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得不到回答,行走在发火边缘的连美人表情很是不悦,再问时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更像是喊出来的,暴躁得很。
“问你呢,小舒在楼下做什么?”
苏郁正伸手拿葡萄,猛然听到这一嗓子,一时不察下意识就把手缩了回去。
连闻语注意到,转过脸来对着苏郁勾起唇角,“没事,你吃你的。”
不仅音调降了下来,语气笑容更是温柔,和上一瞬间的暴躁相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苏郁笑笑,瞧了一旁趁机撤下最后两道菜的晓晓一眼,继续和路曼一起吃葡萄。
“需要我问几遍,你撤得再快也没用,不说今天别想出去。”
对于行走在悬崖边缘的晓晓姑娘来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这种时候,美人的温柔是永远都不会属于她的。
“老板在楼下呢姐。”
“我知道在楼下,我是问你在做什么,不是问你在哪里!”
“哦哦,是,姐是我听错了,老板在楼下说话呢。”
“说话,跟谁?”
“当然是跟客人了。”
“真的?我跟你说晓晓,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啊,你上次,还有上上次,是不是偷偷帮着小舒一起瞒我来着的。我跟你讲,你……”
苏郁瞧着面前说个不停的某妖精,越发认同起一个观点: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一样好看。
话痨一样的倾诉欲,泼、像泼妇骂街一样的架势,即便如此,某妖精仍旧美得像幅画。当然,这副画非常的生动传神。
唉,虽说连闻语在她面前展现出的样子越来越多,但不论有多反差,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美,见多了就没之前那么新奇了。
连着吃下好几颗葡萄,她寻着果盘,转而把魔爪伸向了蓝莓。
苏郁见多了,但路曼没见过,见到真人今天都是第一次。
“妈耶,这是个什么…呃…我看不懂的画风。不过话说大美人这神仙操作是真棒,这变脸的速度,基本可以和我持平了,嗯,不错,我喜欢。”
虽是第一次,可曼曼姑娘向来清奇,吃着苏郁递过来的蓝莓,倒也看得有滋有味。
“晓晓,姐再问你最后一次,小舒,她在和谁说话?你考虑清楚了回答,到底和谁?”
“这个……”
已然无路可走,要想脱身,只有乖乖回话。
“姐你知道的。”
晓晓鼓足勇气,撂下这句话之后推起车就跑了出去。
又一个落荒而逃的,连美人战斗力满格。
“哼,还说叫人帮我们热菜,其实就是找个借口下去找人。”
戏已收场,苏郁擦了擦手,“干嘛非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不能自己下去看看呐。”
连闻语摇头,“不能,下去看我就输了。”
路曼咽下嘴里的东西,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先把磨好的刀朝向连闻语,“可是你已经输了啊,小舒都没上来。”
然后转向苏郁,“还有苏苏,马后炮,人家小姑娘刚刚在时怎么不说,人都走了才提。”
默默被插刀的两人,纷纷以白眼还了回去。
连闻语气呼呼举杯灌了一口红酒,“哼,小没良心的,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朋友,我当初就不该给他们俩介绍,还说什么……”
接下来的话苏郁没去仔细听,抓住契机开了口,“你给介绍的?你和贺君巍早就认识?”
“呐,认识好几年了。”
“既然这么熟,那刚刚你还非追着问,明明知道结果。”
连美人重新给自己倒上酒,拿起杯子摇了摇,“我知道,但我就是生气,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就是被他那副模样给骗了,从前跟我抢贺东林,现在又跟我抢小舒。”
“跟你抢贺东林?”
旁听的曼曼姑娘捕捉到八卦的气息,“你男朋友?”
“不,现在不是。”
“噢,那什么时候是啊?”
苏郁默默向路曼投去赞许的目光,这问题问得好。
连闻语垂眸看着杯中的红酒,稍一停顿,“以前是,以后,不知道是不是。”
脸上看不出什么,可这话音,听到耳朵里无端一股落寞。
以前是。
苏郁想起自己在电梯间看到的那一幕,还有此后连闻语对贺东林的态度,醉酒之后的吐槽。她一直以为两个人才刚认识不久,两个同样耀眼的人很快在一起也正常,可现在看,两人之间的故事应该还挺长。
今天很适合听故事。
“你和贺东林,是怎么认识的?”
