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之所以说失败，是因为乔衍作为一个正儿八经学过各种心理学的，竟然一直没看出陆望月也喜欢他。

　　而说幸运，是因为如果对方如果是个很容易被看透的人，那就无趣了。

　　坐在沙发上，听着隔了一道门的微弱的流水声，乔衍的心跳迟迟没办法平静下来。

　　陆望月洗澡从来没有这么磨蹭过，光是头发就洗了两遍，她真是恨不得一根一根的洗。

　　第一次遇到洗澡时外面有男人的情况，而且那男人还是乔衍。

　　她在浴室里呆了太久，乔衍忍不住走到了门口敲了下门，“你还好吗？”

　　不太好，陆望月在心里回答。

　　见里面没动静，乔衍又道：“你确定你不出声？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出事了，那我就要破门而入了。”

　　“我没出事。”陆望月只得开口道，说完又叹了口气，该出去了，她这再洗下去，就真要出事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拧开门锁，打开门。

　　乔衍就站在门口。

　　陆望月被吓到，后退了一步。

　　“你洗澡都这么久的吗？”

　　“不行吗？”

　　“行，但是不符合我对你的判断。”

　　陆望月经过他的身边，脸不知道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因为乔衍，而红红的。

　　她穿的是大学时候穿的T恤，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以及一条黑色的短裤。在家她就是这样的打扮，很普通，可她平时不会穿短裤。

　　乔衍只看了她莹白如玉的腿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咳了两声后问道，“有给我穿的衣服吗？”

　　“没有，所以你还是回去吧。”陆望月忙说。

　　“我车上有，我下去拿。”

　　陆望月：“……”

　　乔衍走到门口，拿起了刚才她放在鞋柜上的钥匙，“钥匙我拿了，等会不麻烦你给我开门，你要睡就睡吧。”

　　还不等陆望月说什么，乔衍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陆望月略显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本想看书，可却看不进去。

　　听见开门的声音，陆望月一下坐得更加端正了，还把放在旁边的书拿到了手上来假装看着。

　　“你还不睡？”乔衍比陆望月显得还自然一些，仿佛这是他的家而不是陆望月的家。

　　“我们不是还有话要说？”

　　“不急，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我还要洗澡，你先睡吧。”

　　陆望月觉得他就是故意吊自己胃口，好吧，不急就不急。

　　她进了卧室，把门给锁上，打开音乐，准备伴随着舒缓的音乐睡觉，并且祈祷自己今晚上不要做噩梦，尤其是关于乔衍的噩梦。

　　看她真去睡了，乔衍心情有点复杂，不过现在太晚了，是应该睡了。

　　他快速洗了澡，在沙发上躺下。

　　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好在现在的温度不低，不盖被子也没什么，枕头用衣服凑合也行。

　　乔衍躺下后，拿起了刚才陆望月在看的那本书。

　　是本科幻小说，乔衍看过，挺有意思的。但第一次看很有意思，读第二遍，就很催眠了，毕竟剧情乔衍全部记得。

　　陆望月半夜醒了一次，她蹑手蹑脚地想去朱小小房间看乔衍，却发现他竟然睡在沙发上。

　　应该是不太好意思睡在朱小小床上吧，陆望月想着，回到自己卧室。从柜子里拿了一床干净的空调被，给乔衍盖上了。

　　乔衍睡得挺沉，没有发现。

　　陆望月在昏暗中，就着阳台上投射进来的月光看了他一会，才重新去睡觉。

　　早上乔衍醒来的时候，陆望月正在洗漱。

　　他抱着被子悄声走到她身边，她抬起头来，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睡得好吗？”乔衍自然地问道。

　　陆望月则显得没那么自然地点了下头，她感觉这种情形怪怪的，她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谢谢你的被子。”乔衍又道。

　　“嗯。”

　　“这是你的吧？”

　　“是，洗过的。”

