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鸡腿吃完,贺大少才终于消停了点,耳根终于清静下来。
路知探身取过一旁的保温杯,打开慢慢喝着水,看着吃饭的贺大少,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印象中,贺大少没戴过几次帽子,只偶尔被偷拍的人搞烦了才会遮一遮,但也很少会用鸭舌帽,曾开玩笑说过帽子会压坏他重金做的造型。
怎么今天戴上了,连吃饭也不摘。鸭舌帽的帽檐那么长,还压这么低,不难受吗?
想着,他直接伸手过去,还没来得及碰到,贺东林往后躲了过去。
“做什么?”
凶巴巴的语气,稍微有那么点外强中干的意思。
路知本以为没什么,他这一躲,再一问,彻底被勾出了好奇心。
“不做什么,就是看着别扭,你怎么还突然戴上帽子了?有狗仔偷拍你啊?”
“没有。”
贺东林拨着饭粒,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丢了两个字之后便没再吭声。
路知把保温杯搁在手边,按捺不住搓了搓指腹。
这帽子后头有故事啊。
目测应该很有意思。
“没有偷拍,那还能因为什么?您重金做的造型不要了?”
“不要了。”
“花了重金呐。”
“爷有钱。”
嫌弃了那么一大串,最后一盒饭还是见了底。
放下筷子,贺东林抽出纸巾来擦了擦嘴,伸手向路知要水喝。
“保温杯拿过来。”
“干嘛?”
“喝水。”
路知挑眉,先把杯子拿到手里。
“你把帽子摘了,我把水杯给你。”
贺东林压了压帽檐,抬眼看他。
“给不给?”
“说了,你摘帽子,我给你。”
“爷不喝了。”
“那爷您就渴着吧。”
“……”
两个人互不相让争执了半晌,中途那常用的踹人的招数也搬了上来。
“好了好了,真他妈够幼稚的。”
贺东林默默踹过去还了最后一脚,提出了休战申请。
“这样,我摘帽子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
路知笑眯眯点头,“说。”
“过几天,我弟出院,我会去接他,老爷子肯定会把家里人叫到老宅吃顿饭,你到时候也过去。”
“你们家庭聚餐,叫我做什么?”
“那天会出报道。”
“我知道啊,所以呢?”
路知问的认真,贺东林一个白眼斜过来,“就让你过去一趟,吃不吃饭随你,你就说去不去吧。”
“你得先给我个理由。”
“在医院躺着的时候都去看过了,这出院不得过去问候问候?”
“行,那就去吧。”
话音刚落,不等贺大少自己动手,路知直接就替人把帽子摘了下来。
车里光线有点暗,路知瞧着大少爷额角上那处红肿,眯着眼盯了好半晌。
贺东林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把保温杯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后头那什么情况,含着满满的笑意。
贺东林兀自喝着水,没搭理他。
路知忍着笑声,轻吸一口气,悠悠继续,“我记得,你公寓里没养猫吧?几天没去了,难道真的偷偷抱了个?”
贺东林仍旧默默喝水。
“呦呵,还真的抱了个啊?挺凶的啊,看这大脑门给挠的。”
“滚。”
杯子里的水喝完,贺东林终于忍不住发了声。
“抱个屁,只这一个就他妈够我折腾的了。”
“哈哈哈哈……”
见人肯松口承认,路知也不再忍,车内顿时响起一阵爽朗笑声。
贺大少咬牙,“笑够了没?”
路知瞥过去,“没。”
一阵过后,下一阵有意响起前,贺东林一脚踹了过来。
“怎么,女朋友过来都没空去接,还觉得这两天不够忙是不是?我那儿还一大把合同呢,要不再签两个?”
可以说是十分准确又万分残酷地戳到痛点了。
路知慢慢收了笑,手指搭在桌上悠悠敲了敲,“下次再见到连小姐,我必得深深鞠上一躬才能以表我心中的敬意。”
“滚蛋。”
“不会,贺大少先教一个。”
“教什么,你绝对无师自通。”
“过誉过誉,实在不如您擅长。”
“哪里哪里,还是您来……”
两人又开始幼稚斗嘴,一来一回间,贺东林搁在桌上的手机闪了闪。
他拿起点开,迅速看完消息之后脸色冷了冷,把手机直接递到了路知跟前。
路知接过扫了一眼,文字下边的图片里,是林教授送给苏郁的那只戒指。放大了的照片,还挺清楚。
嗯,细细长长的手指,拍的还蛮好看。
至于上头那些字,每次不过都是那么几句话。
字里行间,威胁讨好,无非是想讨点好处。
“这几天一回来就忙着,又往医院跑了趟,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贺东林重新戴上了帽子,帽檐下一双眼睛透着精光,嘴角勾着笑,“昨天回老宅,还说刚招了一批新的安保做的不错来着,正好,叫出来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不错。”
路知笑呵呵把手机搁回桌上,屈指点了点桌面。
“贺大少,聚众打人可犯法的啊。”
闻声,贺东林淡淡瞥过来,手指戳了戳帽檐,“没事,我家猫她叔是局长。”
“啧,还仗势欺凌,她叔知道吗?”
