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宁语不太相信。

　　颜敬轩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开口：“你跟嫣儿抢角色的时候，我们不待见你，后来高小姐把你安排进来演配角，我们知道这是聂老头儿搞的鬼，所以才想到利用你。”

　　这个男人虽然坏得可以，但也算坦诚。

　　当初他和穆铮想出这个法子，也是做了多方调查与试探。宁语是个聪明的女人，脑子清醒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受人摆布，那他们就让她脑子不清醒。

　　被强行植入一个意念其实很可怕，它会在人的脑海里一直清晰地停留着。如若你想暂时淡忘这个意念，它会在大脑皮层不断地强调提醒，根本忘不掉。

　　说起来，催眠这事儿是季嫣主动做的，当时她可能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主动去害我爷爷？”宁语说话的音调都高了，一想到前段时间她可能被穆家人控制了大脑，就吓得浑身发抖。

　　穆铮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催眠。”

　　宁语的瞳孔突然放大，要不是身在公共场合，她早就尖叫出声了，她拼命压低了声音道：“然后呢？然后我就神志不清了？”

　　她眸子里的惊恐逐渐放大。

　　穆铮看了她一眼，依旧平静道：“你的大脑不断提醒你，要和穆家人合作对付聂老头儿，在这个命令的指示下，你就自己做出决定，自己行动了。”

　　她被催眠了，然后害死了聂老头儿……宁语越想越恐怖，脸色逐渐变得狰狞。

　　“你们两个畜生！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宁语状若疯狂，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两个男人坐在对面，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撒泼胡闹。她身边的高耀晨却是真正被吓着了，小心翼翼靠近道：

　　“阿语，你冷静点，你别吓我呀……”

　　几乎丧失理智的宁语自然不会听她的，随即把视线转向高耀晨，一瞬间目光无比凶狠，像是要杀了她。

　　“你闭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来坑我来害我！我现在成头号杀人犯了，你开心了吧？！”

　　宁语一边吼一边骂，高耀晨还想跟她解释什么，颜敬轩绕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开。

　　“宁语现在就是个神经病，你先离她远点，免得误伤到你。”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等她冷静下来再和她聊。”

　　高耀晨点点头，退到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宁语总算是骂骂咧咧地发泄完了，好像是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扶着桌子拼命喘着粗气。

　　她恶狠狠地瞪着穆铮和颜敬轩，目光里除了愤恨，还有深深的绝望，现在再后悔，也不能改变她害死聂老头儿的事实。

　　看她不闹了，颜敬轩他们才重新回到桌子旁，依然平静道：“好了，事情说清楚了，你现在撒泼打滚都没用，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事儿吧。”

　　颜敬轩简直是个谈判高手，说话一套一套的，分分钟把宁语带到自己的节奏里，让她跟着他的思路走。

　　宁语灵魂出窍似的，一屁股坐下来，摆了个瘫痪的姿势，还好她的智商还没有掉线，许久，无比虚弱地吐出一句话：

　　“行吧，你们说这事儿怎么办，我全力配合。”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去顾及道德不道德了，保全自身最要紧，宁小姐向来都有很强的求生欲。

　　颜敬轩对她这个反应很满意，全然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唇角微勾，递过去一张纸巾，笑道：“很简单，打死不承认就行了。”

　　被催眠被洗脑的时候，宁语去害聂老头儿，当然会做好反侦察的准备，那帮官员从来只吃闲饭不做实事，肯定调查不出来证据。

　　既然没证据证明他们害过聂老头儿，他们最多只能怀疑，要是执着一点儿，这案子八成就变成悬案了，结不了。

　　要是那帮人敷衍了事的话，就更好办了。最多把穆毅良抓了处决了，跟其他人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颜敬轩老早就算清楚了这一切，所以才敢放手去做。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季嫣丫头，还没有什么人和事能成为他的意外。

　　“不行，你们……你们害我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我，我一定要去告你们！”

　　按颜敬轩说的，这事儿双方闭口不提，就不了了之了，受害者宁语自然不甘心，自己都被算计得杀人犯法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追究？

　　“我说，你挺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这时候脑子不好使呢？”颜敬轩被她逗笑了，“你想告就去告吧，我不拦你，到时候看谁死得早。”

