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绍这话说得是诚意满满，语气和表情都带着悔意。
乔衍刚开始觉得，他应该是会顾及一点当年的情面的，可没想到他看上去竟然从内心深处开始知道自己错了。
这绝对不单纯。
不是乔衍不想相信伊绍，那是他觉得他已经确实不值得相信了。
看见乔衍的眼神，伊绍问，“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吗？”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证明我不相信你是对的，不然的话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呢？”乔衍觉得他真的是非常的能装，比之前还要能装。
“可这也说明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你了。”伊绍收起自己苦兮兮的表情，喝了一口咖啡之后，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因为很久没有喝无糖咖啡，所以不习惯这个苦味。
“你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为什么我要是以前的我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我先变了，然后你才变了吗？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你变了，我才变了的，你会怎么想？”
乔衍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个事情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伊绍放松了身子，靠到了沙发靠背上，他拿出了烟盒来，想要抽烟，但是一看周围的环境，便又把烟盒扔到了桌上，他揉了一下鼻子，“问吧。”
“你还记得雷剑吗？”
“再问记得不记得之前，难道你不应该问我认不认识这个人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乔衍没有吭声，而是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当中透露着信息，告诉他，让他不要再说谎。
伊绍耸肩摊了摊手，“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我不认识这个人了。”
“我现在没有在录音，你放心吧，你说了也不会有什么。”
伊绍突然又笑了，他又伸手去拿烟，但是并没有抽，而是拿着烟盒开始玩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废话了，不过我还是想先问问你，你既然不录音，那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呢。”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有没有猜错。”乔衍方才目光如炬，但现在眼神当中已经暗淡了许多。
因为他这样说了，他大概是知道答案了，他之前虽然觉得就是他下的毒，可隐隐还是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毕竟这样子对他来讲没有什么好处，可没有想到……
虽然雷剑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本身就包养了情妇，却还在意妻子有没有包养情人，并且和情妇伙同直接把她给杀死，可是这些都是交给法律处理的事情，而不是由个人来惩罚的。
更何况，伊绍完全是个局外人，和当事的几个人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就连恩怨情仇都没有。
“你猜错了。”
乔衍看向他，有些惊讶。
“准确的说，你猜错了一半。”伊绍手里继续把玩着烟盒，“毒死雷剑的毒不是我下的，但胶囊是我准备的。”
“那是谁提出的下毒？”乔衍问。
伊绍摇头晃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总不能是下毒的人找上你了，应该是你找的别人吧。”乔衍判断除了这样一个情况，毕竟他都已经找到谢欣欣和谢玉维他们了，要找上这些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想要毒死雷剑的人不会找到伊绍，毕竟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伊绍能够搞到特殊的胶囊呢。
“你没有证据可不要怀疑人啊。”伊绍再一次把烟盒扔到了桌上，这次烟盒直接滑到了乔衍的面前。
乔衍看了一眼烟盒，呼出一口气，他的耐心完全要被他给磨没了，“证据是没有证据，但从逻辑上来看，就是你找的人。”
“可你的逻辑也是需要证据支撑的，毕竟你也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真不会找到我啊。”伊绍耸肩，一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模样。
伊绍是律师，要说起这方面来，是不会输给别人的，除非有人给他利益，让他重新换一个立场。