“你管她叔知不知道。”
贺大少被问毛了,手指咚咚敲上桌面,“那你说怎么着。从早就找到我了,一直吊着呢,明摆着就是想要钱而已,就这么给了钱,岂不是太便宜。”
“我说,我不早就说过了嘛。”
路知淡淡笑着,面容沉静,眼珠透亮。
“他爱拍就让他拍,爱写什么随便写,发什么也随便发,有什么后果我来负责。”
“你负责,你怎么负责?”
“该怎么负责,就怎么负责。”
两人绕嘴饶了两句,贺东林定定看着路知愣了两秒,眼睛迅速眨了眨,神色带上了些许惊喜。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
同样的一句,效果也是一样的。
贺东林直接上手过来,喜滋滋拍上了路知的肩膀。
“不错啊,小伙子,这进度赶的还挺快,一声不吭的,戒指都送上了啊。”
路知把人爪子扒下来,“戒指不是我送的。”
“不是你,那是谁?”
“我妈。”
“靠。”
贺大少一个激动,爪子差点划拉到路知脸上。
“你妈送苏郁戒指,你妈,你妈送戒指,你妈送……”
路知直接上手抓住贺大少的帽檐,也是十分准确又万分残酷地抓到了痛点。
贺东林及时闭上了嘴。
“复读机,还是念经啊,要念也在心里默念,默念懂不懂?”
“懂,默念课文嘛。”
刚过了一个新年,这几天的贺大少,浪的厉害,嘴皮子也跟着贫的厉害。
路知颔首,“懂就做,给你两分钟,先消化消化我们再说。”
“得嘞。”
贺东林喜滋滋应下来,还真的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拿起之后就没放下,揪着那戒指的图片放大来研究了两分钟。
“啧,这东西……”
放下手机,“阿姨对她儿媳妇可真大方,小伙子,小心你以后地位不保喽。”
路知懒懒抬眼,一脸平静,“已经不保了。”
“嗬,瞧瞧,看似风平浪静,实际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了吧,来吧,不要顾忌,想笑就笑,该嘚瑟就嘚瑟,爷承受得起。”
说话间还拍了拍胸口,颇有几分大义凛然英勇那啥的气概。
路知皱了皱眉,一脚踹过去,“来之前吃错药了?还贫起来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没吃错。”
贺东林低声回,收起了玩笑。
“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路知向前探了探身子,不答反问,“我记得你头两天说,君巍出院之后要在老宅办的酒会,时间还没具体确定是不是?”
“没确定。我们家老爷子说了,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办。”
说到这个,贺东林轻叹一声,“你说,当时我怎么就脑子一抽给答应了呢,我这马上三十年的英明啊,就要背上为夺家产蓄意车祸的骂名了。”
路知压根没仔细听后头这些,还纠结于什么时候办酒会的事。
“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办,出院当天就喝酒?不太好吧。”
问题一出口,贺东林的眼神变了变,仿佛面前坐着的就是只傻狗。
“脑子呢?当然要稍微等一等了,起码酒会请柬得看看时间吧,具体也得先确定了出院时间再定。”
“噢。”
“噢个屁。啧啧啧,恋爱中的男人呐。”
路知点点头,恍若没看到贺大少眼里的鄙夷。
“那具体是你定?还是你们家老爷子定?”
“都行,这个无所谓。”
答完,贺东林忽然提了音调,“你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老抓着这个不放。”
“不是阴谋。”
路知摇了摇手指,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是放到明面儿上的。”
贺东林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你定,就定在周末,如果不是你定,那你就怂恿你家老爷子定在周末。”
“给我个理由。”
“苏郁平时还要上班。”
“苏……”
才刚吐出一个字来,路知就抬手扣了扣贺大少的帽檐,“再给你两分钟,消化消化。”
贺东林立即噤声,低眉垂首,这回是真的认认真真在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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