　　他的神情仍然平静着，目光里却多了几分阴冷的嘲讽，好死不死宁语抬头正对上颜敬轩的眸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

　　她瞬间没了勇气，气势也弱了些：“这话……怎……怎么说？”面对颜敬轩，她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后者优哉游哉喝了一口茶，娓娓道来：“你去告诉那些人，你被我们催眠，大脑里被强行植入了指令，这么玄幻的事情谁会信？”

　　法院里的那些人，脑子都死得很，定然不会相信人类科学没法解释的事情。现代医学里头，催眠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见她目瞪口呆不说话，颜敬轩笑了笑，继续洗脑：“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相信了你是被教唆的。害聂老头儿的事儿总是你亲自干的吧，我和穆铮可一点儿都没插手。”

　　刚才她是没想好怎么反驳，这回她真的没法反驳。

　　“故意杀人罪和教唆罪，你说哪个更严重，你是不要命了，想和穆毅良一起去死？”颜敬轩罕见的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说得明明白白，把宁语吓得发抖。

　　地狱一样恐怖的沉默。

　　“好，我听你们的，不管谁来调查谁来问，我……我都抵死不承认。”思考再三，宁语终于屈服，屈服在颜敬轩缜密的心思之下。

　　一直安静如鸡当看客的穆铮，听到她这句话，明显松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之后，他起身招呼两位：“走吧，事儿说完了。”

　　说罢，自己先往外走，去开车。宁语自然是第一时间跑了，她怕穆家人又使出什么变态手段来整自己，避之不及。

　　只剩下颜敬轩和高耀晨两人，互相对视着不知所措。前者立马想起小姑娘曾经说过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不太妥当。

　　转念一想，怕什么，这是公共场合。

　　“走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受不了尴尬的气氛，颜敬轩首先开口，“或者……到老宅去坐坐？”

　　之前都是人家高耀晨约自己，颜大帅哥这算是第一次主动邀约妹子。见对方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会被拒绝，心里忐忑得很。

　　高耀晨垂下眼帘，低低地应了一句：“好。”就和颜敬轩一块儿上了穆铮的车。

　　穆铮开了一半的路程，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一脸理直气壮地对颜敬轩道：“我累了，你来开回家。”

　　又是莫名其妙遭受他的差遣，颜敬轩自然不乐意，问他：“你怎么了？不是开得好好的吗？”

　　穆铮表情不变：“我载你一半路程，是感谢你刚才帮我对付宁语，现在感谢完了，剩下的你来开，我才不让你占便宜。”

　　啥？要他开一趟车就是占他便宜了？这人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谁都得供着他捧着他，坐他一趟车，就是得了莫大的恩典，得磕头谢恩。

　　颜敬轩是彻底无语，看穆铮那表情，还是和他换了位置，自己乖乖到驾驶座上开车，脸绷得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穆少，我没想到你这么傲娇。”坐在后座的高耀晨目睹了整个过程，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么可爱，季小姐知道吗？”

　　穆铮还是回答得理所当然：“他最近有点太膨胀，我得偶尔收拾他一下。”

　　两人在车后座相谈甚欢。

　　其实穆铮当然没有那么矫情，他看见颜敬轩和高耀晨坐在一块儿，尴尬得脸都酸了，就给颜敬轩找点事情做。

　　毕竟自己和高耀晨之间不尴尬，还可以聊天开玩笑。

　　这两个人啊，也别扭得不像话，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别扭。

　　一路沉默着到了老宅，高耀晨跟着两个男人进去，正好看见小姑娘系着小围裙，从厨房里端了一盘子菜出来。

　　见他们回来，季嫣微微一笑，又看见无端多了个女人，她愣了几秒，随即也报以微笑：“请问先生，这位是……夫人吗？”

　　小姑娘本来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存在，失忆变成金鱼脑子之后更是如此。穆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慌忙道：“不是，没有的事，一个朋友而已。”

　　自己老婆问他，别的女人是不是他老婆。这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

　　高耀晨自然也感觉到了画风不对，看了一眼颜敬轩，后者对她摇摇头，让她别说话，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季嫣点点头，脸颊呈现出诡异的粉红色，犹犹豫豫半天，问道：“那，先生可有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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