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干什么？”队长问陆望月。

　　乔衍替陆望月回答道，“她跟我一起的。”说着还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微微笑了笑。

　　队长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拉着小女警走了。

　　“什么情况？”陆望月迷茫地问，她还以为他们是在谈公事，原来不是啊。

　　“来给女儿说媒的。”乔衍无奈地回答完，质问她，“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陆望月假装没有听到，而且也确实有更令她在意的事情，那就是那个小女警竟然是队长的女儿，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难怪她有那么多情报呢。

　　乔衍走到一扇窗户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他的动作太舒展，手臂太长，要不是陆望月躲开了，说不定直接就打到她脸上了。

　　“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你老师的形象？”陆望月一边说一边走到他旁边，但是避开了阳光，所以和他有些距离。

　　“终于承认我是你老师了？”乔衍转过头来瞥她一眼，“孺子可教也。”

　　陆望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把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都拿来。”乔衍接过全部的资料，先打开看了看，把有陆望月名字的还给她，“这两个案子你来叙述。”

　　“你不是嫌我表达不清楚吗？”

　　“所以你需要锻炼。”乔衍理所当然地道，说完便看起资料来，片刻后他说，“说啊。”

　　“现在？”

　　“不然你想等到明年？”

　　陆望月一边心想他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边又想他居然又进化了，都能够一心二用到这个地步了。

　　她手上两个案子的尸检都是她做的，但都是两个月以前了，有些细节难免忘了，她看了一会，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起来。她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个磕巴，把乔衍的思绪也打断了。

　　还好过程很顺利，她说完之后，乔衍也把他手里的几份资料看完了。

　　乔衍把全部资料拿过去，抿起嘴唇，反复地看他心中有疑点的地方。

　　阳光越发地强烈了，从窗户照进来的区域也变大了，于是陆望月又退后几步，躲开了阳光的照射。

　　“你想去哪？过来。”

　　“你过来不行吗？”陆望月无奈地问，“或者我们去找个地方坐着吧。”

　　“我就爱站着，就爱晒太阳，你快点过来。”乔衍以命令的语气说完，又淡淡地道，“你要觉得无聊我可以陪你说话。”

　　陆望月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他真的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奇怪的一个了。她眯着眼睛，忍受了好一会之后，说，“我觉得那个女生挺可爱的。”

　　“谁？”

　　“就是刚才要跟你牵线那个。”

　　“可爱？”

　　“难道你不觉得可爱？”

　　“我忘了。”

　　陆望月气得呼出一口气，近乎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没把我给忘了？”

　　乔衍盯着资料，瞳孔却渐渐不聚焦了，但他没有把视线从资料上移开，声音低沉地道，“没忘得掉。”

　　“说得像你为了忘掉我还费了一番功夫似的，我有笨到这个地步吗？当时我虽然确实不是前几名，但好歹也是中上那一拨……”陆望月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看了过来。

　　太阳只照亮了乔衍的侧脸，他那在阴影侧的嘴角翘了翘，语气比做研究交流的时候还要认真地问：“你是猪脑子吗？”

　　陆望月愣了半天，也认真地回，“我不是！”

　　“那就不是吧。”乔衍说完，继续看资料了。

　　陆望月沮丧得不行，他这话说得还不如直接骂她呢，这样一来她有种被放弃了的感觉。

　　不过乔衍并没有这个意思，察觉到她的低气压，他看着她说，“就因为我的两句话你就这样了？”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陆望月低声说完，又往后面退去，心想这次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过去了。她虽然对乔衍很有意见，不过内心深处确实是把他当做老师的，所以老师说她笨，她能开心得起来吗。

　　这次乔衍没有再叫她。等到看完了资料，他才走过来，问了她几个尸检报告上面没有写到的细节。

　　问完后，两人往楼上走。路上陆望月问，“你为什么一开始会想在赵胜龙面前说那种话呢？”

　　“刺激他啊。”

　　“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会选择说‘其他人也和他一样不说出同伙下落’来刺激他。”

　　乔衍回答说，“不肯交代同伙下落的，一般来讲有两个情况，一是为对方考虑，二是满足于自己为对方考虑的心情。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第一种吧。”

　　“准确的说他是第三种，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他是因为服从上面，所以才不得不为同伙考虑。”

　　陆望月“哦”了一声，又想问一个事，她想知道他说他小时候也吃不起饭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可想想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不想戳人的伤心事。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你憋着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就不问。”

　　进入审讯室里，再次和赵胜龙面对面。

　　刚才冯磊落和乔衍说，“他特别躁动，一直问我去你哪里了。”

　　于是乔衍坐下之后，便悠然地问，“你觉得我去干什么了？”