　　乔衍点了点头。

　　洗手间不大，没办法两人一起刷牙，这让乔衍觉得有些遗憾。

　　门不宽敞，陆望月洗漱完后，侧身从空隙出去了，没有挨着乔衍。

　　乔衍跟着她，她却进了卧室，把他关在了外面。

　　他无奈地笑笑，正要去沙发上放被子，却看门又被打开。

　　陆望月开门是拿被子的，她夺过之后，又一次关了门。

　　等乔衍洗漱换好衣服，陆望月也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

　　“我可以坐着等早饭？”

　　“嗯。”陆望月依旧没有多说一个字。

　　乔衍在餐桌前坐下，打开手机看昨晚上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什么也没有。

　　倪若梦的案子，让人没有任何头绪。

　　早饭是很简单的白粥和咸菜。

　　陆望月在他对面坐下，说，“现在是那个‘明天’了。”她假装出了一副淡定的样子。

　　“那你说吧。”

　　“我要说的，其实都已经说完了。”

　　“怎么会完了呢？你还应该再问我一句话才对。”乔衍说完咬了咬上嘴唇，他在忍笑。

　　陆望月没有吭声，静静地喝粥。

　　乔衍也安静喝粥，有种敌不动我也不动的意思。

　　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先开口了，“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还是我来问吧。”

　　陆望月的动作放慢了些。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们谈恋爱是不是个好的建议？”

　　陆望月沉默片刻作答：“……是。”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乔衍说完，却发现一个问题。

　　陆望月提出了这个问题，“你虽然这么说了，但我总觉得我们不像。”

　　“是的。”乔衍点头沉思，粥碗见底后，道，“但是这很正常。”

　　“是吗？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陆望月说完，神情犹豫，“你谈过吗？”

　　“你觉得呢？”

　　陆望月摇摇头，“我看不出来。”

　　乔衍喝完最后一口粥，“喜欢你之前，我没时间谈恋爱，喜欢你之后，我的时间也是除了工作，就在想怎么让你不那么冷淡。”

　　“哦。”

　　“‘哦’？你的反应比以前还要冷淡了。”

　　陆望月也喝完了粥，她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去洗。

　　可她的手刚碰到乔衍面前的碗，她的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陆望月低下头，动了动，想要把手抽出来。

　　“要是每次我拉你手你都这个反应，那在路上别人可能以为我是坏人。”乔衍说完，放开了手，拿起面前的碗和她的碗，“我来洗。”

　　乔衍进了厨房，陆望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终于也进了厨房。

　　“你别变，好吗？”陆望月说道。

　　“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前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我。”

　　乔衍笑笑，“看不出你是个受虐狂啊？”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更自在一点。”陆望月刚刚才发现，原来乔衍总是说她这不好那不好，是因为他如果不那样对她，她在他面前就会一直是拘谨的样子。

　　从小就保持冷静镇定的陆望月，只有热爱的专业被贬损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本性出来。

　　乔衍点头，“好，没关系，慢慢来。”

　　“嗯，慢慢来。”陆望月松了口气。

　　乔衍洗完了碗，“去上班了？”

　　“你还有话没和我说，你和主使人打的是什么赌？”

　　“他们给了我一张地图，赌我能不能在一周时间里，标出炸弹所在的位置。”

　　一边说，两人一边出了门。

　　走进电梯，陆望月问道：“你花了三天？”

　　“对，饿得我头晕眼花的。”

　　三天不吃东西，又还要动脑子，头晕眼花很正常。

　　可是乔衍的语气太夸张，这让陆望月瞥了他一眼，视线带着怀疑。

　　“是真的。”乔衍又说。

　　“你这么强调，反而像假的。”

　　乔衍露出委屈的表情，他本来是想让她为她感到心疼的，可她居然这个反应，他果然是期待太高了。

　　“那有什么线索呢？”

　　“你就关心这个？”

　　“那你昨晚为什么会在那个酒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乔衍晃神片刻，他伸出手想要捏她的脸，却又收了回来，“我就是去找你的。”

