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不过今晚是梅小姐的班,你敢逃吗?”沈眉山的笑容里多了点狡黠的味道,温酒一愣,嗤笑。
“我有什么敢不敢的。就说是帮她监工咱班的节目了呗!”
沈眉山摇了摇小脑袋。
“后天吧,后天晚上,我在大辉堂正好有场演出,你过来看吧。我让廖大哥给你留个位置。”
“吼,你的场子还坐无缺席了啊?这么火爆的吗?”
“火爆谈不上,我就是想让你坐个好位置,然后看的清楚些。”
她在台上的样子比生活中明艳无数倍,她希望温酒能看得到她最耀眼的时刻,让温酒知道自己也不是一直那样平淡无奇的,她想要温酒心里永远的有个有关她的影子。
这些都是她的私心,却想不到日后这些私心会成为祸心。
沈眉山要上元旦文艺晚会这件事被很多看不惯她的女生吐槽了,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她这个人的默默无闻,突然间告诉她们,这个人是学戏的,可能唱的还不错的时候,多数人都会选择排斥这种现象,然后本能的丑化一切,认为沈眉山学的也只是皮毛,不可能学出什么名堂来的。
“呵,她唱京剧,你就说我们现在有几个是听得懂的?不是我说,就那些流行歌曲,你在台上唱跑调了,不是专业人士,你能听得出来那一点点跑调吗?不能的!所以啊,我就说沈眉山她就是看我们大家都不懂,糊弄我们呢!”
“我看也是,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唱京剧。非把自己搞得这么的特立独行似的。”
“对,搞得就她一个人会似的了!我看八班还有一个拉二胡的呢,是不是也要去给她伴奏啊!”
沈眉山抱着水杯听墙角听得理直气壮,半点愤怒都没有。她还扬了扬嘴角,舒展了眉头。还别说,那个同学的师父的确是廖仲智戏班子里的,他给她走过无数次的场子了。
“行了行了,别说她了。我听说魏文君今年又参加了。去年她那个舞居然没被刷掉,给拿了个最佳创意奖,我真好奇今年她要干什么呢?”
“哎哎哎,还记不记得上次魏文君在食堂里骂沈眉山那事啊?”
“记得啊!那事之后,沈眉山有段日子不大好过吧!嘿嘿,反正对她做了什么都会被默许成是魏文君暗示的。”
沈眉山眉头一挑,原来是这样啊,狐假虎威,老虎还不知道。你说,要是老虎知道了,会不会转头把狐狸给吃掉呢?
“反正看她不好过,我心里挺爽的。看着就晦气!”
沈眉山的头上蓦然多了只手,手的主人揪着她的马尾把她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子给她一种不容置喙的压力。
“我看你也觉得晦气!”温酒道,沈眉山整个人藏在他身后,让那几个女生看不见。
那几个女生显然没想到她们背后嚼人舌根会被当场戳破,一个个立马面红羞愧,闭了嘴。狭小的茶水间一下子安静的有点蜜汁可怕。
“闭上你们的嘴巴吧,即便它们吐出再多恶毒的话,最后应验的也必定是说出这种话的人!”温酒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虽然觉得跟你们说话是对牛弹琴,但你们的确比牛还吵人耳朵。”
温酒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后的那只小黑兔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无奈的撇撇嘴吧,然后回班了。
沈眉山坐在位置上,依旧那样腰板挺得笔直,看书的时候格外的认真。
温酒落座了,沈眉山侧过脸来问他,“水呢?”
“刚骂完人还去接什么水。”
“你去的目的不就是接水吗?骂人是顺便吧?你怎么可以舍本逐末呢!”
“那你去水房不也该是接水吗?听什么墙角,听完还跑路,不也没接水,不也是舍本逐末?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呢?”
“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你了?我那不是听墙角,我这是在找一个契机!她们那么说我进去了不尴尬吗?我为了避免大家尴尬,等一个好的时机进去接水有错吗?要不是把我摁回去了,我现在也不至于没水喝呀!”
温酒瞪了眼沈眉山,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他爸和他妈吵架永远吵不赢了,女人真的是无论何时都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啊!
“得,我的错,这堂课下了,我给您老接水去!”