　　赵胜龙虽然没有出声，可是他那双死死等着乔衍的眼睛，说明他已经确信乔衍做了他没办法挽回的事情了。

　　乔衍看穿了他的内心，继续闲逸地道，“据我了解，本市的办案效率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即使你什么也不说，过不了两天，你的组织就会被一锅端掉。”他这不算正面的回答，但是对方已经明白了一切了。

　　赵胜龙的眼里露出绝望，他不想拖累兄弟，更不想牵扯到上面的人，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对他来说一点也不乐观。

　　在乔衍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想了很久，如果说警方已经在调查了的话，那么他就得实行那个万不得已的计划了。

　　“城南有一个垮了的制衣厂，那里是我们的地方。”赵胜龙说。

　　“‘你们’是指的你和犯罪的同伙，还是你们整个组织？”乔衍问得很细致，通过他的每一个反应，判断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甚至他有可能对他说的是假话。

　　但是赵胜龙不吭声了，整个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椅背上面，头垂下去，连眼睛也闭上了。

　　乔衍给那名警察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出去和范源报告情况了。他继续问道，“你的那名同伙叫什么名字？”

　　赵胜龙没有反应，但身体比之前要僵硬了些，不再呈放松的状态。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了。

　　乔衍看出他的决心，便没有再继续问，和陆望月走了出去。

　　“看样子他说的很有可能是假话。”陆望月话音刚落，就看见左浩出现在了拐角处。

　　乔衍点了下头，“嗯，也有可能这是他们组织事先想好的计划，不过范源说死者的关系网太大，不太好锁定，所以这个制衣厂还是有必要让他们调查一下。”

　　左浩走了过来，对于陆望月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被叫来给他帮忙。”

　　左浩看向乔衍，看得出他思索了两秒，接着明白过来他就是那个被请来查案子的乔衍，连忙尊敬地伸出了手，“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刑侦大队的左浩。”

　　“你好。”乔衍伸出手和他相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很是冷淡。

　　“嫌疑人已经认罪了吗？”

　　“差不多。”

　　左浩不由得更加敬佩了，“你真的是厉害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向你学习学习！”

　　“有空可以来政大听课。”

　　“一定一定！”

　　乔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等到左浩进了审讯室，乔衍才边走边问陆望月，“他是这么容易激动的人？”

　　“我怎么知道。”陆望月说完，看他投来质疑的眼神，无奈地解释，“我跟他完全不熟，昨天才加的微信好不好。”

　　“我都没有你微信。”说着乔衍就把手机摸了出来。

　　陆望月抱着资料没有动作，就像是没有懂他的意思一样，于是乔衍打算把资料从她怀里拿过来。陆望月紧紧抱着资料，说，“你不是有我手机号吗，搜就是了。”

　　乔衍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来，“怎么搜？”

　　“你认真的吗？”陆望月诧异地看着他。

　　“我回国才下载的微信。”

　　“那你也该知道吧。”陆望月怎么就那么不相信他不会用呢。

　　“你给我说一下要死吗？”乔衍丝毫没有觉得被鄙视了，反而还责备起陆望月的不耐烦来。

　　陆望月不爽地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学生尊重老师，老师就不该尊重学生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求你？”乔衍把手机放回了西装裤的口袋，“算了，我回学校问我学生，我的学生可比你可爱太多了。”

　　陆望月默默地诅咒他回学校的路上被天上掉下来的沙发砸死。

　　说好的一天，还真就是一天，乔衍一分钟也没让陆望月早离开，不过也没有拖延她下班的时间。

　　今天对陆望月来说唯一的好事就是，那几个突破了盲点的案子的功劳，还真的算在了她的身上。被表扬了一番之后，陆望月回了法医中心，想要问问还有没有没做完的工作，但是大家都已经处理好了。

　　在公交车上，陆望月觉得今天实在是不舒服，因为今天给她留下了印象的，除了乔衍有病之外，就是乔衍病得不轻了。

　　回到家，朱小小还不在家，陆望月想吐槽都没地方吐。不过朱小小就算是在家，她也不敢随便吐槽，怕又被她拿去写文章。

　　快九点钟的时候，朱小小终于一脸疲倦地回来了。她明天早上要赶飞机出差，五点钟就要起来，所以今天得赶紧睡了。她快速洗了个澡之后，到陆望月的房间来和她说晚安。

　　结果朱小小的晚安没有说出口，她也没有再转身出去，而是爬到了陆望月的床上。

　　“看你这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莫非是被我说中了？你们真一起工作了？”朱小小本来就因为明天要出差感到焦虑而精神活跃，现在这个她很有把握的猜测，让她更是没办法睡觉了。

　　陆望月给了她一个眼神，算作是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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