“好，我也不跟你车轱辘说这件事情了。”乔衍把烟盒给推到伊绍面前，“可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老朋友吗？那现在我就站在老朋友的立场上问问你，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这老朋友直接就给我盖章有罪了？”伊绍歪着头，笑着看着他。
“朋友之间难道不应该坦诚相待吗？”
“行，我说不过你。”
乔衍冷笑，他竟然能说出这话来，到底是谁说不过谁，他只不过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罢了，还拉出这句话来，他都没有说这话呢。
“你刚才问什么来着？”伊绍睁大了眼睛，“哦对了，问我这个做是为了什么。”
乔衍冷脸看着他，他已经不想再给他任何表情了，因为不管自己做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精神和神经。
“不过这个问题嘛……还真的是不好回答。”伊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吗？不如你来告诉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看你就是发疯。”
“对了，我就是发疯，不愧是乔教授，分析得真是透彻。”伊绍语带讽刺地说道。
乔衍一口喝光面前的水，正要说什么，手机便震动起来。
是一个座机号码，乔衍看前面四位，觉得像是B市的号码。
他看了伊绍一眼，只见他正在看菜单，像是在挑选着接下来要喝的东西。那咖啡非常不合他的口味，他显然也是装不下去了。
“喂！”
乔衍刚一把电话接起，那边就传来一声震天的响声，“你他妈的个烂人！亏得老子还当你是兄弟！你他妈的就是这么对我的！利用完了我，转身就把我送进局子！？”
乔衍皱起眉头来，“怎么回事？”
“卧槽，你他妈还装？你他妈的死了！你听见了吗？我说你他妈的死了！”谢玉维的声音比之前的任何时候听起来都要高亢。
在他身边的警察告诉他，“别这么大声别说脏话！”
“你他妈的管我怎么说话呢！老子都被你们抓起来了，我他妈说两句话都不行了！？”谢玉维继续大声高喊着，简直就是一副想要让全世界听见他的申诉的样子。
乔衍没怎么听清楚警察的话，但谢玉维的话就算是想听不见也没办法听不见，震得他不仅耳朵快要聋了，思绪都被阻断了。
他想了有一段时间，才想到了伊绍。
“是你干的？”乔衍问眼前人。
伊绍正在和服务生说自己要什么东西，他对他一笑，“没看见我正在点单吗？有什么话等会说不行？”
“好啊，那我就等你。”乔衍说完，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告诉你，你进局子是你应该的，别在这觉得自己无辜。”
“我他妈知道自己应该进！但是，这他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不，你也可以有关系，但你他妈一开始就该给老子说清楚！这样的话老子还会帮你的忙？哦不不不，你可能不是想要我帮什么狗屁忙吧！”谢玉维似乎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乔衍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这个心情，如果说一开始就说清楚的话，他可能不会这么生气，之前那边关押他的警察都说了，他刚开始在监狱里面待的好好的，精气神都很好，吃喝也都很有食欲的样子，虽然脾气挺大，但总体看上去都是挺开心的。
不过谢玉维这一口一个他妈的，实在是让乔衍头疼欲裂，再加上眼前的乔衍迟迟没有点好东西，感觉都快要和服务生聊出感情来了。
“你要骂的话，找对了对象再骂吧，你进局子跟两个人有关系，一个人是你，一个人是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不过除了你之外的这个人是谁，你恐怕也不会知道了。”乔衍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
在挂电话之前，他还听见了谢玉维的大嗓门从话筒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你他妈的说啊！”
“好了，就这些吧。”伊绍对着服务生笑得很甜，和对着乔衍的模样不一样。虽然对着乔衍他也是笑着的，可肌肉走向看起来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可此刻他的笑容却很诚挚，不过也显得很猥琐。
“‘这些’？你是点了多少东西？”乔衍冷笑着问。
“我看我们不是要在这里扯上好长一段时间吗？光喝东西怎么行？所以我就点了两份甜点。”伊绍说完舔了一下嘴唇，一脸期待的表情，“放心吧，作为你的老朋友，我知道你的口味。刚才那妹妹和我说，店里的甜点做得很棒呢。”
“你说完了吗？”
“这不都是你问了我才说的吗？”
“那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怎么现在还没有回答我呢？”
伊绍脑袋往后缩了一下，“着什么急啊？我回答你不就是了？答案就是‘是的’。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他进监狱，是他自找的，这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还是说你不想让他进监狱？没想到这么些年不见，你竟然沦为和强奸犯一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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