路曼托着下巴凑上来,乖乖准备听故事。
连闻语见状,抚着额角眯了眯眼,跟着托起下巴讲故事。
“我小时候在贺家住过一段时间,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吧,我爸跟贺伯父一起共过事,常常到家里来。后来,我爸和我妈把生意都挪到了美国,但开始没有带我一起过去,把我放在了贺家,我在贺家住了快一年才被接去美国。”
“五六岁,那么早。”
苏郁吸了口果汁,她认识路知的时候刚升初中,原以为已经够早了,没想到面前这位更早。之前还说她有个“俏竹马”,原来自己也偷偷藏了一个。
“嗯,不过我跟贺东林和你们不一样。”
仍旧一猜一个准,妖精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经常哭,也不去学校,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吵着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那时候我熟悉的人只有贺伯父一个,住了快一年,除了偶尔出房间一起吃饭时见过贺东林之外,我们其实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那段记忆里关于他的东西几乎没有。”
“后来呢?”
路曼换了只胳膊,听得很是认真。
连闻语眨眨眼,故意吊着,“后来,后来我就被爸妈接去美国了呀。”
路曼急着催,“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回国,经常跟着我爸去拜访贺伯父,慢慢开始跟贺东林有接触,然后就在一起了,再然后就分手了。”
“那你们是为什么……”
路曼还要接着问,苏郁及时止住,喂了一颗蓝莓过去。
连闻语笑笑,笑完垂下眉眼,神色稍显落寞。
作为仅有的两位当事人之一,把分手这件事说得如此随意平淡,连一句笼统的“因为一些事”都不愿添进去。对于那“一些事”,这位当事人显然是不愿多提的。
“好酸。”
路曼舔了舔唇角,拉过苏郁面前的果汁喝了两口。
“那贺君巍呢,跟贺君巍怎么认识的?”
故事很有意思,苏郁还没听够。
连闻语深深呼了口气,抬眼看过来时撤下了脸上的落寞,换回到平常的笑意,“苏郁,你今天好奇心很重哦。”
苏郁不置可否。
“在美国上学时,贺君巍和我在同一所学校,我们是在校内一届毕业晚会上认识的。我是那场晚会的负责人之一,他是主持人之一,认识之后常常一起玩。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贺家人,直到毕业一起回国,他被贺爷爷领走我才知道。”
“那你……”
话还没讲完,突然两道敲门声,苏郁偏头看过去。
“姐,菜热好了。”
门打开,仍旧是可怜的晓晓姑娘。
不过小姑娘这回聪明了不少,推着车进来之后嘴巴就没停下,没给她的连姐姐留出任何空隙。
“有两道菜是后厨师傅新做的,说是热过以后味道会不一样,很影响口感。师傅还做了一些小点心,叫我一起送了过来,姐你们可以吃过饭边聊边尝尝,都是师傅自己想出来的。我怕点心吃着会腻,就泡了一壶清茶,很淡的,多喝点也没事。那我就先下去忙了,还有很多桌子要收,姐你们慢慢吃。”
发过前面那一通火气,又讲过一大段故事,连闻语这会儿已平静许多,带着笑听晓晓讲完也没说什么。
等晓晓离开,苏郁准备继续先前的话题时,听到连闻语低声嘟囔:“小丫头,给我准备的这么齐全一次送上来,后面就好不用再过来了是不是。哼,肯定又是小巍巍的主意……”
积怨已久,怨念颇深呐。
菜刚送上来,还冒着热气,三个人都没急着吃。
“刚刚说到哪儿了?”
讲故事的人第一个问了出来,两个听故事的满眼兴奋。
苏郁瞄一眼路曼,示意她不要做声。
“说到贺君巍怎么跟你抢贺东林。”
“嗯?”
连闻语挑眉,看向苏郁嘴角带笑,笑容下带着几分了然,“是嘛,都说到这个了。”
声音故意拉长,语气微妙。
苏郁知道她什么意思,乖乖认错,“好吧,其实是我想知道贺君巍贺东林是不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
“网上说的哪样?”
苏郁皱眉想了想,“手足情深。”
“是。”
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连闻语定定看了眼苏郁,目光收回之后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抿起,似乎是不大好的回忆。
“贺君巍进贺家之后的第一年,前三个月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度过的,因为被贺东林打断了两根肋骨。因为这个,贺东林被贺爷爷送进了部队。后面几个月则挪到了医院的床上,因为他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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