，所以我不能保证知道全部。”

　　“不用知道全部，你就想想刘凤是不是你当年暗中收留的吧，刘凤欠了一个老大的高利贷，巧的是，那老大是贺三先生的合作者，一直顶着贺氏的名义在外收高利贷，刘凤被追杀，你派人将她救了，告诉她可以替她还清债务，条件是要为你办一件事。”

　　贺铨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用她来接近秦文斌，一方面是要他的技术，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听你的，所以才动了杀心，顺便再栽赃一下你的商业对头。”

　　“呵呵，徐队，你不去当编剧实在是可惜了，这样的故事都能拍电影了吧？”

　　徐栾继续，“知道问题出在哪吗，你不该再用同样的办法来杀刘凤，车祸追尾，自以为安排的完美无缺是吧，货车司机张凯死后收到的那笔钱，恰好是走了天祥的账户。”他看着他的表情，“是不是还想说天祥跟你们贺氏没关系啊，那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可以这样一件一件的给你解惑，当故事听呗，反正你自认清白。”

　　贺铨的五官有些扭曲，但还是死咬着不松口，“我三弟私底下是会做一些小违法的事，他就那样，老爷子也管不了他，但杀人的事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不是有人栽赃啊？”

　　徐栾看看手表，“贺二总，已经晚八点了，要吃东西就说，我们局不搞饥饿审讯这一套，不过，您要还指望着哪位领导来给你走后门，估计没戏了，领导也是要下班的，至少今天晚上你要耗在这里。”

　　贺铨的心理依靠就是贺茂天来保他，也就跟哪个领导打个招呼的事，可到现在没动静，那十有八九是出了问题，他不知道问题是出在谁身上，但不论怎么说，律师早该进来的。

　　难道老头子那里也出了问题？

　　这种可能对他而言是最糟糕的，如果老爷子不保他，那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我请求跟你们领导对话。”

　　徐栾挑眉，“领导？你要跟哪个领导对话，我们局领导可不少。”

　　“找比你大的官来。”

　　“比我大啊。”徐栾笑笑，“孙副局好像在，要见他吗？”

　　贺铨抿着嘴，“可以。”

　　“那不巧了，我们孙副局最近犯了点事，就在你隔壁受审呢，要不找王局？”

　　“都行。”

　　“你倒是不挑啊。”徐栾乐了，“我建议你还是找个最有用的来吧，我们王局是出了名的铁面，找他来你压力更大，况且你这现在的问题，找他来也不好使。”

　　贺铨的脸彻底崩不住了，“徐队长，你会后悔的！”

　　“胁警啊，我还就跟你说，我徐栾就没怵过谁，你有多大后台尽管提，我一定满足，不信就叫来试试。”

　　“你！”

　　贺二先生进来大半天，活活少了二十年的寿命，他就没遇上过这么不上道的。他当然不能傻的报出哪个领导来，但他对外说不上话，也不知道外面人有没有想办法，实在是煎熬无比。

　　“你要实在不想说也成。”徐栾指指对面。“他替你说也是一样的，不过啊，他交代了，功劳可就是他的，你拒不认罪，没有立功表现，我替你估算了一下，至少是个死缓，就算你有后台，进去少说也要二十年吧，您这岁数再出来，连小老婆都伺候不起了吧？”

　　贺铨的脸胀的青紫。

　　“我看你尿的不太顺畅，有可能肾衰竭啊，啧啧，把握青春啊。”

　　就在贺铨想要扑上来抓他脸的时候，徐栾耳机里传来消息，“徐队，孙副局交代了贺铨的相关罪行。”

　　“我知道了。”

　　他沉了口气，审问孙副局的人正是王局，他不知道王局用什么方法叫他开口的，只是孙副局这么一交代，他心里有点发沉。

　　不论是孙副局还是任何一个同行兄弟，他不希望有一天跟他们这样面对面坐着，用经验跟手段彼此斗智斗勇，他会因此怀疑自己当年的初衷，置疑自己最初的信仰。

　　“贺二总，对面的已经交代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交代了？贺铨不太相信，不过他不是很害怕孙志国的交代，因为他知道的很有限，这个交代，最多是给孙志国自己定了罪。

　　但是，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因为他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他必须要想办法通风报信。

　　“那我也来交代几件事吧。”贺铨捏着眉头，“是有关你们王局的。”

　　徐栾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米贝在去医药公司的路上遭遇劫持，被引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是开车在路上，被前后几辆车夹击要胁，被迫开到郊区，然后在一个没人的小路上下车，没收了手机等各种通信工具，然后带到一辆车上，

　　手机没收，贺寻就会失去她的踪迹，不过她倒是不希望他找来，既然对方终于见她了，她就跟他们好好聊聊，贺寻最好置身事外。

　　她眼睛蒙着黑布，耳朵倒是能听见，这四周空旷，地上杂草虫鸣，肯定是郊区的一些废弃工厂，进到昏暗的室内，温度立刻冷了下来，森森的凉气往骨头缝里钻。

　　她记不清拐了几个弯，好像还走了往下层的楼梯，七拐八拐的，好长时间才停下来，再然后，她眼上的布才被揭开。

　　出乎意料的，这里比想象中“豪华”的多，不是印象中废弃工厂的破烂样，还简单的装修了一下，看起来更像是间工作室。

　　“米小姐，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把你请来。”

　　过来一个打扮得体的男人，米贝估计他应该有四五十岁，不过因为保养得当，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

　　他长的很沉稳，不像任何帮派老大的样子，如果换做在贺氏见，更像是一位高层，长相是那种比较受欢迎的成熟大叔型。

　　米贝心里判定，这应该就是那位传奇似的集团老大，再往前推的话，很可能是跟她母亲有一腿的那位。

　　这感觉还蛮奇特的。

　　“您确定这算请吗？”她亮出胳膊上的抓痕，“是不是太没诚意了点？”

　　程冬坐在椅子上，审视的看着米贝，不知道是比对着什么标准，审视的格外仔细，X光一样照了足有三分钟，才慢慢开口，“你跟你母亲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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