　　陆望月看着他收回的手，“找我干什么？”

　　“来个偶遇啊什么的，不然我们都多久没联系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这我就得感谢朱小小了，她什么都发在朋友圈。本来我还以为你去看电影了，和那个女警一起。”

　　陆望月点头，“我也得感谢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电梯抵达负一楼。

　　陆望月问：“这个案子目前的线索是不是太少了？”

　　“可以说是零线索。”说起这个，乔衍的表情沉了沉。

　　“如果我有注意过，说不定会发现可疑人物。”

　　“好了，你别想这个了。”

　　上车后，乔衍道：“要下班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嗯。”陆望月点头后问，“能不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吗？”

　　“你的意思是，不主动告诉别人，还是别人问了你也说‘没有这回事’？”

　　“都。”

　　“前者行，后者不行。”

　　陆望月沉默一会，“好吧，不过我估计没人看得出来。”

　　这陆望月就估计错了。

　　车开到公安局，陆望月下了车，乔衍也跟着下来了。

　　分别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大家都知道他们以前就认识，乔衍也开车送过陆望月，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可乔衍走到陆望月身边，一下搂住了她的肩膀，这瞬间就让其他人傻眼了。

　　陆望月也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块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了。

　　“那我走了，晚上见。”乔衍说完，放开了手，但彻底移开手前，还拢了拢她的头发。

　　陆望月对上了一个人惊讶的视线，她迅速移开，瞪了乔衍的背影一眼之后，迈开步子朝法医中心走去。

　　乔衍上车前，还冲其他人挥了挥手。

　　他从来没有这么亲切过，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看了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乔衍是因为什么心情好，这让大家对乔衍刮目相看。

　　本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最近为局里解决了不少案子的乔衍，竟然和一直被当成性冷淡的陆望月扯上了关系，这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没多久就在局里传遍了。

　　马康咬着牙问陆望月：“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是个医生吗？你个大骗子！”

　　陆望月没法回答。

　　马康冷静下来，“是你和医生分手了？还是根本没有这个医生？”

　　“没有这个医生。”陆望月老实地回答，心虚啊。

　　“那这个医生是你为了隐瞒和乔衍的关系编出来的吗？”

　　“不，我跟乔衍，是……”陆望月暂停下来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是今早上才好上的。”

　　马康把文件摔在桌上，等心情再次平复后，说道，“那这么看来，你俩挺着急啊，这才好上，就忍不住跟大家公布了。”

　　“……跟我没关系。”陆望月愁眉苦脸的，她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知道呢。

　　现在还有一个难题是，她要怎么跟朱小小说啊？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瞒朱小小一辈子。

　　“跟你没关系？那这么说，是乔衍单方面想公布了？啧啧啧。不过这样是对的，局里觊觎你的人不少。”

　　“啊？”

　　“你不知道吧，因为你都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人拒绝了。”

　　陆望月还是有点懵，“什么意思？”

　　“比如说叫你晚上去玩，你都不去，说要回家。虽然我跟你接触下来知道你只是不喜欢去玩，但别人就觉得你是对他们不感兴趣。”

　　“哦……”她才知道约吃晚饭还有这么一层意思，“不过我也确实不感兴趣。”

　　马康哼了一声，“毕竟有乔衍在，谁还对别人提得起兴趣？不过啊，你以后得小心了。”

　　“怎么说？”

　　“你要是在乔衍面前撒谎什么的，肯定瞬间就被看穿了。”

　　“我干嘛要撒谎？”

　　“这么老实呢。”

　　“而且他真没看穿我。”陆望月说。

　　毕竟她隐藏得真的很深。她一直和别人说的是，她不喜欢乔衍，甚至有点讨厌，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要被自己骗到了。

　　“哦？什么事他没看穿你？”

　　陆望月摇摇头，“没什么，快别闲聊了，工作。”

　　马康撇撇嘴，这么吊他胃口，太不道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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