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远一夜没怎么睡，脑子里就像有人不停奔跑一样，根本睡不安生，做梦惊醒之后，就这么坐了一夜。
好不容易天色亮了起来，他今天要去第二人名医院实习，起来洗了个澡，让整个人显得精神一点，他对着镜子看了看眼睛上的黑眼圈，这一夜没睡明显成这样。
起来的太早，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文思远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又走到厨房找了些食物给自己做了份早饭。
上一世他很少自己做早饭吃，有的时候跟在宋程身后，大多时间都是不吃早饭的。现在和以前的生活相比，倒是简单了许多，整天除了学校就是宿舍，陈童说他简直快要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一般。
大约他所有的感情都随着宋程那一枪消失的干干净净，以至于这几年来他根本喜欢不了任何人。
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完饭，又将东西收完洗干净放起来。
一个人的生活大约就是这样冷清，好在他习惯了，这么生活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倒有一种安心。这个时候如果让他和别人一起生活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拿上手机出门，文思远直接坐着地铁去医院。
毕业前文思远递交了实习申请，经过面试笔试，前两天打来电话说被选中实习名单里，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实习。他直接说了今天，反正毕业后也没什么事，不如直接去医院实习。
“你好，我是过来实习的。”
问诊台的护士看了他一眼：“叫什么名字。”
“文思远。”
“你先去前面等，待会会有人来给你们分科实习。”
文思远点头，按照她指的地方走去。
那里站着好几个学生模样，大约也是和他一样来实习的。几个女生原本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文思远走过来，突然停了下来。
“你也是来实习的？”
文思远不太爱跟陌生人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几个女生也没有在意，互相介绍了一下，他听了，却没记住，又在那站了一会，终于来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你们是新来的实习生是吗？”
那位医生拿着名单一个一个叫着，直到叫到文思远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下：“文思远，急诊科。”
话音刚落，几个人都看了他一下，仿佛有点为他可惜的感觉，急诊科又累活又杂，一般没有人想去。
文思远反倒不在乎，在哪实习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
“已经全部分完科室了，待会会有人来带你们过去。你们稍微等下。”他说完又道：“文思远，你跟我走。”
文思远拿着包，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到急诊室之后，他才对文思远说：“我叫宁未，急诊科的大夫，你跟我后面实习。”
文思远点头：“好。”
“急诊科比一般科室是要累一些，但是学到的也是最多，希望你好好学。”
“好的，宁医生。”
宁未对他指了下旁边的柜子：“你的东西放那边，里面有一件新的白大褂，你拿着穿上来找我。”
宁未走后，文思远按照他说的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又换上新的白大褂才走到宁未办公室。
文思远跟在他身后跟了好几天，觉得这个人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实际人却很好，文思远在急诊科，宁未对他最为照顾。
一连过去了半个月，文思远在里面待得十分娴熟，虽然还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但却很讨人喜欢，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同事，一看见他就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
文思远挺喜欢在这，虽然女人太多有点吵，但是其他都很好，没有任何缺点。
“你今晚早点下班吧，值了两个夜班了。”宁未刚从抢救室出来，疲惫的松了松领口。
文思远给他倒了杯水，没说话，宁未伸手接过，大口喝了几口，一个杯子直接见底。他靠在沙发上打量着文思远：“你这孩子话不多，活做的还不少，当初还是我眼光好，就挑了你。”
“嗯。”淡淡的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前半句还是在承认他眼光好。
宁未从没有见过这么不爱说话的人，文思远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以往来的实习生哪个不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把讨好老师和同事作为首要任务，结果这文思远到一点这毛病都没有，要真要说有什么毛病，就是话太少。
他来急诊室一个月，他就没有哪天听他主动说过十句话，除了工作问题，基本不聊私事。
“走吧，先回去吧。”
把一个实习生给熬累到了，他可就真的罪过了。
文思远本来不打算回来，但宁未说了好几次，感觉在拒绝有点不太合适，刚准备答应，突然外面有个护士冲了进来：“宁医生，南宁路上发生连环车祸，大批量伤员现在在往我们送。”
宁未皱眉，连环车祸。
“思远，看来你暂时回不了家了。”
文思远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嗯。”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急诊室乱成一团，文思远不停的推着车送入抢救室，做初步检查，宁未忙的满头大汗，抢救完一个接着下一个。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其他已经下了班的医生全部赶了过来。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抢救，急诊室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文思远在宁未身边抢救最后一个送来的病人，这个人伤的不重，只是手臂骨折加脑震荡，宁未做完基础的包扎又给他的手打上石膏，将人送入病房观察。
忙完一切已经是半夜十分，文思远走到大厅，经过几个小时的洗礼，整个急诊室说不出的安静，丝毫没有刚才的忙乱。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大约带手套时间太长，有些发白。他攥了攥，救人的感觉似乎不坏。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重生之后，还选择做名医生，他上一世作为医生没有救太多人，这一世，他要弥补。
“思远，这里还有个病人，头部受伤，应该是刚才车祸中碰到了头部。”
文思远听见有人叫他，连忙抬头看，只见护士晓薇手中扶着一个人，额头上全是鲜血。这是被遗漏了吗？
他连忙走过去，刚准备伸手接过那人，却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宋程？
他出车祸了？
“思远？怎么了？”
晓薇见他突然怔住。
“没什么，交给我吧。”文思远深吸了口气，将宋程扶到抢救室，他压下心头的悸动，给他检查了一番，好在宋程没什么大事，唯一伤到了脑袋，血流的有点多，看起来有点吓人。
将他额头清洗了一下，将血污洗净，大约是有些疼，宋程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疼吗？”文思远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忍不住问到。
“没什么。”
失血过多让宋程有些头晕。说话也比平时硬了几分，文思远也不在意，反正他听宋程这样说话听了很多次，也不会多想。
快速将他包扎了一下才对他说：“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夜。”
宋程本不打算在医院住一晚，刚抬头准备对文思远说拒绝的话，却在看见文思远的脸愣了一下。
“好。”
宋程忽然改变了主意，同意住院。
文思远以为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住院，却没想到有些令他出乎意料，宋程竟然同意住院了。
“让你家人帮你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宋程笑了笑：“我自己去吧。”
文思远皱眉：“家人不来？”
“我没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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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思远拿着办好的住院单据一脸无奈，怎么自己就给宋程办了住院手续呢，自己现在是文思远，跟宋程没有一点关系。
但办都办完了，现在懊恼能有什么意义，他拿着单据回了病房，只见宋程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昏暗的灯光打在宋程的脸上，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孤寂。
将东西放下，文思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大约对宋程还是放不下，见他那样说出自己没有家人的时候，一下子就心软了。
因为知道他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还特意将他转进了单人病房。
因为怕他觉得奇怪，而特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敢轻易接触。
太多太多，文思远觉得，有关于宋程的任何事就像是刻在他脑子里，即便换了个身体也依旧忘不掉。
可宋程却不在意吧。
就像他们一个月前见过，可宋程却认不出他一样。
文思远靠在椅子上，有些疲倦，他闭着眼睛又坐了一会，病床上的宋程还在睡觉，一点也没有察觉，过了一会，时间不早了，文思远才站起身，他看了宋程一眼，才慢慢走到门口，拉开门又关上。
门在闭合的那一瞬间，本应该睡着的宋程慢慢睁开眼睛，他侧着头看着门口。眼底有些复杂，却又什么都没说。
文思远回了急诊室，在休息室躺了一会，这个时间回家也睡不了多少时间，干脆在休息室凑合一晚。他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疲惫的不行，可那脑子却格外清醒。
他懊恼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反常是因为碰上了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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