沈眉山这才眉开眼笑了。
温酒也笑,他总觉得沈眉山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变化是好的,沈眉山现在比刚认识的时候活力了不少。可能是以前没人跟她说话吧,她也不怎么爱开口,温酒和她贫的时候,好多次被她堵得死死地。她其实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心情好了,每句话里都有梗。但她的梗是那种只有圈内人才能懂得梗,不是圈内人,听她说话就是云里雾里的。
沈眉山说的表演温酒很是期待,他从未见过沈眉山唱戏的样子,他觉得沈眉山那样的性格,在台上应该也是放不大开的吧。
不过再怎么想也是他的想法罢了,温酒和沈眉山两个人解决完晚饭之后,也不散步消食了,拔着步子往大辉堂那里跑。
温酒前两次都想去后台看看,但都被拒绝了,他这次在沈眉山的带领下,挑衅般的冲上次见过的大爷扬扬眉,然后大步流星的进了后台。那抬脚阔步之间都多了点炫耀的意味,或是扬眉吐气?
戏班子的后台他见过,更大的场子的后台他都见过,但每个后台都暗藏着一个戏班子里的文化,温酒很小心的打量着这个并不大的后台。
男演员和女演员的化妆间中间隔了块大木屏风,说是屏风也算不上,就是中间竖了个木板。
沈眉山把自己的书包和温酒的书包塞进储物柜里,然后找了个空的梳妆台坐了下来。
“你见过我们化妆吗?”沈眉山问他。
“没有。”温酒如实相告,他从没见过呢。“你来给我来个直播吧!”
“你想得美!这里是女化妆间!出去!”
“这里可是你带我进来的哇!你这就赶我走吗???”温酒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眉山。
“哎呀呀呀!我的娘子哇~为夫我等你等得花都谢啦!”
气灌山洪一阵吼,在场的人,除了温酒被喊蒙了,其他人倒是都习以为常了。
“回家找姐去!”沈眉山笑骂了句。
温酒待人走到眼前才看清人,这人不高,但身材保养得很好,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笑眯眯的到了沈眉山的面前。
“哎哟,你是小山的同学吗?”
温酒愣了愣,旋即点头。
“哎你好你好!”大叔二话不说握住他的手上下抖了抖。
“我是这个戏班子的团长,廖仲智,你跟着小山喊我廖大哥啊!”然后转头对沈眉山说:“快点拾掇起来!等会人来的差不多了,咱就开场子,早点结束,哥哥我早点回去抱老婆!”
温酒完全没想到这个团长如此的不正经,再想想沈眉山有时候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八成是被他带的吧!
“得嘞,相公!”沈眉山笑眯眯的朝着廖仲智作了一揖,然后开始让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温酒有点愣神,小山?
他之前一直想找的那位铁镜公主,门口那大爷也喊她小山!
温酒坐在位置上抱着胳膊看着沈眉山画脸,她对着镜子化妆的样子格外的专注,腰板依旧挺得笔直,毛笔过处油彩在脸上留下鲜明的颜色,她专注的样子从未改变。
廖仲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温酒旁边的,他挤眉弄眼的推了推温酒,“咋地啦,看上我们家小山啦?”
温酒收回眼神笑了笑,“廖大哥,我想问问,今年九月份的那场《坐宫》是小山唱的吗?”
廖仲智被问的不明所以,他挑眉想了想,“咱们这的《坐宫》唱过十几场了,我和小山的确唱过两三场,是不是九月份我就记不清了。”
温酒了然了,那场的铁镜公主一定是沈眉山!毕竟她那么细的腰,不是哪个女生都能有的,连魏文君的腰都没她那么细。
他撑着下巴继续把视线转到沈眉山的身上,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好像她就是一个赏心悦目的事情。
“你和小山是什么关系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小山带谁过来呢!还直接把你领后台来了啊!”廖仲智继续在温酒的耳边叨叨叨。“我跟你说,小山这孩子面冷心热的,朋友太少了!就今晚要和她一起唱的那个纪折,两人还是竞争关系呢!我也说不通啊,那个死小子,他两同一个师傅,方禾木那老女人让沈眉山带带纪折这事我早先就不大同意,小山不会看人脸色,纪折那混小子又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牛逼,两人搁一块,一个炸毛一个人冻人三尺!”
温酒挠了挠耳朵,他想换个地方继续看沈眉山,只是这个角度最好了,看着她的美好好像可以让他忽略掉廖仲智的聒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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